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聚餐（二）：
回家后，媽媽果然已經做好了午飯在等他們。
淺淺吃了午飯，洗了個澡，再把頭髮吹乾就去床上睡覺了。
一覺睡醒都快六點了，她迷迷糊糊地盯着手機屏幕上斗大的數字，忽然看到下面有一條未讀短訊，才猛然想起今晚還要聚餐，一下就清醒了過來。
她忙翻開短訊看了看，時間定的是六點，還有二十分鐘，地方離她家也不遠，現在出門的話能及時趕到。
她立刻爬起來，從柜子裏拽了一條裙子出來穿上，又急急忙忙地跑去洗手間梳睡得一團亂的頭髮。
空蕩蕩的家裏只迴響着她一個人的腳步聲，媽媽午休起來后就去上班了，而哥哥午休起來后也去上學了，而且因為她今晚要去外面吃，哥哥也不用特地回來幫她熱晚飯。
等她趕到目的地的時候，班上的同學大多數都已經到了，大排檔沒有包間，也沒有那麼大的桌子給六十多個人坐，所以他們都是分小桌坐的。
看到一身藕荷色連衣裙的淺淺終於來了，一直等在大排檔門口、憑藉他的身高優勢左右觀望的陸燁馬上迎了上去，把她帶到江棠她們那一桌以後就順勢在她身邊坐下了。
“班長不用再等其他的人了嗎？”見人還沒齊，陸燁就坐下了，江棠奇怪地問道。是因為陸燁說他會接，她們才沒有特意在大排檔門口等淺淺的。
“時間到了，想來的都已經來了，沒來的也有人給他們留了位置。”陸燁說著，在取出自己的筷子以後又幫淺淺把筷子取了出來。
淺淺聞言默默地縮了縮脖子，她好像……是遲到了五分鐘來着？
“既然這樣那我們就不等了。淺淺，我們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就按棠棠說的給你拿了鵪鶉蛋、豆腐乾、蝦餃、魚豆腐什麼的，還需要別的什麼的話你說一聲，我去給你拿，”夏雯一邊說一邊開始往鍋里下菜，還不忘囑咐道，“東西我都白鍋紅鍋各下了一半，你們要吃辣的就夾紅鍋那邊，不吃辣的就夾白鍋這邊，別夾了紅鍋那邊的又來夾白鍋這邊，把白鍋的湯給攪辣了。”
知道她這麼細心地囑咐是為了自己，淺淺十分感激地看了夏雯一眼，聲音軟軟糯糯地說道：“謝謝雯雯。”
被她這麼一叫，夏雯的臉居然泛起了紅，卻嘴硬地說道：“哎呀，你可別用這種聲音跟我說話，我怕我會把持不住對你做什麼。”
眾人齊聲笑了出來。
這個天氣吃大排檔還是太熱了，沒吃多久，淺淺就把牛仔小外套脫了，那裙子是一條弔帶裙，肩帶不過四指寬，露出兩條雪白的手臂。
陸燁和淺淺坐得很近，夾菜間難免會有肢體接觸，每次小臂無意間在淺淺細細滑滑的肌膚上擦過，陸燁都會愣一會兒神。
他看了看正專心致志的吃東西的淺淺，又看看紅鍋里所剩無幾的東西，忽然計上心來，低頭問道：“你吃的這個是什麼？”
正是飯點，大排檔里人聲鼎沸，淺淺只隱約聽到了陸燁的聲音，卻聽不清楚他說了什麼，不由得提高了聲音問道：“什麼？”
陸燁湊近了一些又問了一遍。
淺淺還是聽不大清楚，索性坐直了身子，傾身靠近了陸燁許多，問道：“你剛剛說了什麼？”
這麼一來，淺淺和陸燁就親密得仿若一對正在低聲耳語的小戀人。
計謀達成，陸燁眉眼一彎，笑得就像是一隻老謀深算的狐狸。
他俯身對着淺淺的耳朵說話，溫熱的呼吸拂過她的耳郭：“我問你吃的是什麼？”
淺淺看了下自己的碗，說道：“是蝦餃。”
“好吃嗎？”
“好吃啊。你沒吃過嗎？”
陸燁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沒有。看你吃得那麼香，我想嘗嘗。”
“那你……”剩下的“夾啊”兩個字在看到空蕩蕩的紅鍋時被淺淺咽了回去。
s省的人口味都偏重，一行六十多個人坐了十桌的樣子，就只有淺淺這一桌是鴛鴦鍋，其他的都是紅鍋。也不是每個人都願意吃鴛鴦鍋，所以淺淺這一桌坐的就是他們玩兒得好的、願意照顧淺淺吃鴛鴦鍋的人，但真正只吃白鍋的人只有淺淺一個，比起東西一下去沒一會兒就被搶光了的紅鍋，白鍋這邊剩下的東西還有很多。
淺淺也沒多想，知道他的筷子在紅鍋里攪過不好再伸進白鍋里，就伸筷子去白鍋里夾蝦餃，擔心陸燁吃不慣，她就只夾了一個放進他碗裏，說道：“你試試看？能吃得慣白鍋嗎？”
“沒問題，碟子裏有辣椒。”陸燁一邊說著，一邊夾着蝦餃在辣椒面里滾了一圈，送進嘴裏吃了。
“怎麼樣？”淺淺期待地看着他。
“好吃。”陸燁含糊不清地說。
“好吃你就多吃點。”淺淺說著，又一口氣往陸燁碗裏夾了三四個蝦餃。
“謝謝。”
見陸燁乖乖吃下了蝦餃，淺淺一下來了幫人夾菜的興緻，她一筷子戳進白鍋里夾了兩個魚豆腐起來，問道：“魚豆腐呢？要不要嘗嘗？”
“好。”陸燁把碗往淺淺的方向一推。
“金針菇太吸油了，紅鍋里煮的不好吃。”
“那試試白鍋的，白鍋的金針菇好吃，沒油。”
“鵪鶉蛋是煮好了的，燙一下就可以吃了。”
