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第06章

阮蕁蕁回到寢室之後心生懊悔,是不是有點太便宜他了?拿着手機琢磨許久,還是刪了視頻和照片,算了,做人得講究誠信。隨後給周時亦發了一條短訊,簡潔有力:“搞定。”

不過周時亦回得比她更簡潔,只有一個字,“好。”

阮蕁蕁仰靠在椅子上,低頭琢磨這個字,又快速回:“你答應我的事呢,等我想到了再跟你說。”

“好。”還是一個字,一個句號。

阮蕁蕁盯着手機屏幕看了好久,還真是惜字如金啊,一個字都不願意多說。

她不爽地回:“不要聽這個,說點別的。”

發完又覺得好笑,難道指望他說么么噠么?

不過這次他索性連好都沒回,直接不回她了。

阮蕁蕁把手機往桌上“啪”一丟,低罵了一句,轉頭去做別的事了。

……

周時亦此時正在徐盛家裏。

他靠在沙發上,額前短短的碎發垂着,正蹙眉拿着手機,徐盛湊過來,“幹啥呢,還發上短訊了?”

周時亦微微側身,避過他探過來的身子,聲音清淡:“沒什麼。”

大包跟小白面面相覷,試探性地問:“十一,你是不是有女人了?”

周時亦把手機翻過來面朝下,蓋在矮几上,瞥他倆一眼,抿唇,“沒。”

大包佯裝鬆了口氣:“那就好,你要是有了女人了,那咱們阿盛可咋辦啊。”

徐盛直接抬腳朝大包踹去,“滾——”

大包身手敏捷躲過,徐盛一腳不慎踹在矮几的邊角,他疼地呲牙咧嘴起來,“卧槽!你他媽躲屁啊!”

小白幸災樂禍點頭,插嘴道:“是啊,大包,你躲屁啊,阿盛那細胳膊細腿的難道還能踹疼你?”

徐盛很瘦很白,有點韓國奶油小生的感覺,小時候家庭條件就不錯,不過那時候沒有現在這麼富裕,頂多算有錢。現在徐長城這個名字年年出現在富豪榜前十名,外加上徐長城老來得子,雖然面上不苟言笑,但是背地裏極寵這個兒子,徐盛從小基本沒吃什麼苦,所以在這幾人里,他算是手無縛雞之力。

“條件反射,條件反射。”大包不好意思笑笑,“不過,阿盛你這可不行啊,得多加鍛煉,不然以後你老婆得給你戴綠帽。”

大包的言下之意很明顯啊,已經明面兒上嘲諷他床上功夫不行。

是可忍孰不可忍。

徐盛拎起一個枕頭飛過去,這次大包沒躲,不偏不倚砸在他的腦袋上,罵了句:“滾,老子硬丨挺着呢。”

兩人鬧作一團,隨後是一陣鬨笑聲。

小白坐到周時亦身邊,“最近怎麼樣?”

周時亦靠在沙發上吸着煙,長腿隨意搭着,姿態優雅又不羈,他撣了撣的煙灰,垂下眼皮,說:“老樣子。”

小白點點頭,說:“前兩天,我收到消息,聽說明姐回郿塢鎮了。”

雅江市的郿塢鎮是中國江南一帶有名的古鎮,也是小白的家鄉。

周時亦手一頓,煙蒂夾在指間停在半空中,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乾淨利落。他驀然轉過頭,眼底微亮,嗓音壓抑低沉:“確切嗎?”

“可能。”小白的聲音里也透着一絲激動,他頓了頓,繼續說:“所以今天來,我也是想跟你說一聲,過段時間,我準備回去看看。”

周時亦微一愣神,香煙干燒了半截,煙灰斷成幾截落在他的褲子上,才反應過來,傾身擰滅,起身拍了拍落在身上的煙灰,斬釘截鐵道:“不行。”

徐盛和大包停了下來,看向氣氛微尷尬的兩人。

小白別過臉,“十一,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這是個機會,我必須回去。”

周時亦臉色漸沉,快要跟窗外的夜色融為一體,口氣生硬:“如果這是個陷阱,那麼你就是去送死。”

忽然,“砰”一聲。

小白紅着眼踹了一腳面前的黑色矮几,“我他媽就算是死我也不能坐以待斃!”

矮几在白色的地磚上摩擦,發出“嘰——”的聲音,刺耳又難忍。

徐盛心痛地拍了拍胸脯,看向僵持的兩人,出聲勸道:“小白,你看着點……別亂踢,這茶几很貴的,磕壞了重新上漆的話要小五萬呢……還有啊,十一也是為你好,別鬧了,乖乖坐着。”

“我受夠了這種日子,行不行?”小白嘶吼着。

徐盛撇撇嘴沒說話,低頭繼續刷微博。屋內的氣氛壓抑,小白不讓步,周時亦更不是一個好說話的主。徐盛低頭玩手機,不準備插一腳。大包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他想插一腳也不知從哪兒插丨進去。

最終還是小白妥協,打破沉默:“哥,我求你了。”

四人當中,周時亦雖然寡言,其他幾人對他言聽計從,別說小白和大包了,就連桀驁不馴的徐盛都很聽他的話。

誰也沒想到,這回小白會這麼執着。

不過,周時亦還是拋出兩個字,表情生硬,紅着眼說:“我不同意。”

……

阮蕁蕁後來就再也沒收到周時亦的短訊,她撇了撇嘴,在心裏暗恨恨地罵了句:拽毛。

507寢室只有她一個人,大寶跟余薇薇回學生會討論校慶的事,她沒事做,準備去練功房再排幾遍《孔雀翎》。

外面的風呼呼刮著,學校兩旁的樹木悄然靜立,枯樹枝隨着冷風輕輕晃動,她行走在校園的小道上,寒風吹開了她的領口,呼呼灌進去,冷得不禁打了個寒戰,她甚至感覺到自己的渾身的毛孔都要豎起來了。

