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頭再來5
聽到這裏,宇文良更是惱火。他說:“既然你們知道顧濤身後的人是馬思戒為什麼不早點告訴韓楚東?老子還他媽的屁顛屁顛的跟着顧濤,就為了找出馬思戒來。”
對宇文良的這種不滿,焦恆眉頭走沒皺一下,他說:“顯你聰明怎麼的?就你注意到這個事?我們早就盯上馬思戒這條線,但是沒人知道他就是顧濤的上線。顧濤和馬思戒還有另一層關係,具體是什麼我們不知道。我們知道馬思戒是顧濤上線這個情況,也是因為顧濤在臨滄殺了人呆不下去要跑這邊兒來,馬思戒才說出來。在此之前,我們只知道馬思戒和顧濤有關係,但不是上下線的關係。”言罷,焦恆拿出一根煙來點上,抽了幾口,又把聲音壓的更低,“知道馬思戒和顧濤之間關係的人不超過兩個,扈強知道但是他不說,還有山裏的一個人也知道,我跟山裡接不上線,沒辦法打聽。”
“齊俠也不知道?”宇文良覺得齊俠肯定知道。
焦恆搖搖頭:“臨滄當地的警方通過各種手段審過齊俠,結果證明齊俠是真不知道。他只知道顧濤認識馬思戒,倆人交情不錯。但究竟是誰給顧濤走貨,齊俠也不清楚。過深的事兒不能再問齊俠,畢竟我們這邊也好,你跟韓楚東那邊也好,都要繼續利用顧濤。在齊俠身上下了太多的功夫會引起顧濤的懷疑和警戒。”
說完這些,焦恆告訴宇文良,“最近,馬思戒和山裡一個最近才嶄露頭角的毒梟合作,要給雲南那邊送一批新貨。這種新品我們國內還沒有,是山裡新研製出來的,你今天找到的那包貨就是樣品。我們這邊領導的意思是,最好能查出這種貨的來源,如果能搞到一點就更好。但是馬思戒做事很謹慎,他有自己的人可以分析貨的成色,如果馬思戒覺得滿意,就會去交易。我會跟着去,你爭取也跟去。我已經通知了我的領導,他們會安排一次伏擊,你記住,要趁機贏得馬思戒的信任。”
“等等。”宇文良越聽越糊塗,“你到底想幹什麼?伏擊什麼的,只是為了讓馬思戒信任我?”
焦恆顯然失去了耐心,“別再問了,你只管記住找機會接近馬思戒,你必須要他信任你。否則,下面的任務沒法進行。”說完,焦恆起身走向門口,臨開門的時候,回頭警告宇文良,“扈強沒什麼威脅性,顧濤來了,他很可能會被擠掉。想辦法解決扈強,贏得馬思戒的信任。他一天不信任你,你隨時都可能會死。”
“等一下。”宇文良抓住焦恆的手臂,“這裏的人都在吸毒?馬思戒呢?”如果馬思戒也吸毒,那麼事情就會容易的多。然而,焦恆卻說:“我知道你想什麼,很可惜,馬思戒不吸毒。他很小就在販毒這條道兒上混,受到老一派毒販的影響,自己不沾毒品。但是他不管手下人的事,只是,只要你碰了這玩意兒,馬思戒絕對不會重用你,只當你是個打手。記住了。”
焦恆走了,宇文良獃獃地坐在屋子裏說不清心裏是個什麼滋味。就在剛才,他目睹一場殺戮,兇手是一個戰壕的戰友,戰友殺了人面不改色心不跳,冷靜地給自己分析當前的局勢,佈置今後的任務。殺人什麼的,在焦恆身上似乎成了一件稀鬆平常的事。宇文良覺得可怕,他怕有那麼一天,自己變成第二個焦恆。
忽然之間,他想王磊。想聽聽孩子稚嫩又倔強的聲音,想聽他叫一聲“叔叔。”
雖然不明白韓楚東是怎麼知道自己到了這裏,但宇文良好歹算是鬆了口氣。也許,在飛機上扈強並沒有發現那張紙條,自己只是白白擔心一場。不管怎麼說,至少見到馬思戒了。獨自在房間裏的宇文良說不清現在是什麼心情,這種時候,他想起了齊俠。那個總是笑呵呵卻狡詐狠辣的傢伙。齊俠在他們臨走前鄭重地把顧濤委託給自己照顧,齊俠也算是精明人了,卻不知道親手將哥們交給了敵人。宇文良刻意地忽略了這個想法,或者說他刻意的改變了這種“說法”。他沒有背叛任何人,因為從一開始,他就不是他們其中的一員。或許焦恆也是如此,所以開槍的瞬間他可以從容,殺了人之後他可以淡定。不知道這是好,還是不好。
回想起自己這一路走來的經歷,其中不乏很多危機,宇文良從沒想過要放棄,更沒想過要退縮。但不可否認,當他握着手槍對準那個男人的腦袋時,他不想幹了。
這就像是一根被崩直了很久的皮筋,一旦鬆懈下來就很難在回到那個狀態。宇文良明白這是一種致命傷,因為曾有教官對他說過。不管做什麼事,人的注意力和精力都是有限度的,也總有疲憊的時候。那時候不管是身體還是心理,都會產生懈怠感,甚至是低落、焦躁和悲觀。那時候宇文良還笑稱,這不就是更年期么?但是教官卻說,他遲早會有“更年期”。這是不可避免的事實,想要避免被負面情緒影響,就要懂得如何調解自己的心理狀態和身體情況。首先,不要勉強自己去做什麼,順其自然。
順其自然?當時的宇文良不屑地冷笑幾聲。如果遇到必須行動的情況,怎麼個順其自然?對此,他非常不屑。就是現在,他仍然不能全盤接受教官的那套理論。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讓自己冷靜下來,靜觀其變。
顧濤跟馬思戒這一走始終沒回來,晚上九點多的時候扈強叫他下樓吃飯,順便把他要的東西放在屋裏。宇文良客氣了幾句,扈強看都沒看他一眼,轉身走了,房門也沒幫他關上。宇文良察覺到焦恆說的情況。顧濤來了,很可能擠掉扈強在馬思戒身邊的地位,扈強自然反感甚至是厭惡顧濤,順便也不待見自己。從剛才扈強那陰沉沉的臉色來看,的確如此。焦恆說要找機會除掉扈強,也許扈強也在考慮製造機會除掉顧濤。是讓他們相互殘殺呢,還是先把扈強擠兌出去?這事,是不是還得跟焦恆商量商量?
