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阮蕁蕁沒想到會在這裏遇上許衍,剛剛他走進來,她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兩人高中的時候認識,許衍跟她同歲,比她小一個月,雖然許衍自己死不承認。
許衍比她高了一個頭,站在她面前,高高大大,像一棵樹。許衍長得白凈,五官周正,額前留着碎發,笑起來眉眼彎彎,像鄰家弟弟。
兩人也很久沒見了。
許衍一進來,一眼就看見了沙發上的阮蕁蕁。
兩人並肩站在庭院的大樟樹下,有一搭沒一搭閑聊着。
阮蕁蕁說,“我說怎麼門口那輛奧迪看着像你的車。”
許衍被戳到了痛腳,罷罷手,“別提了,輸了。”
阮蕁蕁問:“輸給誰?”
“阿盛那個朋友。”
“周時亦?”
“嗯,你們怎麼認識的?”
“同個高中的,以前的學長。”
許衍看了她一眼,口氣古怪:“這麼帥的學長?”
“還行吧。”
許衍哦了聲,不再開口。
兩人靜靜的站着。
眼前忽然飄下一團團小棉絮,下雪了。
地上的積雪還沒化,又迎來一場雪,阮蕁蕁低着頭,用腳在雪地里刨坑,棉絮越滾越大,有幾顆飄飄停停落在阮蕁蕁頭上。
許衍低頭,“別動。”
伸手擋開那片雪花,“進去吧,等會得感冒了。”
不一會兒功夫,大片大片的雪花從頭頂落下來,漫天飛舞的雪花,白茫茫一片,從屋裏望出去,好像一副畫。雪地里,老樟樹下,站着兩人。
女孩低着頭,青絲垂在胸前,擋住她的臉,身形曼妙。
少年的手搭在她的頭頂,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阮蕁蕁點點頭,隨意摸了下頭髮,準備走進去。
許衍叫住她,“……我生日快到了。”
阮蕁蕁回頭,看了他一眼,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髮,“我知道。”
許衍本能側了下頭,“我說了,別動我的頭,你每次摸狗都是這個表情。”
阮蕁蕁無所謂的聳肩,“不過我今年不準備送你禮物,你也別送我禮物,送來送去的沒意思。”
許衍愣了下,有些失落,“哦。”
雖然,許衍跟她同歲,但是阮蕁蕁一直拿他當自己弟弟看,覺得有時候這孩子內心脆弱起來真是不堪一擊,有些於心不忍地說:
“要不這樣,我幫你把車贏回來作為生日禮物。”
許衍哼了聲,“……那本來就是我的車。”
阮蕁蕁雙手抱胸,涼涼地說:“可現在是人家的車了。”
“……”
“那輛車不是你爸送你的成年禮么?這樣,我幫你贏回來。”
許衍:“不……不用了,願賭服輸。”
阮蕁蕁不耐煩了,“磨磨唧唧……”
許衍差點急了,“不是的,周時亦真的挺能玩的,我怕你贏不回來,又給我輸一輛車……”
“……”
……
兩人進去的時候,人已經到的差不多了,連蕭南生夫婦都到齊了。
阮蕁蕁是第一次見周時靜,毫不意外,長得很漂亮,氣質溫婉,全部頭髮紮成一個髮髻盤在耳後,標準美人,也是,看周時亦就知道他姐肯定漂亮。
周時靜看見她先是一愣,隨後笑容和藹地打了聲招呼。阮蕁蕁也點點頭,然後又看看邊上不苟言笑的蕭醫生,說:“蕭醫生,嫂子很漂亮啊!”
蕭南生正襟危坐,“謝謝。”
招呼都打完了,阮蕁蕁環顧了一圈,“周時亦呢?”
不知是誰說了句:“廚房切蘿蔔丁呢……”
……
廚房。
周時亦不知從哪兒找出一隻胡蘿蔔,放在案板上,盯了半天,又塞回冰箱。大包拿着手機走進來,“哎——先別放回去。”
周時亦沒理他。
大包走到他面前,一邊翻手機一邊把蘿蔔拿在手裏,“好不容易翻出只蘿蔔來,我給你看張照片。”
說話間,大包已經把手機遞過去。
屏幕上是一張照片。
角度選得很好。
寒風大雪,粉妝玉砌。
樹下立着一對璧人。
大包遞上蘿蔔,小心翼翼地問:“夠不夠?要不要我再去給你買一車?”
