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病號都是很黏人的

第21章 病號都是很黏人的

暴雨就像是一齣戲劇,演到了高|潮。

鄧子墨的額頭很燙,渾身濕透了,頭髮黏在腦門上,雨水掠奪着身上的熱量,高大的身形勉強攢在滑梯底部,沉甸甸地坐在潮濕的石磚上,難以抑制的喘着粗氣,從緊鎖的眉頭上看出,他一定很難受。

“這是真的還是幻覺啊?瑾文姐,你會不會揍我啊?”鄧子墨抓着范瑾文的手,嘴裏胡言亂語着。

范瑾文焦急的回握了下,都這種時候還說什麼揍不揍的……

她摸着鄧子墨的的額頭,已經估量不出發燒的度數。其實距離他不遠的地方就有便利店和飯館,只要跑幾步就到了,可見他是有意沒有避雨的,也不知道在雨里呆了多久,是不是燒得實在難受了才躲到滑梯下面的。回想剛才爭吵時的情境,那時候范瑾文太氣憤了,而鄧子墨呢,恐怕他心裏也一定很難受吧,所以才沒有避雨,站在大雨中直至沖醒為止。

唉,她嘆了口氣,這個傻瓜。

“走,我帶你去醫院。”她撐着鄧子墨的背部,聲音盡量放大,要蓋過嘩啦啦的雨聲。

鄧子墨燒得暈頭轉向的,意識忽遠忽近,但是一聽到“醫院”二字,就和打了雞血是的,眼睛瞬間放大,表情有點猙獰,就和詐屍了是的挺起來了。

“不要!我不去醫院,打死也不去!”他斬釘截鐵的說著,“我最討厭醫院了!那些大夫都很討厭!”

說完他立馬又“萎了”,變回病秧子的樣子癱在石板地上哼唧着。

……

這反應簡直是哭笑不得啊,范瑾文耐下心再次試圖勸說下,可鄧子墨態度特別堅決,要麼回家,要麼死在這裏,去醫院沒門!搞的她也沒轍了,只能先把這男孩弄回家了。

把一隻一米八的男青年撿回家是非常困難的,他簡直是死沉死沉的,粗壯的胳膊搭在女性窄小的肩膀上,還朝着她傾倒,壓得整個身子都傾斜了,中途鄧子墨還暈暈乎乎的把雨傘給扔了,被大風吹出去老遠,只能捐獻國家了。等他們跌跌撞撞的衝進家門后,范瑾文簡直吃不消了,她靠着門板喘着氣,額頭上滿是汗水和雨水。

把鄧子墨安頓到床上后,范瑾文慌忙去換衣服,雨衣早就成了擺設,里裡外外的衣服都濕透了,套上乾燥的衣服,她又匆忙跑回到鄧子墨的房間,才邁進門檻就不禁擔憂的捂住了嘴。

這男孩弓着背脊誇張的攢起來,他抱着手臂,渾身瑟瑟發抖,連嘴唇都在抽動,沙啞的聲音低吟着,好冷,我好冷……

他並不是一個滿懷心機的男人,也不是一個喜歡假惺惺的站在制高點上看笑話的男人,他的性格就像他喜歡打遊戲那樣,pk也好,打boss也好,目標明確,直接干倒,並沒有那麼多複雜心思。范瑾文其實心裏一直有數的,和鄧子墨的爭吵只是因為太生氣了,這個男孩看到了太多真實的她,而他又是這前因後果的元兇,所以才會氣憤,恨不得一股腦的都怪罪於他,不願意聽任何解釋。

“冷……冷……”鄧子墨磨着牙齒低吟着,縮成了一隻蝦米。,

床上都是水印,他的衣服被淋濕了,被單也被蹭濕了,隨着水分蒸髮帶走更多熱量,讓他越來越冷。

范瑾文意識到這麼下去肯定不行的。她推着對方後背拚命往起頂,男人的後背又寬又硬,就像一棟牆一樣。勉強坐起來后,她在鄧子墨燙傷的位置噴上消毒噴霧,往他的嘴裏塞進去感冒藥,藥片剛進嘴裏,這小子就很不配合的要往外吐,范瑾文的手指先一步捂在他的嘴上,輕聲安慰着:“聽話,把葯吃了,吃了才能好。”

