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夜晚的醫院安靜的嚇人。陳應獨自一個人匆匆地找到了尤湘之前所在的病房,果然裏面的燈還是亮着的。
輕輕地敲了兩下門后,依稀聽見尤湘沙啞的嗓音從門後傳了出來:“進來吧。”
其實陳應對於尤湘的大多數印象,差不多全都是來自於敖凡跟他那少之又少的幾句描述,或者是在她與敖凡合作過的作品中,陳應為了看敖凡而捎帶腳看到了尤湘。
陳應不喜歡女人,也根本不在意女人。甚至說敖凡與尤湘分開了那一陣子,他的腦海中對於尤湘的相貌都已經開始有些模糊了。
可是這一次,他卻不得不承認自己真的是被尤湘的樣子嚇了一跳。
短短兩個星期左右的時間,尤湘瘦了不止一圈,眼睛因為流淚過多而腫的像是兩個核桃,皮膚也不再似從前那般光亮白皙,整個人的感覺就好像是剛剛大病了一場般羸弱而滄桑。
如果不是因為知道了整件事情的起因經過,陳應也一定會在心裏怒斥敖凡這個不負責任的負心漢把好好的一個小姑娘弄成了現在這副摸樣。
“尤湘你好點了么?”陳應輕聲走到了尤湘的身邊,動作小心翼翼的像是怕嚇到她一般,因為此時此刻尤湘的樣子看起來實在是再經不起任何刺激了。
尤湘聽到陳應的問話,臉上勉強擠出了一絲苦笑:“應哥,我好不好,你看還看不出來么?”
感覺到了尤湘發自心底的無奈,陳應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尤湘,只是一個敖凡,你不至於這麼委屈自己。你們家家大業大,你也有自己的演藝事業。這都是何苦呢?”
“應哥,你不用勸我什麼……婚約已經定下來,想反悔根本不可能。因為我這次的事情鬧得太大,所以婚禮延期到大下個月初,所以到了日子我就會乖乖結婚的。”
“那你今天找我來到底要幹什麼?”
“我有件東西想讓你幫我轉交給敖凡,”尤湘微微抬起臉,絲毫不忌諱用她那一雙腫脹的雙眼看着陳應,“敖凡這,我投降了認輸了,但是我依舊祝福他,所以也希望他能夠祝福我。”
說罷,尤湘向陳應緩緩抵觸了兩張紅色的信封狀的東西。
不明狀況的陳應伸手把東西接了過來,可是當他看清了信封中的內容后,心裏卻瞬間猶豫了。
眼前,是兩張被裝飾的過於喜慶的婚禮請柬。婚禮的新郎新娘自是不用說,就是眼前這個面容憔悴的尤湘和之前跟敖凡發瘋的廖暢。
“應哥,我之所以給你這個請柬,並不是我在跟你和敖凡挑釁什麼,我是真的希望你們兩個可以出席我的婚禮。如果這樣也就算是我和敖凡兩清了。”
尤湘說的平靜,可是此時此刻陳應的心裏卻完全不是這麼想的。
一個是之前跟敖凡糾纏不清到最後恨不得都要去吞葯自殺的前女友,一個是明知道自己深愛的老婆為了敖凡去死自己卻只能以亂嚎亂叫來發泄的愚蠢男人。
如果敖凡真的去參加他們兩個的婚禮,非但敖凡得上好幾天火,自己估計也得愁的頭髮都白了,而且到時候婚禮現場會鬧成什麼樣子更是難說,若是真的再到每一點,被媒體記者們抓住尾巴那可就太糟了。
“好,我到時候會勸敖凡盡量過去的。”
雖說心裏有千百個不願意,可是陳應在表面上卻還是很友好的答應了尤湘,他知道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經不起任何一絲一毫的拒絕。
默默地把兩張□□般的婚禮請柬收好,決定之後交給敖凡處理,畢竟這也算是敖凡的家務事。
告別了尤湘,陳應急匆匆地出了醫院,而他坐上車第一件事就是給敖凡打電話。
但是電話是響了足足一分鐘之後才被接起的。當時陳應憑藉著自己多年的經驗,默默地在心裏斷定自己一定是壞了敖凡的好事……
“怎麼了?”