“嗯，你要嗎？”
……
淺淺很快就在陸燁的碗裏堆起了一座小山，而她自己完全沒有注意到同桌其他人越來越詭異的目光。
陸燁注意到了，但是他不說。
過了一會兒，軍訓期間玩兒得比較開的男生們男生女生們舉着杯子過來敬酒，看到淺淺等人面前的ve，誇張地說：“拜託，這可是同學聚會啊！聚會就應該喝酒，而你們居然在喝飲料！”
說完，他也不經過淺淺他們的同意，就轉身招了招手：“服務員，拿酒來。”
服務員來了，客氣地問需要什麼酒。
夏雯也表現得十分大氣，當即把手裏的ve一放，豪爽地說道：“我要勇闖，雪花勇闖。其他酒都太苦了。”
“那我也要這個好了。”林若芸用紙巾擦了擦嘴，秀秀氣氣地說道。
“加我一個！”江棠一邊吸着土豆粉一邊舉起了手。
“那班長呢？”男生問道。
“和她們一樣就好。”陸燁無所謂地說，然後皺了皺眉，看向嘴上還銜着一塊蝦仁的淺淺。
男生也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了淺淺那張漂亮卻呆得渾然天成的臉，遲疑地說：“岳淺淺同學就少喝一點吧，今天氣氛這麼好，少喝一點應該不礙事，會喝酒嗎？”
“我不會喝啤酒，”淺淺搖搖頭，老實地說，“我只會喝白酒，就一點點。”
淺淺伸出手，掐着小指最上面的那個指節比劃給他們看。
為了調理好她弱雞一樣的身體，除了定期帶她去醫院檢查以外，父母還想盡辦法四處搜羅各種偏方。聽說少量飲酒可以活血舒筋，便特地托有門道的熟人去求了好酒來做引子，按照醫囑買了些藥材泡在裏面，埋在院子裏那棵臘梅樹下，等她十歲那年才挖出來，每天倒一小杯給她喝，效果也還不錯。
“但平時喝的都是家裏專門給我泡的藥酒，還沒喝過其他的酒。”
“看不出來，岳淺淺同學還是女中豪傑啊！”男生肅然起敬。他們這些高中生現在大多數只會喝啤酒，對會喝白酒的人都存着一種莫名的敬畏之心。
他也不等淺淺回答，就對服務員說道：“來二兩白酒，什麼白酒適合女孩子喝？”
“檸檬酒和梅子酒，這兩種酒的濃度比較低，適合女孩子喝。”服務員答到。
“要梅子還是檸檬？”男生問道。
“梅子吧……”淺淺猶豫地說，“二兩有多少啊？我真的喝得不多。”
“哎呀不用擔心，沒聽服務員說度數不高嗎？就憑你從小練到大的酒量，肯定行的！”
沒過多久服務員就把酒端過來了，就平常那種白酒杯，梅子色的液體盛了滿滿一杯，淺淺見狀，嚇得連連搖頭：“不行不行，太多了，我平時喝的還沒這個的一半多。”
“還沒有這個的一半多？那可不行，你看這裏這麼多人，就算和每個人喝的時候你只是稍微沾沾唇，半杯也是不夠的。”男生不由分說地就要把酒杯往淺淺手裏塞。
就在他的手即將抓住淺淺的手腕的時候，另一隻手橫過來，輕輕巧巧地用兩根手指捏住男生的手腕，就阻止了它繼續前伸，陸燁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聲音冷淡地說道：“沒聽到她說喝不了這麼多嗎？”
同時，江棠也把淺淺往自己這邊拉了拉，很生氣地說道：“就是。淺淺她喝藥酒是為了調理身體，又不是為了鍛煉酒量，你們就不要這樣強人所難了嘛！萬一她喝多了喝出了問題，你就不怕她哥哥找你拚命？”
被陸燁和江棠這麼左右夾擊着，男生才又想起面前這個姑娘可是一中另一學神的寶貝妹妹來着，就衝著學神在軍訓期間隔三差五地來給她送個水送個濕巾紙送個小電扇的舉動也能看出他對岳淺淺的着緊程度，一想到她要是喝醉了出了什麼事，學神還不得用卷子練習冊……哦不，學霸才用卷子和練習冊，學神只用智商就足夠鄙視死他了。
想到這裏，男生的神情一下變得有些訕訕，說道：“那個，岳淺淺同學，你就隨便喝喝，意思意思就可以了，能喝多少喝多少。”
看出男生的不自在，淺淺也不太好意思，她接過酒杯，說道：“對不起，早知道會這樣的話我就說我不會喝酒了……那我盡量吧，你看行嗎？”
“行行，量力而行，量力而行。”男生雞啄米一樣點頭，然後他端起酒杯，對着桌子晃悠了一圈，說道，“我們大家能在偌大的a市相遇並成為同學，是緣分；而能和以前只會在傳說里出現的陸燁念同一個班，我也感到十分榮幸。不管大家能不能當滿三年的同學，都希望我們在接下來的日子能和睦相處，能在未來的日子裏想到曾經遇到過我們彼此只會覺得懷念不會覺得後悔。差不多就這樣了，我們乾杯吧！”
“乾杯——！”
淺淺試探性地抿了抿梅子酒，酒味有點重，口感也沒有家裏的藥酒醇厚，卻帶着一股子梅子的清香，回味有點酸甜，還挺好喝的，這種水果釀的酒，後勁應該不會很大。這麼想着，她就放放心心地啜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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