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另一張臉
其實我也有一些不可置信,我居然就這麼死了,可是我還有什麼願望么?活着?說好的為了自己的呢?
我去接觸自己的身體,可是被反彈了,就像是被燙傷了一樣,手心居然傳來火辣辣的疼痛。
縮手,我看着席人悲切的面容,我再也不可以碰到他,然後說一聲,席人。
“小諾,你還記得,當初在村莊裏,你曾經遇見過的那個男孩么?就是那個小雲身後的男孩么?對,他就是我。”席人抱着死去的我低聲的說道,說著說著,聲音突然停止了。
“你在聽嗎?我……”席人說,“有一句話我一直沒有來得及說,我想生生世世都這麼跟你說這句話,每天都說,每天的說,但是現在居然已經沒有機會了嗎?”
……
他不知道說了多久,最後嘴裏一直念叨着一句話,他低着頭我沒聽見也沒有看見,但是他一定……
“小諾,我愛你。”
一直躺在地上的馮尤掙扎着起身,然後冷笑的說:“你也會有今天啊席人。”他說完然後跌跌撞撞的離開了房間,剩下席人一個人抱着已經死去的我。
良久,席人抱起我,然後朝着門外走去。
這個時候我看見我自己的面孔,是帶着笑容的。
跟着席人,他來到了一個山中,那裏有一個冰棺,他把我放了進去,然後說,“等我。”
我一直緊緊跟着他,我怕有一天我忘了我是誰,忘了席人是誰。
他來到了九主的面前,表情冷冷的,“為什麼?”
“我不會讓一個查探我秘密的人活着。”
“…你殺的人那麼多,難道一點反悔都沒有嗎?”席人質問道。
“反悔?你呢?你手上的鮮血還少嗎?你數數,你殺過的人有多少,你殺了陳小諾身邊的人,還敢來跟我說你想要她好好活着?”九主皺眉看着他說完然後轉身就離開了這裏。
席人殺了我身邊的人……
他的臉上蒙上了一層灰暗,然後看着窗外什麼話也沒有說,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一包煙,點燃一根,抽了起來,任由着煙在空氣中緩緩上升,然後消失。
我從來都沒有見到他抽過煙,以前經常聽別人說,抽煙的人-大多數心裏都有無法訴說的煩悶,席人也是么……
又是一天新開始,我卻死了,會不會有人為我難過?比如說席人,比如說陳書易。
始終跟着席人身邊,看着他安靜的沉默着,看着他的睡顏看着他的一切,直到……
我跟着席人來到一個實驗室,一個鐵籠子裏關着,屍王。
屍王似乎看得見我,猙獰的面孔笑了一下,然後對着席人道:“你們想做什麼?”
席人沉默了一會兒,屍王再次看向我,冷不丁的說:“你死了不久吧?只要你願意加入我的手下,我會給你安置孤魂。”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分明感覺到席人愣了。
屍王絕對不會無緣無故這麼說的,一定有目的的,席人你不可以陷入他的陷阱……
“小諾?”席人突然說道,憔悴的面容裏面透露出一絲希望。
“她就在你身邊,你聽不見她的話,但是我能,你要不要交換條件?”屍王危險的嘴角彎彎勾起了,席人不可以掉進陷阱……
“……好。”
“你休想害席人!”我着急的衝著屍王大喊道。
“哈哈哈……我害他?難道你準備和他一輩子陰陽相隔嗎?我可以讓你長生不老……”
“我不要什麼長生不老,我要他活着,好好的活着,就好像影兒去尋你一樣。”
“你敢和我提影兒!她的鳳冠霞帔被偷走了,你們這些可惡的人類!”屍王說著眼中發著紅光,怒瞪着我。
“我唯一的希望,就是站在他的身旁,做他的眼睛。”聽他這麼說我並沒有難過的想法,而是淡淡的說道。
“你願不願意加入我,我會讓你們重新相逢。”屍王再次威逼利誘道。
我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果斷的回復,“不用。”