不過敖凡的聲音聽起來還算是冷靜,與平時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敖凡,忙着呢吧。”陳應別有用意的問了一句,“嘖嘖,實在是不好意思佔用了您老人家值千金的私人時間,這麼晚了還打擾你。”
“打擾我?沒有啊。”
電話那邊,敖凡正一邊用臉和肩膀夾着手機一邊規規矩矩的把碗放在洗碗機里,旁邊在餐廳里正在擦桌子的顧賞扭過頭一臉好奇地用眼神問敖凡是誰打電話,敖凡對着他做了一個口型說是陳應。
“沒有就好。”陳應說著,不禁點了點頭,“剛才我給你發的短訊看到了嗎?”
“看到了,尤湘跟你說什麼了?”
“她給我出了個大難題。”陳應說著,又忍不住看了一眼被自己丟在副駕駛上的紅色信封,“尤湘給了我樣東西。”
“什麼?”
“婚禮請柬。她和廖暢的。”
“哦。”
“你都不驚訝的?”聽陳應的語氣,似乎是很不能接受敖凡的這個回答。
“我早就已經猜到她會這樣了。”敖凡嘆了口氣,“先把這件事情放一放,在我出去拍戲的這段時間你記得把我的檔期安排好”
“沒問題。”
“還有,替我看着點那個小不省心的。”敖凡說話的時候,目光似有若無地瞥向了正在擦桌子毫不知情的顧賞,“我覺得陳勝德肯定會在我不在的這段時間找他。”
“我知道了,你好像顧賞他母親大人。”陳應忍不住輕笑了一聲,“那就先這樣,你就繼續你的良宵美景美酒佳人吧~沒人疼的我自己找點食兒吃。”陳應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
“……”
聽着電話里傳來的忙音,敖凡忽然覺得有點無語。就連陳應都跟自己這麼開玩笑,看來最近這天傳公司的風氣不整是不行了。
看到敖凡掛了電話,顧賞像是個好奇寶寶一樣走了進來:“這麼晚了陳應找你幹什麼?”
“沒有,都是公司的事……”敖凡笑了笑,伸出手輕輕攬住了顧賞的腰。
感覺到敖凡臂彎中傳來的溫度,顧賞也不自覺地往敖凡的身邊靠了靠。
“這麼主動?”
“反正之後有那麼長時間都見不到面,這時候不主動……萬一以後被別人主動了去,我可怎麼辦。”
敖凡被顧賞這句話成功的逗笑了,伸手端起了顧賞的臉,重重地親了一口。
“事先說好我的床可沒有你的大,也沒有容我到處滾來滾去的地方,所以敖凡你今晚必須得剋制一點……”
“這才第幾天就敢跟我提要求了?”
