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玩大了
杜冰雁在發愁,身為白衣天使,她的職責就是救死扶傷,可現在她要扶的傷者卻是個喜歡占護士便宜的猥瑣男,她打心眼裏就不想去。
“冰雁姐,17號床的病人在催了。”小梅幽幽的道,護士站和病房有線路相通,只要病房裏的病人按一下床頭的按鈕,護士站里就有相對應的一盞燈亮,此時17號的燈亮了。
杜冰雁畢竟也不是好惹的,她可不想吃啞巴虧,當然,在張揚家的浴室里被張揚抱,這個啞巴虧她吃得無可奈何。
暗咬銀牙,杜冰雁心中做了個決定,那個病人要是真的像對小梅那樣對她,動一次手,她就用針扎他一次,反正有時找不到靜脈的事,時有發生。
“小姨,把這個帶進病房吧!”
張揚給杜冰雁的是一盆仙人掌,那盆仙人掌擺放在護士站里的電腦旁,原本是用它來防輻射的,這時張揚說帶它進病房,杜冰雁睜大眼睛,莫名所以。
“那傢伙的手伸到哪裏,我們就把仙人掌擺在哪裏。”張揚微笑着加了一句。
杜冰雁明白了,深鎖的雙眉展開,對着張揚嫣然一笑,然後把小梅叫上,帶着那盆仙人掌,兩人一起出了護士站。
仙人掌的表面上,佈滿了尖刺,這對17床病人起到了巨大的威懾作用,所以杜冰雁彎腰找靜脈、扎針的過程中,17床病人老老實實的,不敢做非禮的舉動。
“好了。”杜冰雁拍了拍手,直起腰。
17床病人哼了一聲,別過頭不去看杜冰雁嬌美的臉。
杜冰雁心裏暗笑,小鬼頭的辦法還是蠻好用的,正要招呼捧着仙人掌的小梅離開,無意間看見張揚也跟了進來。
杜冰雁心想,他跟來幹什麼,病房裏又有什麼好玩的?
她卻不知道,即便是有了仙人掌,張揚還是不放心,只要有他在,17床的那個中年男子,休想占杜冰雁半點便宜。
沒事了,三人就向房間門口走去,這時有個小小的聲音傳來:“姐姐,可以和我說會兒話嗎?”
杜冰雁停下腳步,叫她的人和中年男子隔了一張床,是個和張揚一般大的少年。
杜冰雁走過去,親切的摸了摸少年的頭,柔聲問:“昨晚睡得好嗎?”
少年臉色微紅:“還好,就是容易做噩夢,醒來後背心發涼,再想睡,就怎麼也睡不着了。”
“嗯,加油,失眠症會好的。”杜冰雁握着拳頭,在胸前比劃了一下。
少年彷彿被杜冰雁樂觀的情緒感染,神色蒼白的他用力點了一下頭。
“那麼不要去胡思亂想,一切都會好的,有什麼事可以叫我,姐姐希望你儘快好起來,你能做到嗎?”
杜冰雁的話,讓少年本來暗淡的眼神,有了一絲光彩,他喃喃自語:“真的嗎,真的會好起來嗎?陽光、綠水、鮮花,在我的世界裏好久沒有看到了。”
杜冰雁暗嘆一聲,她知道單憑几句話,是很難讓少年儘快走出陰影的,這需要時間、耐心、還有他本人的努力。
張揚在一旁觀察着這個少年,杜冰雁對他的溫柔,讓他感到一陣不舒服,可當他看到少年的眼神時,他竟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迷惑,那種眼神,那種眼神,他似乎在某個人身上也見過。
出了病房,張揚一言不發的跟杜冰雁回到了護士站。
“你怎麼還不回去呀,話梅我收下了,快回去吧,不然姐夫他們會擔心的。”杜冰雁摸了摸放進護士裝口袋的話梅,因為少年而變得沉重的心情,莫名的開始變得好轉。
“小姨,15床的那個和我差不多年紀的人,他生的是什麼病?”
“抑鬱症,”杜冰雁黯然的嘆了口氣:“他的父母在一場車禍中死了,他是被他父親從車裏推出來的,從那之後,他就鬱鬱寡歡,不想見任何人,也不想接觸外面的世界。”
停了一下,杜冰雁見張揚聽得認真,繼續往下說:“他爺爺奶奶用各種方法開導他,都收效甚微。送他來之前,他在自己的房間裏割腕自殺,幸好發現得及時,才沒有白髮人送黑髮人。”
原來是抑鬱症,怪不得他神情黯淡,說話有氣無力,一副不開心的樣子。
想到這兒,張揚繼續問:“那這個病該怎麼治?”
“心病還需心藥醫,親人的陪伴,藥物的治療,都只能起到輔助作用,關鍵還要靠他自己走出那片陰影。”
張揚點點頭,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向小姨打聽的那麼仔細。
把書包背起,張揚笑道:“如果有一天我也得了這個病,小姨會不會像對15床那樣,對我呵護備至?”
