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透徹
之後聽晗和那拉氏她們又聊了好一會子的話，從過去到現在，從雍親王府，到圓明園，再到紫禁皇城。但都不約而同的沒有再扯回莫晗聽晗的話題。而聽晗先前來坤寧宮的那個疑惑問題，似乎已經被她自己給遺忘掉了。
那拉氏畢竟是個病人，聊的久了，坐的久了，疲憊的狀態就顯露無疑了。聽晗見了，趕緊笑着說道：“姐姐還在生病，得多多休息。聽晗真是罪過，居然拉着姐姐說了那麼久的話。聽晗啊，還是先告退了。”
“恩。”那拉氏也回以她微笑，和善的說道：“確實有些乏了。不過今日能和妹妹說這麼會子的話，倒真是值得啊！”
聽晗聽出了她話外的意思，但也沒點破什麼，只是半真半假的說道：“姐姐說笑了，要是姐姐願意，妹妹可以日日前來陪伴姐姐。”心裏卻是有些難受的。因為她清楚的知道，即便那拉氏跟她不客氣點頭答應了她自找的‘要求’，即便她真的日日前來陪伴那拉氏，她也陪不了她幾個月了。
歷史上的那拉氏確實是在雍正九年走了的，只是具體的月份聽晗有些忘了。但現在是雍正九年的五月份，即便是年底才走的，也快了……
那拉氏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擺手道：“難為你有心了。可你這主意我想還是算了比較妥當，你想啊，若我真日日讓你來陪我，皇上還不跟我發火？”
“呵呵，不會的。姐姐是皇上的髮妻。他對姐姐的感情，也是無人可比的！姐姐病了。若是希望聽晗前來照顧，皇上怎有不允甚至發火的理由呢？”聽晗說這話可是大實話。即便說出那句無人能比顯得有些假。但胤禛對那拉氏的感情無論是歷史上記載的，還是現在聽晗感受到的見到的，都確實是比較深的。不然這麼些年來，有她聽晗的存在，那拉氏又如何能夠穩做嫡福晉甚至皇后的位置？當然，那只是一份親情跟敬意，與愛情無關。
“妹妹這嘴啊，真是厲害，真是甜。難怪皇上喜歡。”聽晗的這段話，那拉氏自然是受用的。試問有哪個做妻子的不希望自己在丈夫的心裏是特別的，無人可比的呢？哪怕這番話是出自自己丈夫最心愛的女人之口，都算是對她一生的一種肯定了不是？
“那聽晗告退了，姐姐好好休息，聽晗改日再來看姐姐。”聽晗見她的臉色因為自己的話而有些紅了起來，但精神仍是不大好的，便趕緊說道。
“好。”那拉氏確實是倦也不留人，微一頜首就應了她的請求。
然後。到聽晗才走至門口，那拉氏便似是想起什麼似的又喚住了她，“對了，妹妹。”
聽晗聞言只得又退回到了那拉氏的床前。問道：“姐姐還有什麼要吩咐的？”
“這大清的後宮，日後，姐姐就把它交給你了。”那拉氏定定的看了聽晗好一會。看得聽晗從對她叫住自己的疑惑到頭皮發麻了，她才幽幽開口道：“原本就是你最合適。現在。既然你是莫晗了，就只有你最有資格了。”
如果說一開始聽晗對那拉氏忽然放權感到疑惑是因為莫名的話。那麼這一刻，她所有的疑惑都已經得到解答了——那拉氏這是在為自己死後，找大清後宮的女主人呢！
不待聽晗反應過來，那拉氏又自顧自的說道：“姐姐這輩子，雖然不敢自比長孫皇后、馬皇后的賢惠，卻也真的是做到盡心儘力，對得起皇上，對得起我大清的列祖列宗了！”
那拉氏的這段話聽晗還是很認同的。她確實已經夠賢惠並且夠能幹的了。雍正朝的後宮就是因為有了她，才會如此井井有條的啊！而她，居然還沒有死，就開始計劃規劃死後的事情，目的只是為了後宮繼續安寧！這樣的皇后，聽晗以為，就賢惠二字而言，她還是可以和長孫皇后、馬皇后相提並論的說！
那拉氏說著，收回盯住聽晗的目光，繼而道：“姐姐這人就是這樣的，做事喜歡有始有終。所以現在姐姐要走了，就該為皇上為大清找個合適的後宮掌權人不是？可皇上的後宮人本不算多，能成氣候的就更少。所以能夠讓我比較放心的，多也是我們王府的老人。齊妃原本也是很有資格的，她雖不至於太溫和，但總算是心態平和，手段和度量都有。原本又是王府里的老人……只可惜自從弘時走後，她就，唉！”
李氏自弘時走後，越發的沒精神，整日鬱鬱寡歡的沒有一絲一毫的生氣。唉，哀莫大於心死，大抵就是這樣一個局面吧？失去兒子的母親，總是……
那拉氏提起李氏，不由微嘆了口氣，大概是想起了自己的兒子，然後才又接着道：“裕妃是個非常和善的人，但就是因為她太過和善了，母家的勢力又太低，所以實在不足以成大氣。再來還有誰，有資格的？熹妃？呵呵。”那拉氏說到這裏，突然冷笑了一聲，問道：“妹妹覺得熹妃妹妹如何呢？”