還不等顧賞把話說完,敖凡就攔腰一個公主抱把顧賞抱了起來,走進卧室直接丟在了大床上面,顧賞伸手摟住了敖凡的脖子似乎是想讓他壓在自己的身上。
只見敖凡壞笑着輕輕俯到躺在滿臉通紅的顧賞身上,貼在他耳邊故意似的說了一句。
“怕地方不夠大,不然你坐上來自己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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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如膠似漆的時間永遠是過的飛快,那一夜過後,第二天敖凡就坐飛機離開了s市。
敖凡走了之後,顧賞也必須讓自己全身心的投入到新專輯的錄製工作中。幸運的是,之後的一切進行的似乎很順利,雖然在mv的舞蹈上面花費了很多時間,不過最後強大的剪輯師們還是很完美的解決了這個問題。
時間就這樣匆匆到了十一月初。
《大仵作》全劇正式殺青,劇組所有主要演員遍開始了在全國各地繁重的宣傳工作,當然這龐大的宣傳隊伍中自然也是少不了顧賞的加入。
闊別了劇組兩個月,重新回到這裏顧賞卻並沒有應有的親切感。
凱嘉最近跟影后關雅走得很近,也不知道這次又是什麼目的。隋景文和後來接替自己的徐文賀兩個老一輩的人自然是不會跟他們小輩走在一起,張渥更是一臉孤僻到親媽都不認。所以整個幾天的宣傳工作下來,顧賞覺得自己好像喪失了語言功能。
在新聞發佈會的時候,劇組還是首次發佈了《大仵作》的五分鐘宣傳片。而且顧賞的鏡頭似乎並不少。其中有一個比較出彩的鏡頭是顧賞在離京之前向皇上最後一次請辭的場景。
只見他雙手端着自己的官袍,單膝跪在太和殿門口,微微閉氣雙眼,沉默幾秒后氣勢恢宏地喊出了九個字:“罪臣三月向皇帝請辭!”說完,雙目突然睜開,瞳孔瞬間的縮放顯得恰到好處。
僅僅一個鏡頭,再配合著那磅礴的背景音樂,顧賞目光中那堅毅的神韻便彰顯的更加淋漓盡致。而他所說出的那句台詞更是在這精挑細選的五分鐘宣傳片中唯一出現的一句台詞,並且還正好掐在了背景音樂中斷的位置。
顧賞在看完了這個宣傳片之後也是興奮的不得了,連他自己都不太相信這宣傳片上目光如此傳神的人居然會是自己!
後來在發佈會上當記者問道顧賞對於杜三月這個人物有何看法,對於動作如何拿捏的問題時候,顧賞又十分機智的把自己之前在問敖凡這些問題的時候,敖凡給出的答案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主持人。
也正是因為這些回答,顧賞甚至還被許多媒體記者誇讚雖然年齡不大但是對於理解問題的能力和對人物性格的剖析卻做的十分老道不像是個新人,本來以為問這些問題是在給顧賞出難題,沒想到卻徹底成了加分項。
於是被這一連串神乎其神的誇讚轟炸的都點找不着北的顧賞在下了發佈會之後決定給敖凡打個電話好好冷靜一下給自己降降溫,不然怕是自己一會兒真的輕飄飄的直接順着窗戶飛走了。
找准一個空檔后,顧賞自己一個人偷偷地躲到了後台的一個角落裏,掏出電話打給了敖凡。
電話不一會兒就接通了。
“小賞?”
“敖凡!我跟你說我剛才參加了發佈會!很成功!”顧賞此時的樣子就像是一個在學校得了獎狀迫不及待地向家長邀功的孩子。
“小賞真的很厲害。”敖凡溫柔得一塌糊塗的話語從電話那邊傳來,更是把顧賞弄得有點飄飄然。
“宣傳片隋導演發給我了,我看了一遍,小賞演的很不錯。”
嘖嘖,看來似乎這通電話完全沒有起到一個降溫的作用。
“哪裏哪裏,還得是敖老師教得好,哈哈哈哈。”尾巴翹上天的顧賞忍不住衝著電話傻笑了兩聲,“對了敖凡,你拍戲進行的怎麼樣?可以按時回來嗎?”
“看進度的話拍攝時間要延後。怎麼,小賞你想我了?”
“這才幾天就想!”聽到敖凡的問話,顧賞為了掩飾自己突然的害羞,趕緊不服氣地哼了一聲,“我可不是那麼耐不住寂寞的人。”
敖凡在那邊忍不住輕笑了兩聲:“好了小賞我要去忙了,你照顧好自己。我努力爭取早點回去。”
“好。”顧賞用力地點了兩下頭。
兩個人依依不捨的掛斷了電話之後,顧賞本來想趕集去找劇組歸隊,別一會兒跟丟了就麻煩了,可沒成想剛剛走了兩步忽然手機收到了一條簡訊。
顧賞拿起來一看,心裏忽然一沉。
是陳勝德發來的。
顧先生,由李烈導演指導拍攝的大型古裝電影《夜半狐》於後天(11月8日)正式開機,希望屆時您能準時到達片場。片場地址已經通過電以郵件發送給了您,如果能到請及時回信,如果不能我們將為您另行安排時間。
嘖嘖,該來的終歸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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