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暴雨（七）：
自覺把“犯案證據”藏起來了，淺淺心裏好受了許多，才抬起頭問道：“小貓不能喝牛奶，那應該喂它們什麼啊？”
陸燁皺着眉想了想，說道：“這小貓看着也就只有一個月大小，我記得一個月的小貓……也只能喝喝牛奶，吃吃泡軟了的幼貓糧了。”
“誒？”淺淺驚訝的拔高了聲音，“你剛剛不是才說它們不能喝牛奶？”
“我說的牛奶，指的是專門給貓喝的牛奶，一般來說超市裏就有得賣，貓奶粉。”陸燁耐心的解釋道。
“哦，居然還有貓奶粉這麼神奇的東西……”淺淺拉長了尾音應道，一臉“又漲姿勢了”的表情，又崇拜的看着陸燁，說道，“班長，你居然連這種事情都知道，好厲害的感覺哦。”
“咳，”陸燁乾咳了一聲，一本正經地說道，“一點小事而已，不用這麼大驚小怪的。”
不過是他姥姥姥爺家以前養了兩隻貓，一公一母，他曾經幫忙照料過母貓下的小貓崽而已。
淺淺看着他沒說話，只是眨巴了兩下眼睛。
見淺淺這樣，陸燁也覺得自己裝得有點過了，又乾咳一聲，明智的選擇轉移話題——他透過落地窗看了看外面，說道：“雨好像下得沒之前大了，等雨停了，我們出去給它們買點吃的吧。”
“嗯。”淺淺點點頭，又挨個在那四隻“喵喵”叫的小貓頭上輕輕戳了一下，說道，“沒辦法，外面還下着雨呢，我剛換的一身衣服，可不能又出去淋濕了，只能委屈你們再等等了。”
她煞有介事的跟小貓說著話，絲毫不覺得自己這個樣子看着很好笑。
說到剛換了一身衣服，淺淺才猛然想起自己換下來的臟衣服還放在浴室的盥洗盆里，情不自禁的低呼出聲：“糟了！”
“怎麼了？”陸燁問道。
“我的臟衣服還放在浴室里呢，”淺淺說著，就要心急火燎地往浴室那邊跑，“對了班長，我能借用一下你們家的洗衣機嗎？嗯……洗衣機能烘乾嗎？”
她總不能出來的時候穿的是一身衣服，回去的時候就換了一身衣服吧？而且要是她現在穿着的真是同學或者朋友的衣服也就還好，但這是……是班長已經去世的母親的衣服啊，她怎麼好意思給人家穿走？她這麼迷糊的性格，萬一不小心在什麼地方劃破了，她買一件一模一樣的回來也不頂用啊！
陸燁拉住她的手腕，說道：“我說你怎麼突然那麼著急。你放心吧，我在洗澡之前就把你換下來的那條裙子放洗衣機裏面了。有烘乾功能，保准你二十分鐘后就能換上你自己的衣服。你在外面玩兒了這麼久，都沒聽到洗衣機運轉的聲音？”
淺淺靜下心來一聽，還真的聽到了洗衣機運轉發出的聲響，她這才徹底放了心，又回味過來自己方才的反應太大了，不好意思地抓着後腦勺，訕笑道：“這個還真的沒聽到。”
“你啊，”陸燁又是無奈又是認命地在淺淺鼻尖上點了點，口吻寵溺的說道，“怎麼老是這麼迷糊。”
淺淺摸摸被他戳過的地方，雖然覺得這一舉動太過親昵了，但因為他說的是事實，也就沒敢吭聲，只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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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盯着陸燁喝了一碗紅糖薑湯一杯子感冒沖劑，淺淺才算徹底閑下來了，外面的雨還沒停，無聊之下，她把這個足足佔了一整層樓的大房子打量了一遍，她捧着陸燁給她倒的溫開水，隨口問道：“班長，我記得你家是在一中附近的，所以這是班長哪個親戚朋友的房子嗎？”
“不，這是我家的房子。”陸燁用手指頭逗弄着一隻主色調為紅黑灰的三花小貓，拿起凍啤酒喝了一口——他悲催的發現只要淺淺在他身邊，他大概就離不開這玩意兒了。
“你家的？”淺淺瞪大了眼睛重複了一遍。
“嗯，我家的。”陸燁又喝了一口啤酒，放下了啤酒罐，給淺淺解釋，“一中附近的那套房子是獨棟別墅，有三層，前幾年我爸爸長時間在外做生意，一年也回不了家幾次，爺爺奶奶和姥姥姥爺也有他們住了許多年的地方，捨不得搬過來。我媽覺得那麼大的房子，就我們母子倆住着太空了，正好當時我又考上了華中附中，我媽媽……就說乾脆在這邊另買一套房子方便我上學——喏，”陸燁往窗外揚了揚下巴，“華中附中的校區就在隔壁街上，從小區出去，穿過一條巷子就到了。住了沒多久，我爸就把將軍和將軍夫人送來了，這個房子，兩個人再加上兩隻狗，住着剛好合適。”
一般在沒有其他事情分心的時候，淺淺的神經還是很敏感的，所以她注意到了陸燁在提起自己母親的時候，總會停頓一下，語氣、神情包括眼神都會變得特別眷戀，彷彿陷入了某種美好的回憶。
本來知道不應該觸及別人的傷心事，可看到這樣的陸燁，淺淺魔怔了一樣脫口而出：“你跟你的媽媽……一定相處得非常好。”
對於現在大部分的初高中生來說，如何和父母和睦相處似乎成為了一個無解的大難題，就連大大咧咧如夏雯、溫婉沉靜如林若芸、開朗如江棠，偶爾也會因為和父母發生摩擦而苦惱。