“你很閑?”周時亦冷笑,把手機丟在邊上。
大包搖搖頭。
“那就滾出去。”
大包夾着尾巴跑了。
出來的時候,剛好碰上阮蕁蕁,撓着後腦勺叫了聲,“嫂……子。”
阮蕁蕁狐疑,“大包,你幹嘛老叫我嫂子?”
大包,“叫着玩,叫着玩。”
阮蕁蕁似懂非懂,哦了聲,“如果可以的話,你可以叫我哥。”
“……”
難道他要叫十一嫂子嗎?!
那切的就不是蘿蔔丁了啊!切的是他了!
……
外賣已經送到了,雜七雜八東西很多。
阮蕁蕁盯着這些架子,串好的肉,雞翅什麼的,目瞪口呆:“燒烤?!”
大包說:“阿盛說聖誕節就來點不一樣的。”
大冬天吃燒烤好像是有點不一樣。
基本上是大包在烤,等他烤好,大家一哄而上全部搶完,大包一口吃的沒撈着,嚷嚷着不烤了。許衍舉手說,“大包哥,我來烤,你吃吧。”
大包樂呵呵地說,“還是你有良心。”
不過,情況好像不是這樣的。
“哎,等下,這個不是給你的。”
“這個還沒好,不能吃。”
大包有點無辜,不能吃為什麼阮蕁蕁在吃?
“大包哥,你吃這個,這個剛好。”
大包看着那串白菜,一下子沒了胃口,“你這死孩子!想餓死我?”
許衍:“……”
“你不露兩手?”大包捅了捅一旁根本沒吃兩口的某人,後者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好半天,擠出一句:“無聊。”
……不過是個毛頭小子。
這廂,周時靜越看阮蕁蕁越覺得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蕭南生涮好一串裏脊肉遞給她,“別看了,就是她。”
周時靜一愣,“就是那張照片?”
蕭南生點點頭,“嗯。”
“現在是什麼情況?交往?”
蕭南生說:“我目前看到的是這樣,這女孩喜歡你弟弟,你弟弟…唔…應該也喜歡她,但是你弟弟有點小彆扭,不過現在情況貌似有點複雜,好像多了個小情敵,情報不一定準確啊。”
分析別人的情報倒是頭頭是道的。
別人不知道,周時靜是知道的。
也許,他需要的是旁人的一把火。
誰也做不了那把火,她可以。
周時靜走過去,拍了拍他,“跟我過來下。”
周時亦側躺在沙發上,看她一眼,“怎麼了?”
周時靜催促了聲,“過來就是了,有話跟你說。”
他懶洋洋地站起來,穿好拖鞋,跟着周時靜來到一樓的小陽台。
周時靜靠在欄杆上,“最近怎麼樣?”
“還好。”周時亦想抽煙,摸遍了全身都沒找到一支煙,不覺有點煩躁。
“喜歡她?”周時靜用眼神指了指客廳里的阮蕁蕁。
周時亦沒回答,笑了下,“姐,你想說什麼?”
“試試看吧,我相信媽也不想看到你這樣。”
周時亦沉默了下去。
“你總得要結婚,總得要小孩,不是她,還會有別人。”
……
兩人談完,剛走進去,裏頭已經開始擺起了熱鬧的賭局。
周時亦剛一踏進去,大包就叫嚷着,“十一,趕緊來,卧槽,你們家……”前者看他一眼,大包立馬改口,“蕁妹子手氣不得了。”
周時靜拍拍他的肩,“去吧,我跟你姐夫還有事,先走了。”
周時亦走過去,阮蕁蕁面前已經堆了高高的一疊,許衍坐在她身後,像個小粉絲,“你怎麼這麼厲害?你手氣好棒。”
阮蕁蕁聳聳肩,“小意思。”
大包自覺起身,把位置讓給他,直接在牌桌上撂下狠話,“等着。”
隨後又沖周時亦叮囑了一句,“不準放水啊!”
周時亦懶洋洋坐下,問:“玩什麼?”
