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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章
煙花盛宴之後,接着便進入正題——年宴。
十歲以下的孩子們跟着小太監往平和殿吃小年宴,十歲以上的孩子跟着家裏人上正殿。
正殿年宴,最興奮的,是這些剛滿十歲的小姑奶奶小太爺爺們。
宮中宴席,大多只能淺嘗幾口,不能多吃,偏生宮中御廚做菜色香味俱全,只能看着不能多吃,實在難受,大多數赴宴的人都是看着美食餓着肚子回去的。
大人尚能餓餓肚子,小孩子就沒有那麼強的耐受力了。
總是忍不住偷吃。
偷吃一口,難免要被府里大人打手掌,家教甚嚴的府邸,可能不止打手掌,回去之後動家訓上板子都是有可能的。
一年到頭,也就只有過年年宴才能任人放開了肚子吃。
一桌珍饈美食,每人桌前的菜色並不是固定的。案桌旁邊站着伺菜小太監,若是看上別人桌上的菜肴,可以跟太監說一聲,太監去御膳房再點一份。
整個年宴中,各色菜肴一一俱全。
禾生雖是第一次參加年宴,卻已經在心中比出了最愛菜肴。
一道蒜辣燜蝦,她連點了四份。
沈灝捏了捏她的手,輕聲囑咐:“少吃點,小心積食。”
他這一出聲,禾生便像得到奉天命令一般,立即就不敢再吃了。
她沒參加過年宴,不知道規矩,當然是惟他是從。以前赴宴吃個兩三口就差不多了,今天已經吃了好幾碟,夠滿足的了。
這樣怡然自得的心情,過了十秒,即刻破功。
對面坐着的長江王家世子郡主,正手抓着吃辣炒年糕螃蟹和干鍋牛蛙,兩個娃娃一邊吃一邊辣得直呼氣,喝一口茶飲,辣過之後舔舔舌繼續吃。
禾生在旁邊看着,咽了咽口水,看得哈喇子都要流出來了。
沈灝適時遞來一方巾帕,“擦擦口水。”
禾生撅嘴,手背一擦,哪有口水,誆人!
沈灝只想逗逗她,手指夾着巾帕往她嘴上貼。薄薄的巾帕,挨着小嘴,手腹尖隔着巾帕,輕柔蹭動。
這樣充滿曖昧的動作,卻因為她的漫不經心,而情趣全無。
沈灝順着她的目光去看——好傢夥,還在看別人吃東西呢!
猶豫了幾秒,而後嘆口氣,無可奈何地道:“回去讓府里廚師給你另做。”
“現在這個時節,外面還能買到海鮮,也就宮裏吃吃罷。“禾生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平陵王世子吃得正開心,忽地瞄見對面有人投以強烈的視線,對着他——哦,不是,是對着他手裏的肥美蟹腿。
長江王世子做了個善舉,他閉上剛張開的嘴,晃了晃手裏蟹腿,沖禾生投以友好目光。
——要不要吃,要吃給你啊。
小屁孩才十歲,比同齡人早熟,已經學會拋媚眼。
禾生笑了笑,沖他擺手。
旁邊沈灝極其不爽地沖對面狠狠瞪了眼——當他是死的嗎?
有其父必有其子,長江王世子長大后想來也是和他父親一樣的情場浪子。
長江王世子聳聳肩,眼睛看着禾生,嘴卻努着向沈灝。
——這麼摳,連年宴都捨不得讓你吃哦。
沈灝一愣,好像、被個小孩教訓了?
他當機立斷,招來小太監,指着對面長江王世子道:“那桌上有的,全部來一份。”
太監得了令,往御廚找了份長江王世子點菜清單,按照單子上的,一一上菜。
禾生幾乎兩眼放光,指着桌上的美食,問:“可以全部吃了嗎?”
沈灝捏她的臉頰,點點頭,寵溺道:“想吃多少吃多少。”
禾生放手大吃。
一頓晚宴吃下來,她已經癱在梨花椅上完全不想動。
沈灝摸摸她的小肚子,湊到她跟前,意味深長地說道:“肚子好像大了點。”
禾生甩甩他的手:“才沒有胖咧,只是因為剛吃完,所以肯定會大一點啊。”
沈灝又湊近一分,盯着她的肚子,若有所思。
禾生被盯得不好意思,雙手捂住肚子,不讓他瞧。
沈灝挪開她的手,一雙大手掌貼上去,“讓我摸摸,說不定裏面有娃娃呢。”
禾生臉一紅,“有……有娃娃?”
沈灝點頭,對於腦海中冒出的想法感到異常興奮。
和阿生成親這些日子,除去阿生來月事那些日子,只要他在,定是要與她行那檔子事的。
說不定就有了呢?
沈灝高興道:“回去就找府里大夫把脈。”
禾生羞羞地低下頭,目光四處亂探,視線觸及到自己的肚子上,一瞧就移不開。
那裏面,真的有娃娃嗎?