聲音很輕很柔,如同一道魔法,鄧子墨把幾乎噴出來的藥片又咽了回去,臉上從愁眉不展漸漸變得順從,哼哼唧唧的倒回到床上,縮成一團睡去了。

范瑾文沒有馬上離開,她很擔心啊,這要是穿着濕衣服睡著了,明天還能不能醒過來啊。反覆推着鄧子墨,甚至拍了拍他的臉,結果這小子像死豬一樣,一點反應也沒有。

無奈之下,總不能見死不救吧,眼睜睜的看着他被濕衣服快要榨乾熱量了。范瑾文吞了口氣,捏手捏腳的抓起體血衫的下擺,眼神一時間也不知道放在哪裏合適,布料慢慢往上捲起,腹部逐漸顯露出來,昏暗中泛着淺淺的光澤,薄薄一層汗毛,結實飽滿的肌肉均勻分佈在小腹上。

……

就說是照顧病人,這種景象也太難以言喻了,如果這身形還說做是“男孩子”的話,也牽強了。范瑾文繃緊了臉,滿是男子氣概的軀體在面前一覽無餘,還夾雜着潮味和汗味,以及荷爾蒙揮發的味道。

衣料已經拽在到他的脖子處了,肯定不能半途而廢了。范瑾文哽起嗓子,很嚴肅的命令着:“把胳膊抬起來。”

只要不去醫院,這傢伙就還算聽話,老老實實的抬起胳膊,伸到頭頂以上,就和案板上待宰的魚是的。范瑾文把領口繞出他的下巴,順着胳膊脫下來,潮濕的體恤衫扔到一旁。她打來熱水,把毛巾蘸濕了,讓鄧子墨自己拿着毛巾,然後她挪動胳膊幫他擦了幾下。

毛巾順着流暢的肌肉線條遊走,擦過一遍之後,簡直讓人精疲力盡了,不僅是體力上的透支,連精神力也接近飽和,她已經無法判斷這種行為是不是得體了。

咔嚓,咔嚓。

范瑾文神經再次繃緊了,她眼睜睜的看着鄧子墨的手伸到牛仔褲的皮帶上,撥弄着金屬扣,他把皮帶鬆開了,解開褲子,拉下拉鏈要往下脫,內褲的邊兒露出來一截。

“等!等下!”天啊,他在幹什麼!第一時間,范瑾文就喊停了。

她端着水盆匆匆忙忙的就要往外走,嘴裏提醒着:“等我走了之後,你再脫。”

水灑了一地,淋濕了鞋子,她端着盆橫衝直闖,心裏暗罵著自己的狼狽,只是個毛頭小子而已,慌什麼慌啊!可身後的可憐傢伙還不老實的懇求着。

“姐,你別走啊,我特別難受,再陪陪我吧。”

“我不脫了,別走,別走。”

“你是又要攆我走了嗎……”

……

一陣病號的胡話之後,范瑾文返了回來,輕盈的坐在床邊,一隻手放在鄧子墨額頭上,她的手一貫很涼,指尖的涼度滲透進肌膚,鄧子墨終於安心一般的深吸了口氣,喉結鼓動了下,好像很舒服的樣子,他拉住了范瑾文的手,攥得很緊。漸漸呼吸平穩下來,他看上去真的睡著了。

已經是接近半夜了,有什麼事也是明天再說了,她輕手輕腳的站起身,試圖把手抽回,可鄧子墨攥得很緊,她不得不俯下身子,一點點的掰開他的手指。

就在快要成功的時候,突然從身後攬過來一條手臂,牢牢地摟住她的腰,力量很大,一下子把她絆到在床上,眼前天旋地轉,沉重的身軀壓了上來,她肺里的空氣險些都被擠出來,嚴重缺氧。

啊!