阮蕁蕁緊了緊大衣,吸了吸鼻子,真冷。

她忽然想起曾經在網上看到過一個撕逼貼:北方冷,還是南方冷?有逗趣的網友說,北方的冬天大多靠暖氣,而南方的冬天只能靠一身正氣。

她沒去過南方,不知道那邊是不是真的很冷。

但她母親是南方人,長得很漂亮,是南方女孩子獨有的婉約、溫柔。自從嫁給她父親之後就一直待在北方,再也沒回去過,她甚至連自己姥姥姥爺都沒見過。她曾問過母親,為什麼姥姥姥爺從來沒有來過?姥姥姥爺長什麼樣呀?

母親總是苦笑。

直到有一天,母親跟父親吵架,她才從母親的嘴裏得知。

姥姥姥爺當年反對母親嫁給她父親,母親卻一意孤行,執意跟着父親來北方定居。從母親離家的那一天,姥爺撂下狠話,如果她走了,就永遠也別回去,徹底斷絕父女關係。

母親也很硬氣,年輕時不知哪來的勇氣,再也沒回去過。

阮蕁蕁搓了搓手,想:寒假去看一看吧,聽說那是個很美的小鎮。

就是這時,口袋裏的手機“叮”一聲響起,阮蕁蕁以為是周時亦回的,也沒急着看,故意等了一會兒,才慢悠悠拿出手機,滑屏,解鎖。

誰料,根本不是周時亦發的。

她眼睛直直盯在屏幕上,步子慢了下來,然後緩緩停住,腳步折回,她突然朝着另一個方向狂奔起來……

人一旦有了感情,什麼都是脆弱的。

……

金甫別墅。

氣氛僵持不下,兩人還在干立着,徐盛沒有勸的意思,大包勸不下,最後還是周時亦鬆了口,“等《戰神》公測完,忙過這一陣,我陪你回去。”

小白見他鬆口,緩和了口氣,“《戰神》還在宣傳期,等到公測完,至少得一個月,你忽悠我呢?”

周時亦瞥他一眼,挑眉,“那要麼就別去了。”

我他媽……

小白忍了忍,舉白旗妥協,口氣多少有些不滿:“你是老大,我聽你的。”

其實他已經習慣了,以前在st訓練的時候,完全就是他跟隊長兩個人□□。

別墅氣氛緩和了些,幾人又坐着抽了會兒煙,大包和小白上樓去打新遊戲,大廳里只剩下徐盛和周時亦兩人,徐盛低頭刷微博,周時亦拿着手機把玩,一圈一圈在手心裏轉,面色暗沉。

他在考慮要不要給某人再回一條不是“好“的信息,哄哄她。

算了。

他抓了把頭髮,略有些煩躁地吐了口氣,放下手機,仰靠在沙發上,闔眼休息。

沒結果的事,還是不要去試探了。

徐盛偷偷瞥着一隻眼睛看他,冷不丁開口問:“十一,是不是兄弟?”

周時亦一動不動仰靠着,沒睜眼,淡淡開口:“什麼?”

徐盛輕咳一聲,繼續說:“剛剛過去一個小時裏,你光手機就看了十八次,怎麼?最近認識女人了?”

他冷淡回:“沒。”

徐盛哦了聲,不確定問了句:“真沒有?”

周時亦白他一眼,“真沒有。”

以前就認識的女人,不算。

徐盛視線重新回到手機上,慢悠悠地說了句:“我怎麼覺得冬天還沒走,春天就要來了。”

周時亦:“……”

……

大寶和余薇薇忙完回到507,發現阮蕁蕁不在寢室,也沒在意,拆了盒飯開始吃。過了一個小時,阮蕁蕁還是沒回來,大寶這才覺得有些奇怪,“阮妞怎麼這麼晚還沒回來?”

余薇薇說:“估計還在練功房,我看她最近挺努力的。校慶快開始了,聽說這次請了文工團的幾個領導來看錶演,哎——就那個陳文麗,文工團副團長,你知道吧?據說會從咱們這幾個舞蹈節目裏挑出一個人帶回團里去訓練,你說如果蕁蕁要是能被選中,那咱們507多有面兒,同時還能搓搓那張曼的銳氣!”

大寶還有些擔心:“那也不該啊,現在都九點了,她以前最晚八點都能回來了。”

“她估計醒悟了,想發奮,這次機會難得。”

“是嗎?”

寢室靜了下去,大寶洗完臉準備睡覺,余薇薇還在看美劇,窗外大雨又至,雨珠敲打着玻璃窗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時鐘漸漸指向十點。

阮蕁蕁還沒回來。

大寶給她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是關機,這才隱隱感覺有些不安,說:“薇薇,你說她不會遇上什麼事了吧?”

余薇薇這才有些慌了。

兩人又等了一會兒,天邊都開始漸漸泛起魚肚白。

等了一整晚,阮蕁蕁仍舊沒有回來,電話永遠關機。

……

金甫別墅。

明晃晃的吊燈高懸,徐盛刷微博的時候看到一條熱門,國內第一名府清大破格錄取零分考生,忽然想起一些事,拿腳踢了踢他,“哎——十一,你看,這國內第一大學的門檻是不是越來越低了?啥都破格錄取了,還好你當初沒去。”

周時亦懶洋洋靠在沙發上,似乎沒聽見。

徐盛又靠過去一點,“你說你當初怎麼就能放棄那麼好的大學,非得留在本市上大學呢?這地兒有什麼那麼吸引你?呆了十幾年了還不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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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在時光深處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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