第六章 蠻人寇邊
元光九年,北蠻真彥,契金二十萬騎叩關,半月間,壺關淪陷,天下震動。
天啟帝都之內,尋常百姓為著蠻族入寇之事而人心惶惶,誰都不知道失卻了險關的天啟城前,何時就能看見蠻人的旗幟。
太極殿內,文臣武將吵做了一團,議和的,開戰的,整個金殿,就像東街口的菜市場一般嘈雜,凌亂。
“皇上,蠻人南下,壺關告破,其勢不可擋,我朝軍馬以步軍為多,若出城野戰,必不是蠻人的對手。”
“胡說八道,當年武皇帝,在壺關前,不就是靠着步軍鐵甲,大破蠻族鐵騎的。”
“此一時也,彼一時也,難道將軍以為自己比武皇帝更厲害嗎?”文臣嘴利,一句話就將要出戰的武將們給堵了回去。
坐在王座之上,姬野塵有些無聊地看着這爭吵的一幕,他忽然覺得這個帝位實在是無趣極了,遠不如他當年在暗中扯着姬謙正那個傀儡,將朝局玩弄於股掌之上有趣。
忽然他看到了兩人,兩個唯一沒有參與到這爭吵中去的武將,一個是武殿都指揮使夏衍,還有一個就是從未上過朝的郭然。
“夠了。”一直沉默的皇帝終於說話了,一時間整個金殿噤若寒蟬,那些文臣們縮緊了脖子,不再說話。
“大將軍,你說該怎麼辦?”皇帝的話讓那些大臣錯愕地看向了郭然,這個從未出現過的大將軍。
“臣只知道,若是不出戰,恐怕蠻人會笑皇上膽怯如鼠。”
“大將軍說得好,那麼蠻人便交給將軍了。”姬野塵並無不悅,大笑着站了起來,讓階下群臣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散朝。”隨着內侍太監的洪亮聲音,大臣們三三兩兩的散去了,那些武將互相打聽着這位大將軍的情況,可惜所知還是寥寥無幾。
皇宮的御花園之內,姬野塵坐在亭子之內,看着盛開的菊花,眼裏閃動着一層霧氣。
“皇上,郭然他數年不朝,實在是無禮,何故還要委以重任呢?”安順小心翼翼地問着,將手上的玉盞遞了過去。
姬野塵接過玉盞,輕咭一口道,“你不要看那些朝臣們畏朕如虎,戰戰兢兢的,可私低下他們卻是抱成了團,每天裏的演戲給朕看。”
“而郭然雖然無禮,卻沒有野心,也不會騙朕,該他出手的時候,他自然會出手。”放下玉盞,姬野塵站了起來,他登上帝位已經九年,可是給人的印象也不過是個平庸之君,沒什麼建樹可言,不過有些事情卻是不能看表面的。
皇城之外,夏衍還是那副睡不醒的模樣,誰叫都不搭理,徑直回府去了。
“舅舅,你怎麼要穿這鎧甲了。”幫着夏衍系甲的洪雲,頗為好奇地問道,他這個身為武殿都指揮使的舅舅,平常里穿的一向是那套唬人的漂亮皮甲,他還從未見他穿過這一直藏在武庫里的赤甲。
“真夠沉的。”夏衍披甲之後,捂着腰道,他這身鎧甲,足有五十斤重,穿上還真是夠嗆的,“沒辦法,你舅舅我要去當差,那人手底下可糊弄不過去。”夏衍看着自己那個唯一的外甥笑道。
“舅舅,是不是要打仗了,我聽外面的人說,蠻子打過來了。”少年黝黑的臉龐上帶着一絲興奮,“你帶我一起去好不好?”洪雲拉着夏衍道。
“你娘這輩子的心愿就是你當個讀書人,不要舞刀弄槍的,你想讓你娘從下面起來找我啊!”夏衍拍着外甥的腦袋。說完,便拎着許久未曾動過的重劍,出府而去。
武耀府,郭劍對於父親要出征的消息很是意外,看着束甲的燕屠歌,他笑了起來,“廚子,怎麼你也要跟我爹去打仗,看你那肚子,這甲怎麼束得住?”
“我不能去嗎?”燕屠歌叫了起來,“就憑我的刀法,上了戰場也是一員猛將。”他拿着那把殺豬刀,揮了一記漂亮的刀花,“殺人,不就跟切菜一樣。”
“廚子,你說爹會讓我去嗎?”郭劍忽然問道,看得出來,他也很想和郭然一起出征。
“這個我怎麼知道,你該問老爺去。”燕屠歌總算是將他那肚子塞到鐵甲裏頭去了,等他再抬頭時卻發現郭劍已經失去了蹤影,“跑的真夠快的啊!”他笑了起來。
武耀府的武庫前,郭劍站在門口,看着雕花的木門,想推門卻又猶豫着,正當他下定決心,準備推門而入時,門開了,他的父親手裏拿着一套黑鐵鎧甲,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爹,這是給我的嗎?”看着父親手裏的那套和自己身材差不多的鐵甲,郭劍眼裏漾出了笑意。
“恩。”郭然低應了一聲,將手上的鎧甲遞給了兒子,“拿好了。”
“謝謝爹。”
‘我是不是對劍兒太嚴厲了些?’看着在自己面前不敢盡情歡笑的兒子,郭然心中暗想,臉上露出了笑容,“劍兒,等會陪爹一起去軍營。”
“是,爹。”看着父親在自己面前露出笑臉,郭劍大笑着走了,消失在走廊盡頭的時候,打了個趔趄,差點摔了個跟頭。
“還是個孩子啊!”郭然搖着頭,自語道,臉上滿是慈愛的笑容。
“哥,你穿上,真好看。”簫伊人替郭劍束完甲,紅着臉道,此時的郭劍身上已經穿上了那套郭然特意為他找出來的鐵甲,黑色的甲身,是由上等的黑鐵精鍊打造,上面鑲刻着淡金色的龍紋,為古樸的鐵甲上增添了幾分霸氣,一頭黑色的長發被扎在了一起,垂在腦後,看上去又有幾分飄逸。
“哥,你真地要去打仗嗎?”忽然簫伊人的聲音有些黯淡,“打仗會死人的。”
“放心,哥是去殺壞人,再說有爹在,我不會有事的。”郭劍拍着簫伊人的小腦袋道,“你就乖乖在家等着,我和爹一定會得勝歸來的。”
“恩。”簫伊人低下了頭,忽然她猛地踮起了腳尖,在郭劍的臉頰上親了一下,然後像一隻受了驚的兔子一樣飛快地跑了,不過郭劍還是看到了她那紅透了的耳垂。
“伊人。”郭劍怔怔地摸着自己的臉頰,有些失神,腦子裏頭全是那小小的身影,忽地他猛地甩了甩頭,自語道,“我在胡思亂想什麼,我是她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