“你找死啊,”杜冰雁伸出手又去敲打張揚的腦袋,一邊嗔怪地說:“好的不靈壞的靈,這都不懂,盡胡說八道!”
張揚可以躲開的,可他沒有躲,小姨的手高高舉起,輕輕放下,一點也不疼。
一旁的小梅看着兩人的親密,暗自羨慕,等張揚走後,小梅問:“冰雁姐,你這個外孫對你可真夠貼心的,你真的是他小姨嗎,看你們兩個人的年紀,相差也不大呀!”
杜冰雁拆開話梅的包裝袋,給小梅一顆,她自己也吃了一粒:“我是他的小姨,不過不是親的。他們一家人都很好,有時我嫌燒飯做菜麻煩,就經常去他們家蹭飯。”
“我說嘛,他大老遠的跑來送話梅,肯定有其他企圖,冰雁姐你可要小心了,現在的學生都很早熟的,你可別不知不覺墮入他的情網。”
“你說什麼呀!張揚他很老實的,何況我喜歡誰,也不可能喜歡一個小我七八歲的男生。”
真的老實嗎?小梅想起張揚那不怎麼規矩的目光,這哪是一個高中生該有的眼神。
“還給我。”
就在小梅出神之際,在她的眼前多了一隻雪白的手,掌心攤開。
“還給你什麼?”小梅看了看手掌,再抬頭看小手的主人杜冰雁,一臉的迷茫。
杜冰雁白了一眼小梅,沒好氣的道:“當然是話梅,吃了人家的東西,還在背地裏說人家壞話。”
小梅無語,都吃進去了,難道還能吐出來,杜冰雁這麼緊張的維護張揚,他們兩人的關係,恐怕沒她說的那麼簡單吧。
張揚在醫院附近的一個車站口停下,等了大約5分鐘左右,一輛公交車搖頭擺尾的向他駛來,到了他面前,張揚正要上車,偶一抬頭,無意中看到車廂里的人,他忽然想起來了。
15床病人的眼神之所以讓他感到熟悉,是因為他在另一個女孩身上見過,那個女孩就在前不久,和他共坐一輛公共汽車。
那個女孩是郭青青,她的眼神和得了抑鬱症的病人一樣,漆黑的眸子裏滿是彷徨、迷茫、無助,再有就是深深的絕望。
郭青青是不是也患上了抑鬱症,張揚心神不寧的上車,郭青青會有今天,可以說是他一手推動的,如果她萬一想不開,也來個割腕什麼的,那他還不得內疚一輩子。
回到家,張學天問張揚為什麼晚歸,張揚說去了小姨那兒,張學天就沒有再問下去,對於杜冰雁,他是放心的,兒子在她那兒是不會學壞的。
“今天我見到你大伯了,他說張瑤報考的大學是省城的江華大學,還問我你想報考哪所學校。”
張揚皺皺眉,他這個大伯什麼都好,就是喜歡炫耀。以張瑤平時的成績,想考上江華這所名校,也不是太難。
另外還有一個人,也一定可以考上,那個人就是郭青青,每次年級考試,她都是拿第一的,可以她現在的狀態,本來是板上釘釘的事,也變得不確定了。
想到郭青青,張揚的眉頭皺得更加深了。
看到兒子皺眉,張學天還以為他在為高考發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要給自己增加負擔,儘力就行了。”
張揚知道,父親其實是在乎的,不然他也不會說張瑤的事,畢竟考上江華大學,就意味着將來有一份不錯的工作。
“爸,我會儘力的。”
張學天笑了笑,不再說什麼,去客廳了。
早自習時間,張揚去了樓上的五班,昨晚他想過了,郭青青的事,和他脫不了關係,所以他不能眼睜睜的看郭青青成為下一個15床。
郭青青在5班,5班屬於重點班,裏面的學生都是學校里成績最好的,張揚走進去,感覺這個班級安靜得出奇,個個都在低頭認真的複習,甚至張揚走進來,也沒多少人發覺。
張揚環顧四周,根據王雪芳提供的消息,郭青青坐的位置是在第三排、第二張,讓張揚感到欣喜的是,第三排、第二張的位置上,郭青青安靜的坐在那兒,昨天她沒有來學校,今天她來了。
張揚走過去敲了敲課桌,郭青青慢慢的抬起頭,見是張揚,她沒說什麼,重新低下頭看書。
張揚的欣喜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昨天他在網上搜集了一下資料,抑鬱症患者也分輕重,輕的話過兩天就會好,要是嚴重的話,就會對什麼都不感興趣,從而產生厭世心理。
郭青青現在的樣子,豈不正是對什麼都失去興趣,對於他的到來,不喜不悲,一點好奇心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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