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新人與舊顏

第二日一早，寒秋喊醒了李瑜。李瑜支起睏乏的身子，腦袋依舊是昏昏沉沉。

“我睡了多久了，現在是什麼時辰？”

寒秋將準備好的早膳端來桌上，又抬了面盆來給她凈面。李瑜撫着身旁的一側，是涼透的半邊床鋪。

寒秋連叫了好幾聲，李瑜才回了神。

“奚楚什麼時候走的？”

寒秋將她從床榻上扶了下來，坐到了妝鏡前，給她梳理着一頭墨黑的長發。

“姑娘剛睡下，大人陪了小半個時辰，那邊來人傳話說大夫人中了毒，讓大人趕回去。”

李瑜冷哼了一聲，“中毒？真稀奇。”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又說：“他下手倒是真狠。對了，阿進呢？”

寒秋指了指外頭，“在外頭掃院子呢”

她好好放在膝上的手指輕輕一顫，順着寒秋指着的方向看過去，還真的就看見了正在掃着院子的阿進。

“怎麼了，姑娘？”

李瑜搖頭，在妝枱前坐好。“奚楚有沒有為難阿進？”

寒秋心裏狐疑，怎麼這麼個小廝就得了姑娘的眼？“大人就循例問了問情況，算不得為難他。姑娘是有什麼話要問他么？”

那一天的事情，她以為阿進會背上黑鍋。沒想到他還能有一招金蟬脫殼，將事情完美的給掩飾了過去。

她只是擔心羅葉會守不住秘密，才想要將奚楚喚到身邊來。

奚楚將兩年前慶陽宮大火的真相告訴她時，她只顧悲傷難過。現在冷靜下來，倒是想起了那天的阿進來。

她胸口上的划痕，連傷都算不上。可是阿進眼中的自責懊悔與憤怒，她卻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阿進，晉......

是你么？

隨便用了幾口早膳，她將還剩下大半的米粥給推了出去。“不要把藥材加在膳食里了，我不愛吃。”

寒秋愣了愣，點頭應了一聲，把東西都撤了下去。李瑜走出屋子，卻不見了阿進。

在廊下等了好久，終於瞧見阿進抬着個椅子出來。

“我看姑娘一直站着......”

她面紗下的唇角輕輕勾着，就着他的好意做在椅子上，看着院子裏的一方天地。

“阿進，我昨晚做了個夢。”

他饒有興趣，笑着問她：“姑娘夢見了什麼？”

“我夢到了從前，夢見了他。”

他斂去了笑意，站在她的身後，低頭瞧着一臉愜意的小女人。“姑娘說的，是太守大人？”

李瑜輕輕搖頭，轉過頭去看着他。“你們都知道我心裏的人不是奚楚，做什麼又總是要把我跟他扯在一起？我雖然瞧着是他的外室，可是實際，他不過是囚着我而已。”

他將視線望向了別處，輕淡淡的講：“可是他寵你，卻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我不稀罕！”

頓了頓，李瑜視線鎖定在阿進的臉上，想要從那張臉上瞧出一些蛛絲馬跡來。就算是精緻的人皮面具，也該能找到一些紕漏，可那張臉就像是天生的一樣，讓李瑜挑不出一點兒錯處。

“你說你叫什麼？”

“阿進，前進的進。”

阿進的聲音沙啞，夏侯晉講話則是醇厚的氣勢，儼然不同。真的不是他么？

李瑜將腦袋轉了回去，又喃喃說：“過幾日，他該要娶親了吧。他說那人比我好上百倍千倍，想來真的是這樣。我這樣的名聲，怎麼還敢再壞他一回。”

她身後的夏侯晉身子猛然一震，如鯁在喉。

“你說，他心裏還有沒有我了？”

他張了張口，卻發不出一點聲音，只能點頭作為肯定。李瑜背對着他，自然瞧不見那些表情。他不說話，李瑜便將心裏的回答當成了他的答案。

低低苦笑，李瑜想着最後見他那一眼，心又疼了起來。

“他現在有了新人，哪裏還記得我這副舊顏。”

“姑娘上回還說，越愛就越恨。想必姑娘的他，心裏一定是忘不了姑娘的。”

李瑜站起來轉過身子，眉眼含着笑意的看着他。“他若能將我忘記也好。奚楚待我如何你也瞧見了，他等了我這麼多年，我不忍心再做拒絕。做太守大人的外室，也挺好。”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將夏侯晉的心瞬間給攪亂了。李瑜一臉含羞的走開，進到屋子裏卻又瞬間換了一副冷臉。

依舊杵在原地的夏侯晉，久久才掩去了心底的劇痛，只是眼中的憤怒，卻怎麼都壓不下去。

到了深夜，睡夢中李瑜輕輕翻了個身，舒服誘人的一聲嚶嚀。夏侯晉立在她的床榻邊，低頭審視着這個女人。

“既然想要做他的女人，那便去做！今日是我最後一次見你，將來......”

“將來你奪回皇位，就要立孫青曼為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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