熹妃？鈕祜祿氏？乾隆他媽？老實說，聽晗對她的了解不是很深。原本她在王府的時候就因為位份太低而沒有什麼存在感。聽晗當時也不過因為她是乾隆他媽才對她多少有些好奇的與她在一些聚會的時候有所交集。但在進宮之後，聽晗深居簡出的又總時常的住進圓明園，實在是不可能和她再有進一步的接觸。
聽晗想着，誠實的搖了搖頭，道：“妹妹與熹妃妹妹並不太熟悉，所以也不好評價什麼。”不過，聽晗知道她是天生當皇后當太后的命和料子！更知道她現在在後宮的地位還是比較有的，因為她的情況和李氏相反，她有一個了不起的兒子。她的兒子是現在的皇帝最器重的皇子！
只是，聽那拉氏的口氣似乎對她很不滿，倒叫聽晗有些疑惑。因為不對啊，鈕祜祿氏她雖然有那麼個兒子，但在人前還是比較親和謙和的，從沒逾越過什麼。對那拉氏這個皇后還特別的尊重，那拉氏怎麼會不喜歡她呢？
“她野心和心計都太大。”那拉氏看出了聽晗的疑惑，遂為她解答道：“她沒有表現出來，從來沒有。但我看的出來。所以，我認為她不適合擔當後宮之主的位置。如今已經心態不對了，何況日後？哪怕她是絕對不可能被立為皇后。”
天啊，聽晗在心裏驚呼：她說的對，鈕祜祿氏怎麼可能沒有野心沒有心計呢？她確實只是沒有表現出來罷了。但聽晗會知道這點，純粹是因為她知道這段歷史。而那拉氏完全不知道這歷史，居然能夠……那拉氏還真是天生當皇后的料啊！這也太敏銳了點吧？這到底是鈕祜祿氏的道行不夠深呢，還是那拉氏的道行太深？
那拉氏對聽晗的反應恍若未聞，也沒給她多些感慨的時間，就又再度開口了。感覺和年氏一樣，好象一有機會打開話夾子，就想把一輩子沒說的話都說一遍似的，“所以，試問，還有誰比你更合適呢？聽晗，哦不，或許我該叫你莫晗。或許你並不情願，我知道你向來喜歡平靜，喜歡安逸。但這次，恐怕要辛苦你了。呵呵，因為或許你並不算太賢惠，但你很善良，善良的同時你又能很好的保護自己，不讓旁人傷到你。我相信你不會因為自己的喜惡，去把皇上的後宮搞的亂七八糟。因為，他愛你，你也愛他不是么？否則，你又怎麼會走了又回來呢？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做到的，但我知道那絕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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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坤寧宮出來，聽晗只覺得心裏憋的慌。那拉氏的話已經有點超出聽晗的思考範圍了。她怎麼能夠，看的那麼透徹呢？透徹到她根本找不到任何反駁她不在她去了之後好好的打理這大清後宮的請求！過去，她自以為是了解她的，沒想到，她……原來，和年若憐一樣，她知道她們生命即將凋零的那一刻，才看到了她們內里的真我！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胤禛這次沒有任何束縛在，不像年若憐去世前那會，要避開她不去探她，差點造成她永遠的遺憾。所以，那拉氏臨終前的歲月，還是比較平和和幸福安逸的。只是胤禛的身體本身也不是特別好，所以聽晗便在他沒有陪在那拉氏身邊的時候，抽了比較多的時間去探望她，親手為她做了許多清淡可口的小吃為她緩解日日喝粥吃藥的痛苦。
時間就這樣的過着，聽晗原本以為，也有些沉重的等着那拉氏逝世的消息傳來。不是她狠心，而是，這是歷史的必然。
‘世宗孝敬憲皇后，烏喇那拉氏，滿洲正黃旗人，內大臣費揚古女。世宗為皇子，聖祖冊後為嫡福晉。雍正元年，冊為皇后。九年九月己丑，崩。時上病初愈，欲親臨含斂，諸大臣諫止。上諭曰：“皇后自垂髫之年，奉皇考命，作配朕躬。結褵以來，四十餘載，孝順恭敬，始終一致。朕調理經年，今始全愈，若親臨喪次，觸景增悲，非攝養所宜。但皇后喪事，國家典儀雖備，而朕禮數未周。權衡輕重，如何使情文兼盡，其具議以聞。”諸大臣議，以明會典皇后喪無親臨祭奠之禮，令皇子朝夕奠，遇祭，例可遣官，乞停親奠，從之。謚孝敬皇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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