至於她……當然就是那小部分的人之一了。
現在看來，班長應該也是那小部分的人之一呢。
“的確是這樣，”陸燁露出一個懷念的笑容，說道，“我的媽媽她……是一個讓人很頭疼的人。她做起事來特別嚴肅認真，她不允許自己在工作中犯哪怕一丁點兒小錯誤，生活中卻又有點迷糊，經常需要我幫她收拾爛攤子，比如在我上初中的時候，她每天都會在客廳一邊看電視一邊等我放學回家，可經常是她看着看着，就靠在將軍和將軍夫人身上睡著了，最後還要我把她弄回卧室里，一開始我一個人辦不到，還需要將軍和將軍夫人幫我，後來我力氣夠大了，就能自己把她抱起來；也有時候會看電視看得忘了自己正在煮飯，直到我都放學回來了才想起，鍋都被她燒穿過好幾個了；有幾次炒菜的時候油鍋里着了火，她嚇得扔了鍋鏟就要接水去潑，最後還是我攔下來，用鍋蓋把油鍋里的火蓋熄了……說起來這一點你和她還蠻像的，不過她比你好多了，至少能記得路，不會把自己弄丟了。”
聽見他調侃自己路痴的天性，淺淺不高興的鼓起了腮幫，但又因為很少聽陸燁說這麼長一段話，想到他的確幫自己收拾過好多次爛攤子，她還是收拾了自己小不滿的情緒，撐着下巴繼續聽下去。
她這副乖巧的模樣怪招人疼的，陸燁順手在她頭頂摸了一把，頗有些感嘆地說道：“如果她還在，看到你的話一定會很開心的。”
這最後一句話，拆開每個字淺淺都聽得懂，但合起來說，淺淺就不能理解它的意思了——他媽媽看到她為什麼要開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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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了以後，陸燁和淺淺一起到超市買了貓奶粉和幼貓糧回來弄給四個小傢伙吃，待它們吃飽喝足了愜意的趴在沙發上“咪嗚咪嗚”的時候，陸燁和淺淺卻看着它們犯了難——
撿是撿回來了，可是該誰養呢？
淺淺家是絕對不行的，媽媽連“來路正當”的寵物狗都不允許她養，能同意她養撿來的小野貓？姥姥姥爺家也不行，姥姥以前被貓抓過，一直有心理陰影，從來不養小動物。爺爺奶奶又去三叔那裏玩兒了，沒人照顧……
兩個人面面相覷了半天，最終還是陸燁敗下陣來，說道：“我這邊的話，估計就我姥姥姥爺家有可能願意收養，怎麼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試試？”
他不能收養，是因為家裏有英姿颯爽的將軍和將軍夫人，怕嚇到這些小傢伙們，而之所以說“有可能”，是因為姥姥姥爺家以前養的貓出去玩兒的時候吃了什麼不幹凈的東西染上了怪病，總之最後死得挺慘的，姥姥姥爺為此傷心了一段時間，後來也沒抱過別的小貓來養。
淺淺本來不好意思這麼隨便的去見一個男同學的家裏人，但聽陸燁說明了緣故，她還是選擇了去——要是陸燁的姥姥姥爺不願意收養，他倆還得湊在一起想別的辦法呢。
再說了，小貓一共有四隻，班長一個人也抱不過來啊。
陸燁的姥姥姥爺家離這邊不遠，淺淺換回了自己的衣服以後就和陸燁一人懷裏抱兩隻小貓坐上了車，沒過多久就到了。
敲開房門，陸燁的姥姥——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熱情地把陸燁迎了進去，等看到跟在陸燁身後的淺淺時，老太太的態度更加熱絡了，好在淺淺手上抱着小貓，否則她非得局促得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放。
屋子裏還有一個老爺子，應該就是陸燁的姥爺了，也笑眯了眼睛不住的招呼淺淺坐下吃水果什麼的，那樣子，比看到了自己的親外孫還要高興。
淺淺更緊張了。
陸燁深諳見好就收的道理，見淺淺快招架不住了，便上前攔住了姥姥和姥爺的熱情。
沒費什麼口舌，陸燁的姥姥和姥爺就滿臉笑容的答應了收養這幾隻小野貓，淺淺鬆了一口氣。
趁着淺淺又去跟小貓們玩兒的功夫，姥姥和姥爺把陸燁拉到了一邊，一個笑容滿面的問道：“小燁，這是你女朋友啊？”
一個滿臉期待的問道：“已經發展到見家長的地步了嗎？”
“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啊？”
“準備生幾個娃啊？”
……
陸燁好脾氣的一一回答道——
“暫時不是，但很快就會是了。”
“這個不算，等正式見家長的時候會通知你們的。”
“大學畢業就結婚。”
“生幾個孩子這種事情我還是更傾向於尊重她的想法。”
……
等等，陸大學神，你跟淺淺的事情好像八字還沒有一撇吧，現在考慮這些真的不會想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