想到焦恆,宇文良直撇嘴。他以前沒有過搭檔,冷不丁冒出來一個都不知道怎麼相處?不過,就焦恆那性格脾氣,就算是在普通職場也很難相處吧。
“快走,別擋路。”
宇文良聽見焦恆在身後不耐煩的催促聲,忍不住回頭瞪了一眼,說:“不會繞着走啊。”
焦恆面無表情地推開他,朝前走。並快速地低聲說:“想辦法跟扈強打一架。”
“什麼?”等宇文良再想問明白的時候,焦恆已經走進了餐廳。他暗罵一聲該死,不明不白地說這麼一句,他以為是自己的上司嗎?大家是搭檔好不好,那盛氣凌人的口氣是怎麼回事?這小子果然欠抽。
雖然一百個不樂意,但畢竟還是要協助焦恆的。宇文良估摸着,焦恆很可能要做什麼事,讓自己拖住扈強。好吧,既然要打架,總得想個合適的理由。他走進餐廳的時候,發現這裏面的人並不多。有一個傭人模樣五十多歲女人陸續把飯菜擺上來,晚飯雜七雜八的什麼都有,但是吃的人卻很少。宇文良拉開一把椅子坐在扈強的對面,他的左手邊隔着兩個空椅子就是焦恆。在右邊還坐着一個人,似乎見過。在扈強的左右兩邊各坐着一個男人,好像就是在小倉房裏的那兩個,或許他們是扈強的人。宇文良觀察了一眼,拿起筷子吃了幾口根本不合胃口的飯菜,開始咂舌皺眉,一副非常不滿意的態度。坐在他旁邊的男人是個華人,看容貌特徵應該是從雲南那邊過來的。男人說他是臨滄人,叫“岩光”。
岩光一邊吃一邊跟宇文良搭話,說的都是些無關痛癢的問題。順便打聽了一下宇文良是哪裏人,以前做過什麼。這點兒招數都是齊俠玩過的,宇文良自然不會放在眼裏,對岩光的試探對答如流,該說的說,不該說的閉口不談。期間,他偷着瞥了眼對面的扈強,發現他似乎根本沒有在乎自己跟岩光的閑聊,但宇文良相信,扈強絕對沒有漏掉自己說過的每個字。
說著說著,宇文良基本不怎麼開口了,他也沒心思應付岩光,光顧着琢磨怎麼惹惱扈強了。可扈強看都不看他一眼,怎麼打?氣惱之餘,宇文良瞥了焦恆一下,這小子是豬吧?吃的真他媽的全神貫注!
“兄弟,跟你說話呢。”幾次被忽視,岩光乾脆扒着宇文良的肩膀,“你還什麼時候回克,我帶我克看看。說真的,兄弟也給你留些好處,你放心,不會給你白啦啦呢吃台虧。”
宇文良嘿嘿一笑,轉眼看着岩光:“你是大理蒼山那邊的吧?”
聞言,岩光一怔,支支吾吾地說自己就是臨滄人。宇文良給他夾了一筷子菜放到碗裏:“你滿嘴都是蒼山土話,臨滄那邊不一樣的。”
“我騙你整囔。”
“阿光!”扈強低喝一聲,“吃完了就趕緊滾,別在這丟人現眼。”
在岩光訕訕地起身這功夫,宇文良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扈強:“強哥,兄弟跟我聊幾句,你別多心。”
扈強還是不搭理宇文良,狠狠地瞪了一眼岩光。岩光急忙甩開了宇文良的手,跑了出去。宇文良繼續慢吞吞地吃着東西,嘴上倒是沒閑着:“強哥在兄弟們面前有威嚴,一個眼神就行。就是兄弟素質差了點,這種把戲,大俠玩得更高明。”
這回換了誰臉上都掛不住。扈強把手裏的碗放下,刺耳的聲音讓旁邊收拾東西的傭人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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