年宴結束,眾人等着領歲錢。
這一份領的,是聖人所賜。大多數人都沒有這個機會得到聖人的親自所賜,只不過由內廷司捧着一一發賜,只有極少數人,才能得到聖人的親自恩賜。
今年,聖人與往年一樣,點了太子,沈灝,汾陽王,南陽王。后兩者是皇帝叔叔,年事已高,由世子所代。
不同的是,今年多了個人——三殿下沈茂。
沈灝雙手捧着聖人賜的紅荷包,自承天殿而出。
沈茂跟上來,“二哥,明天三弟來給你拜年哈,準備好歲錢!”
沈灝看看他,笑:“憑三弟近年來的家底,還需要向二哥討歲錢嗎?”
沈茂聳聳濃眉,“我哪有什麼家底,不過是運氣好,得了些莊子而已。”
沈灝輕笑不語。
前陣子的賑災,沈茂自請拿出十萬兩銀子,他這一出手,幾乎抵得上一個親王府邸全年的開銷,聖人自是高興,誇他體恤民情不留私。
不用猜,這錢肯定是沈茂門客所出。沈茂素日淫奢,根本沒有經事能力,要想攢錢或者掙錢,決計是沾不到邊的。
掐掐手指算,其下門客,也就只有王小八一人,有這等本事。
一查,就查到,除瞭望京燕郊四所的十八幢大宅子,華西街的珠寶酒樓店,光是記在王小八名下的,竟還有二十樁生意之多。
這還僅僅只是望京城內。
那些望京城外的,未記名暴露出來的,不知道還有多少。
沈茂得了這個人,不僅僅是得了錦囊,更是得了個搖錢樹。
回去的路上,沈灝與禾生同坐馬車,與她說沈茂的事情解悶。
禾生撫掌,“原來王大人這麼有錢啊!”
沈灝沉思片刻,道:“要是此人能歸我們所用,那自是再好不過。”
禾生瞪大眼睛,原來王爺有這個心思。她想了想,笑道:“過幾日宋瑤上門拜年,我同她說說,先試試口風。”
沈灝回眸看她,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笑容曖昧:“怎麼,我的阿生要做說者?“
禾生得意一笑,“說不定我有這本事呢!”
沈灝將她撈起,抱到腿上,輕輕揉她的腰,一路往前,貼在腹部,道:“你要有本事,先給夫君生兩個胖娃娃。“
禾生嬌羞地捶他,“討厭!”
沈灝拽住她的手,“怎麼就討厭了,要不現在就試試?”
禾生驚呼一聲,喘息聲全部沒入他的唇間。
馬車搖啊搖的,他不敢太過分,念着她肚子的事,只小小發泄一把,就結束了。
抱了她回房,離新年開始,還有約莫一個半時辰。
迫不及待招了府里大夫前來把脈,大夫來得匆忙,沈灝賞了厚厚賞銀。
“仔細着看,不着急。”
大過年的還要出診,伺候的還是府里最金貴的王妃,大夫深感壓力。
一連把了好幾遍,沒看出什麼,除了胃氣不暢吃太多外,沒有啥問題。
沈灝皺着眉,問:“你再瞧瞧。”
大夫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把脈。
禾生一邊吃着宮裏賞的酥皮點心,一邊安慰大夫:“診出什麼便是什麼,你放心大膽地說。”
沈灝也上前一步,“對,有什麼說什麼。”
大夫窘迫。
……說……說啥?
照着原先的脈象又說了一遍。
大夫緊張地抬起眸子,望了望對面兩位貴人。
王妃還好,繼續吃得開心,相比之下,王爺臉上的神情,可就沒那麼輕鬆了。
“你重來一次,莫按平安脈診,別人怎麼診孕象的,你就怎麼診。”沈灝交代着,嫌不夠,轉過頭來,沖禾生道:“你待會再吃,漱漱口伸出舌頭讓大夫瞧瞧。”
禾生怏怏地放下酥餅,嘟囔道:“哪有懷寶寶讓人瞧舌頭的……”
大夫恍然大悟,原來折騰這麼久,是想讓他診出喜脈啊!
可是……這肚裏沒娃,難不成還得硬塞個進去么……
大夫梗着一口氣,戰戰兢兢地說了遍。
大意就是王爺王妃還年輕,孩子的事情急不來,好好調養,說不定哪天就有了。
大夫捏着一把冷汗,兜着賞銀,一股溜煙退出正殿。
沈灝靠在榻邊坐下來,臉上略微有些失望神情。
禾生拾了塊果仁酥餅,夾在唇邊,往他嘴裏送,說話聲含糊不清:“夫君你試試這個,可好吃了。”
沈灝搖搖頭。
禾生鍥而不捨,拉他的手往肚子上放,笑道:“吃飽了,才有力氣做那檔子事,守歲嘛,肯定是要做很久來打發時間的。難道王爺不想要個新年寶寶嗎?”
她眼睛水亮,嘴上的甜言蜜語說得既實誠又真摯,沈灝壓着她親了下去。
“看爺今晚怎麼折騰你,非讓你求着央着喊救命不可。”
禾生咯咯一笑,踢開他,爬到另一頭,叉腰調皮道:“哼,先抓到我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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