阮蕁蕁看他一眼,直接丟出一句,“玩你拿手的。”
我擦,大包差點吐血,“阮妹子,這話說出來可不能收回去了。”
周時亦笑笑,目光盯着她,眼神散着光,有種勢在必得的意思,“你確定?”
“確定。”阮蕁蕁眼皮也不抬。
大包默默給她點了根蠟。
周時亦笑了下,把牌往中間一推,“那就玩骰子。”
大廳靜默了三秒。
大包又默默給阮蕁蕁點了一排蠟。
徐盛默默把牌一丟,“我不玩,你們兩單挑吧。”
周時亦最擅長的就是玩骰子,其次是德州撲克等紙牌遊戲,最後才是麻將。
阮蕁蕁點點頭,“好。”
大包和徐盛互視一眼,這人是受刺激了?
過了一會兒,她又說:“光這麼玩,沒意思,我們賭點什麼吧。”
周時亦接過大包拿來兩副的骰子,放在桌上,將其中一副輕輕一推,篩盅滑到她面前,不偏不倚,話裏有話:“好,既然你這麼愛賭,你說要賭什麼?”
她狀似不經意的樣子,“就賭你門口那輛奧迪吧,五局三勝,我贏了,把奧迪還給阿衍。”
周時亦盯着她,“那你輸了呢?”
輸了……
阮蕁蕁想了想,“我輸了話……”
“脫一件衣服?”
徐盛和大包都拍手叫好。
周時亦掃他們一眼,兩人頓時噤聲。
許衍扯了扯她的袖子,“蕁蕁,還是別玩了,你玩不過他的。”
阮蕁蕁挑眉:“你怎麼知道我玩不過?”
許衍勸不動她,忍着痛說:“這樣,如果她輸了,我門口還有一輛車。”
周時亦根本沒理他,沖對面的人說:“你先欠着,等我想到了再說。”
阮蕁蕁爽快的點頭,“好。”
開局。
兩人玩的是騙子遊戲。
就是猜自己和對方手中的點數,最常見的骰子遊戲。
周時亦每次跟徐盛大包他們玩這個,他們兩基本喝到吐。
周時亦挑眉,“你先。”
阮蕁蕁低頭看了眼自己的骰子,蓋好,“三個二。”
周時亦點了支煙,往後靠,“四個六。”
玩這個遊戲最忌諱的就是表情,基本一個表情就能被看破,周時亦很善於抓細節,同時又能把自己掩護的一絲不苟,所以別人想贏他很難。
阮蕁蕁抓不到破綻,“五個二。”
“開。”
篩盅打開,幾人紛紛湊過去,周時亦是順子,點數作零,除非阮蕁蕁自己五個都是二。
顯然,不是。
1:0
大包和徐盛拍手尖叫。
許衍抓了抓頭髮。
看的人比玩的人還激動。
不過,玩了兩輪,幾人發現阮蕁蕁確實也不是省油的燈。
四輪過後,兩人居然打平了。
最後一局。
周時亦掐滅煙頭,扔進煙灰缸,“兩個一。”
“擦。”
直接喊了兩個一,意味着不能做點數,一隻能代表一,這樣就會加大遊戲難度。
阮蕁蕁低頭看了看骰子,“三個六。”
周時亦面無表情,“四個六。”
阮蕁蕁愣了會,“五個六。”
周時亦頓了頓,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六個六。”
阮蕁蕁直接:“開。”
周時亦沒開,把骰子一推,直接掏出鑰匙遞給她,“我輸了。”
……
中場休息。
奧迪被人開回去了,大包心情有些低落。
阮蕁蕁去上洗手間。
徐盛在周時亦耳邊冷哼,“別人沒看到,我可是看到了,你一手的順子,喊六個六,放水呢吧?嘖嘖嘖……”
周時亦看他一眼,轉身離開。
……
阮蕁蕁洗完臉出來,廁所門口立着一道高大的身影。周時亦倚着牆在抽煙,蹙着眉,微有些不耐煩,見她出來,掃了她一眼,掐滅煙頭,丟進垃圾桶里。
他朝她走過來。
阮蕁蕁還沒反應來,手腕被人一把拽住,力道很大,往裏一扯。
廁所門被人重新鎖上。
她的背抵上冰涼的門板。
那人身上溫熱,頂着她,雙手撐在門邊。
忽然,低頭吻了下去。藏在時光深處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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