她驚叫着手臂亂推,彈性的胸膛壓得胸口有點疼,脖子上感受着均勻的吐氣,細碎的頭髮蹭得她很癢的。艱難的吸着氣,她試圖要把身上的病號推開,卻被摟得更緊,擠壓着骨頭,耳邊傳來虛弱的聲音。

“別離開我……”鄧子墨嘟囔着。

你!這種情況,范瑾文想罵也沒法罵,想打也沒法打,推也推不開,摸了下鄧子墨的額頭,依舊是高熱度,他又開始發抖了,一陣一陣的抽搐。

無奈之下,她抓過手機撥出了號碼。

**********

鄧子墨做了一個夢,美好又蕩漾的夢。

在飽受病痛折磨的時候,天使來到了他的身邊,不僅救了他,細心照料他,喂他吃藥,給他擦身上,還,那個,咳咳,脫了他的衣服,所以不僅是美好,還很蕩漾啊。

之後天使守在他的身邊,還縮在一個被窩裏了,那軟綿綿的感觸,簡直是人間仙境了!

“哎呦,我難受,好難受,別走,別走啊。”察覺到身邊空空如也,鄧子墨拽着被子嗷嗷喊着,德行別提多耍賴了。

啪啪啪。

話音剛落頭頂上就是一套組合拳,鄧子墨*的呼喚瞬間變成了類似被人踩到尾巴的慘叫。

“我靠!”他從床上竄起來,一下子站在了床上,擺出了李小龍的架勢,準備隨時為國爭光。

“喂,你小子終於清醒了吧。”有個聲音回復道。

鄧子墨也懵了,他困惑着:“大聖!是你?”

他可不記得夢中的天使劇情里有西遊記的橋段。四周張望了下,這裏不是在家裏,而是在醫院,隔壁病床的人正在用類似看神經病的眼神看着他,另一位善良的病友沒有嫌棄他,提醒道,哥們,你輸液的管子裏血都倒流了。

看到管子往外冒血,鄧子墨一下就軟了,他癱回到病床上,虛弱的問着孫大聖。

“為什麼你會在這裏啊……”

孫大聖很嫌棄的看着他,嘴角抽了半天才回答道:“子墨,你這一病連智商也燒沒了吧,昨天你發燒都抽搐了,半夜瑾文姐把我叫過去的,你一聽去醫院就拚死掙扎,還打到了我的鼻子,最後來了救護車才把你弄過來的。”

“不是吧,我怎麼可能這麼遜啊……”鄧子墨瞪大了眼睛,看到孫大聖淤青的鼻子,還有攥緊的拳頭后,又變回了乖巧。

病房門打開,范瑾文拿着一袋葯走進來了,她忽略了鄧子墨的存在,直接和大聖說著:“你上午還有事兒,先去忙吧。”

孫大聖點點頭,他回頭瞪了鄧子墨一眼,友情提示着:“精神科就在樓上,不行就把這小子拉過去電擊吧。”

袋子放在桌子上,范瑾文提醒着藥劑服用的時間和計量,還有幾個輸液的瓶子,一會準備換藥。

鄧子墨和小雞啄米是的點着頭,其實關注的重點根本不在葯上,他偷偷觀察着范瑾文,對方眼瞼泛青顯出疲態,看來是一宿沒睡。

“那個……瑾文姐啊。”鄧子墨吞吞吐吐的。

“之前的那些事真的很抱歉了,我會儘快找到房子,不會再給你添麻煩了,至於預交的房租也不用還我了,算是我對你的……”

“不用了。”范瑾文打斷了。

“不提了,都過去了,你以後注意點生活習慣,東西別再亂放了。”

誒?

誒誒誒?

嘴張大到能看清小舌頭了,他的眼前亮了,光芒萬丈,所有的記憶都回歸了,范瑾文就是他夢裏的天使,帶他回家,給他吃藥,幫他擦汗,給他,咳咳,脫衣服的人。嫌大嫌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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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大嫌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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