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羅薩諾家族（下）
車開到郊外的一所房子旁停了下來。
“請進來吧，哈德維特先生。”托德打開房門，對比爾說道。
這是一間很普通的屋子，但屋內的陳設顯得過於簡陋，也沒有一般人家常見的那些雜七雜八的日用品，在客廳的角落處有一個樓梯，看樣子是通往地下室。
“這是什麼地方？”比爾問道。
“是我們的工作地點之一。請跟我來。”托德說著走下樓梯。
比爾有些遲疑，他站在那兒，扭頭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後另一個人，問道：“我們幹嗎來這兒？難道FBI沒有正式的辦公室嗎？”
托德停下腳步，轉過身來說道：“在對重要案件進行調查時，我們通常不在辦公樓里進行。如果您願意的話，我們在問完一些問題之後很樂意帶您去參觀一下。”
“請下去，先生！”身後的那個人命令道。
比爾無可奈何地跟着托德走進地下室。他心裏確實感覺有些不妙。
地下室里只有一張桌子和兩把椅子，屋頂上懸挂了一盞功率很大的燈泡，使人感覺有些刺眼。
托德走到桌子後面坐下，說道：“請坐吧，哈德維特先生。咱們一會兒就好。”
比爾欠身在桌子前面的一張椅子上坐下。現在他心裏有些害怕了，他不知道這些人要問他些什麼，也不能肯定他們究竟是不是調查局的人。
“哈德維特先生，我聽說您最近退休了，能說說為什麼嗎？”托德問道。
“這個……，主要是我感覺有些累了，並且這個行業，你們知道，風險很大，我不想再冒險了，希望轉行從事一些比較穩妥的職業。”
“的確風險很大，它幾乎使你傾家蕩產，是嗎？”
“你們怎麼會知道？”比爾有些驚訝地問道。
“別忘了我們是幹什麼的。我們還知道你最終沒有破產，並且還撈回了先前的損失，而且是在很短的時間內。”
看來他們什麼都知道。比爾看着他，心想，這些該死的特工，他們沒有權力調查我的私人帳戶！
“哈德維特先生，看來你的運氣很好，不過我們並不在意你究竟賺了多少錢，我們感興趣的是，那個幫助你的人是誰？”
原來就為了這個，比爾感到輕鬆了許多。
“你說的是那個亞洲人嗎？老實說在那之前我也不認識他，從未見過他。他突然走進我的辦公室，自稱是一名獨立投資人，說是要幫我弄回我的錢。”
“他叫什麼名字？”
“周奕，他還給了我一張他的名片。”
“他是哪兒的人？”
“我不太清楚，也許是中國人，也許是日本人或者韓國人，你知道那些亞洲人都長得差不多，很難分辨。不過他英語說得很好，聽不出是外國人，而且好像還帶着紐約口音，我想他一定在這兒生活了很久。”
“他長什麼樣？”
“跟那些亞洲人沒什麼區別，不過身材比他們高大一些，我猜跟你的個頭差不多。”
“他是怎麼幫你賺到錢的？”
“說出來你也不會相信，他有一個手機，很大的手機，樣子很特別，裏面好像儲存着所有行情的信息，他能從那上面知道所有未來的行情。然後他給我指令，讓我在一些價位買進或者賣出，只不過半天的工夫就賺了六百多萬。真是讓人難以置信！”
托德聽到這裏的確有些驚訝，雖然他沒**過大學，高中也只是混混而已，但是這幾年在傑西身邊也使他多少也明白了不少投機方面的事情。
怪不得羅薩諾要幹掉這傢伙！托德腦子轉得很快，他馬上意識到這個消息的價值。
“在哪兒能找到這個周奕？”托德問道。
“不知道。他幫我賺回了錢，我給了他事先說好的五十萬，然後他就走了。沒留下任何聯繫方式。”
“後來你找過他嗎？”
“我向一些人打聽過，但是沒人認得他，他似乎不是這個圈子裏的。”
“這件事你跟其他人說起過嗎？”
“不，沒有，除了庫比我沒對任何人說過，連我妻子也沒告訴。說了也不會有人相信，所以我跟誰也沒提起。”
“很好，哈德維特先生，謝謝你！”
他們走出房子，又坐進車裏。車子一直朝着更遠的郊外開去。
“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回城裏應該走另一個方向。”比爾問道。
“去見你的朋友庫比。”
。。。。。。
處理完比爾之後，托德回到傑西那兒，如實向他報告了情況。
“這麼說這個姓周的已經不知去向？”傑西-羅薩諾躺在真皮靠椅上問道。
“看起來是這樣。”
“去找，只要他在這個城市待過，就一定能找到他。”傑西輕描淡寫地說道，“告訴他們，就說羅薩諾需要這個人。但別說為什麼。”