席人似乎感覺到我們之間大概的談話的一切,然後對着空氣說道,“小諾,你不應該死的,我等你,等你回來。”
回過頭,看着他的身影,然後我勾唇笑了。
他們說我總是大難不死,總是因禍得福,這一次我真的死了,卻看見了席人真實的一面。
他不比我堅強多少,而是比我更懂得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就算你威脅他,該怎樣的都不會改變。”我淡淡的說道。
屍王怔了,然後沉默了,誰也沒有再說話,我相信這一切總有一個了結的時候。
“席,席大哥……”熟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我看見了潘阮,她站在門外,雙手不停攪動着。
屍王饒有趣味的看着我沒有說話,嘴角勾着難看的笑。
“你怎麼活着?”席人不滿的看着潘阮蹙眉道。
“現在陳小諾那個賤人已經死了,我……”潘阮說著上前拉着席人的手臂,我平靜的看着,似乎在看一場叫做小丑的戲碼。
席人冷冷的甩開她的手臂,不知道哪裏來的小刀對着她的脖子說,“不想死就滾。”
潘阮看錶情快哭了,要是以前她絕對會跑的遠遠的,可是這一次她直接跪下來了。
“席大哥,救救我……”她拉着席人的手臂哭道。
我也是驚奇,席人卻不為所動。
“尋主說,如果我不成功,那就要我的命!”潘阮繼續哭道。
尋主要她的命?
席人瞥了她一眼,然後轉身離開實驗室。
潘阮轉頭看了一眼屍王,滿臉的表情都是驚恐,然後忙跟上了席人,我和屍王對視了一眼,趕緊朝着席人也走了上去,屍王那陰森的聲音不斷回復着,這一切,什麼時候才終止。
席人原來去了山上,去看看我被冰封的身體。
山邊有時候會冒出一個行屍,總的來說行屍並不多。
“你什麼時候才醒來?”他低聲問道,但是我再也不可以回答他了。
我始終站在身旁,安靜的看着他。
只有夢裏我還可以和他說說話,其餘時候的他,冰冷的誰也不理。
——
陳書易沒有顧得上任何人的反對,擅自離開了集團,但是離開以後,便是一座城和另一座城的開始。
他從當初逃跑時候的小路跑去,在一個倉庫裏面搜到一個沒有生鏽的自行車從郊外沿着線沖向組織,其中經歷了一次遷徙的行屍,直直的堵住了前面的所有路朝他緩緩靠近,他一急,打定好主意騎着自行車從田野直直踩過去,那些田野早已經乾涸了沒有了水,卻仍然有若隱若現從地里浮現的手臂和手指在蠕動。
朝着北京騎去,花費了整整三天,等到他到達的時候,在樹林的樹上看着近在咫尺的組織大樓的時候,握緊了拳頭。
他不信陳曉諾就這麼死了!!說好的一起走,走到最後的!他只是晚了一步,還沒有來得及陪着她一起走,她卻就這麼死了。
明明這麼多苦難他們都熬過來了的,如今怎麼會因為小小的事情而死呢。
喝了一口水,陳書易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坐在樹上,樹林裏有很多行屍迷惘的行走着,他安安靜靜的,什麼聲音都沒有。
——
席人每一天有大半時間都在關押屍王的實驗室里,然後看着窗外的世界,那一片荒涼的世界以及那些寸草不生的場景,我始終在他身旁,馮尤已經逃跑了,唐西去追尋,事情好像都沒什麼波瀾了,突然又出現了一個非常奇怪的事情。
在某一天的清晨,我醒來的時候,居然發現我好好的躺在一張床上!
慌忙坐起身,我摸了摸臉,然後衝去一旁的梳妝鏡前,鏡子裏陌生的模樣讓我驚慌,這是誰,這人是誰?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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