“是，先生！”
“托德，這件事別告訴任何人，對家族裏其他的成員也別說。你能做到嗎？”
“是，先生！不過……翰克也知道這件事，我盤問的時候他就在身邊。”
傑西遲疑了一會兒，說道：“把我的話告訴他，然後讓他來見我。”
翰克-沙文斯基今年二十六歲，父母都是波蘭移民，父親在一家食品廠當工人，收入微薄，母親是家庭婦女，除了他之外還有兩個妹妹。和紐約所有窮人家的孩子一樣，翰克從小在街頭長大，沒有受過良好的教育。他十五歲就因為打架被趕出校門，隨後就一直在街上瞎混，打架、鬧事、偷東西，運氣好時能找到些零工掙點兒錢。十六歲的時候因為盜竊坐了三年牢，出獄之後經人介紹進入了羅薩諾家族的勢力充當打手。這倒也算是有了一份穩定的工作，而且收入也不算少。更重要的是，這個差事能夠很好地發揮他的特長——打架鬥毆。經過幾次黑幫間的戰役，他的兇狠好鬥引起了傑西-羅薩諾的注意，後來逐漸成為家族中的重要骨幹。
兩個月前翰克認識了一位墨西哥姑娘，兩人很談得來，沒幾天就上床了。翰克非常喜歡這個姑娘，並且深深地愛上了她。三周前他向姑娘求了婚。姑娘對翰克也很感興趣，覺得他除了沒什麼文化，應該算是個不錯的男人，於是答應嫁給他。但是姑娘的父親在聽說翰克是為黑手黨工作之後，堅決不同意這樁婚事，說除非翰克脫離黑幫，他不會把女兒嫁給一個今天不知明天死活的男人。
翰克為此傷透了腦筋。他不能脫離羅薩諾家族，既不願意也不可能。但是他確實非常愛這位姑娘，他一定要娶她。
翰克像往常一樣畢恭畢敬地走進傑西-羅薩諾的辦公室。傑西正坐在旁邊的一張會客沙發上看報紙。
“您好，羅薩諾先生！您找我？”
“是的，翰克。”傑西臉上掛着少有的親切笑容，但並沒有請翰克坐下。
“翰克，你為家族服務多久了？五年還是六年？”
“快七年了，羅薩諾先生。”
“啊，你幾乎算是元老了。”
“能夠為您服務我很榮幸！”
羅薩諾站起身來，走到辦公桌後面的靠椅上坐下，語氣輕鬆地說道：
“翰克，你想不想換換工作？”
“抱歉，羅薩諾先生，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有一家地產公司的老總正在找一個助理，工作無非是幫總經理收發信件打打雜什麼的，我覺得你比較合適。”
“可我不懂他們那一套，而且我也不想離開家族。”
“沒人要你離開家族，翰克。這家公司雖然不是家族的企業，但是我們在裏面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所以需要有個人在那兒看着。他們給你的薪水比這兒高，當然，家族這邊依然會照常給你發薪。要我說你可真他媽的走運！”
“羅薩諾先生，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實在太感謝你了！”
“不用謝我，翰克，這是你應得的。這些年你為家族立了不少功勞，工作也非常勤奮，所以，像你這樣勤奮、忠誠的年輕人是不應該娶不着老婆的。”羅薩諾關切地說道。
“這麼說您也知道我的婚事了？哦，羅薩諾先生，你真是太好了！能夠為您工作我真是太幸運了！”
“好了，這是那家公司老總的名片，你明天就可以去上班。”傑西從桌上拿起一張名片遞給翰克，“呃，對了，翰克，托德跟你談過了，是嗎？”
“對，羅薩諾先生。放心吧，羅薩諾先生，我不會向任何人透露一個字的，死也不會的！”
“沒那麼嚴重，翰克，那沒什麼大不了的。祝你好運！”傑西輕鬆地揮了揮手，讓翰克退了出去，然後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弗蘭克，我的老朋友，你還好嗎？我想你那兒可能需要一名助理幫你打打下手什麼的。”
。。。。。。
“嘿，你聽說了嗎？傑西-羅薩諾在找一個人，據說是個中國人……”
不到兩天，整個紐約在大街上謀生的人都知道了羅薩諾家族正在尋找一個名叫周奕的中國人。這個消息在吸毒者之間、在出苦力的黑人之間、在下等妓女和嫖客之間、在唐人街的水果攤販和賣報紙的馬來人之間迅速傳播。對很多人來說，這是一個為羅薩諾家族立功，並有希望進入這個黑道王國的絕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