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在與敖凡四目相接的那一瞬間，秦域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他慌亂地扭過頭，求助似的看向喬申卻發現喬申還沉浸在剛才的演出中無法自拔。這個沒出息的！
直到掌聲漸漸平息，秦域才把喬申趕緊揪出了試鏡會場。
喬申喜上眉梢，看秦域的表情都溫和了不止一星半點。伸手狠狠拍了一下秦域的肩膀：“顧賞你今天是脫胎換骨影帝附身啊！你都不知道台下的觀眾下巴拉得有多長，之前說你的那幾個小明星都該給跪了！”
秦域聽着喬申的話心裏更是美得不行，尾巴恨不得直接翹到天上。這大概是他落魄這幾年以來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誇自己。
“杜三月這個角色非你莫屬了！”
“不見得吧。”秦域抬了抬眼睛，提醒喬申，“敖凡……什麼時候來的？”
喬申一聽到敖凡，臉色也變了。托着下巴想了想：“差不多……就是你剛剛跪下的時候他來的。”
“這麼說……後面的表演他全都看見了？”
“當然。”
“可我剛才看他看我的表情可不是一般的臭……”
“廢話。你之前做了那麼過分的事……他試鏡還能來已經是給很大的面子了還管臉色臭不臭。”喬申故意埋怨似的冷哼了一聲，點了一下顧賞的腦袋：“記住，如果這角色落選，也是你自己作的。”
“我……”聽到喬申這麼說，秦域心裏是別提多委屈了。明明自己什麼都沒幹啊！好不容易試鏡演出破天荒地這麼成功，如果要是因為這個殺千刀的顧賞之前做了什麼不人道的事而讓自己落選，那他可真是沒處喊冤去。
“不過好在你試鏡表現得除了拔萃，也讓我再給你爭取的時候有話說。”喬申笑了笑，“放心吧，我高低會給你爭取來一個位置的。”
聽到喬申這麼說，秦域的心裏這才放下去了一點。
其實剛一開始，秦域對這個劇抱的希望幾乎是無限接近於零的。他有自知之明，多少年沒演過戲突然參加一個這麼大型的試鏡，誰多少心裏都會有點沒把握，再加上秦域這幾年被打擊的可以說是體無完膚，他就更不敢奢望什麼了。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試鏡的反響居然這麼好，這就讓秦域對這個劇頓時起了點野心。
“顧賞。”
“嗯？”
“剛才天國影業的俞總給我發消息說想讓你今晚參加《奪夜》劇組的慶功晚宴，”喬申一邊翻着手機的短訊一邊皺着眉道，“這王導演可真逗，每次干點兒什麼都得趕個急茬。也不提前問問你今晚有沒有通告。”
喬申說完，秦域剛想接話卻又聽喬申笑着補了一句：“也是……問也多餘問，你能有什麼正經通告？”
“瞧不起人啊。”秦域皺眉。
《奪夜》是去年暑期上映的一部電影，其內容結合了現代都市、商戰、高科技等多種新興元素同時又糅融了大量中國古風元素，是天國影業最近幾年拍攝得最為成功的幾部電影之一，也在國際上獲得了不少大獎，撐起了中國電影行業的一方門面。
這部劇由美國一線導演史蒂文林親自帶隊，女主關雅是天國傳媒的一姐，這幾年走上了國際范，也曾多次在國際電影節上獲得提名。年近三十卻依舊有着二十齣頭妙齡少女般精緻柔美的面孔。而與這樣一個國民女神級別人物搭戲的，就是當今影壇之中巔峰級的人物——敖凡。
同樣是作為在各種大型國際電影節上拿獎拿到手軟的影帝，他與關雅兩人的對手戲無疑是整部劇最大的亮點。這也曾讓編劇和導演一度擔心觀眾們會不會因此只看演員而忽略了電影的主要劇情。
顧賞在劇中飾演的只是一個小角色，他的戲份雖然不多但奇怪的是卻與敖凡有兩場較長的對手戲。這也讓觀眾們不禁猜測是不是顧賞已經神通廣大到撓上了敖凡的床。
但猜測終究是猜測，沒有證據也只能是無中生有。
喬申收好了手機，帶着秦域上了保姆車：“宴會我已經替你答應下來了。趕緊回去換一身衣服。還有宴會上說話注意分寸，如果可以我能爭取讓你跟天國影業的俞總搭上話。你今天的試鏡非同凡響，估計也會有人開始注意你了。”
“真的？”秦域一聽，來了興趣。“就一個試鏡就有這麼大威力？”
“如果只是普通的試鏡當然不可能，”喬申說著，臉上露出了久違的那老謀深算的笑容，看着秦域緩緩道：“但是你別忘了，這部劇可不一樣。”
秦域似懂非懂地看了一眼喬申，迷茫着點了點頭作為回應。
晚上八點半。
秦域在喬申的帶領下準時來到了加倫國際假日酒店。這是天國影業公司經常開慶功會的地方。
當車停到酒店門口的時候，坐在車裏的秦域知道今天場面一定很壯觀，但還是忍不住深深地“哇！”了一聲。
停車場中停放着的各種外國豪車且先不說，就連在酒店門口徘徊的幾乎都是電視上熟悉的面孔。
穿着性感晚禮的明星名媛們優雅地攙着男伴跟身邊人打招呼，還有不少穿着筆挺的黑白色西服的男明星，有自己的前輩也有不少剛剛出道的同僚。
秦域被弄的當時就有點腿軟，最後還是被喬申生拉下車的。喬申一邊拽還一邊罵：“我說你能不能有點出息，就一個宴會給你嚇得跟三孫子似的。別給我丟人，你又不是那些沒見過世面的三流小明星！”
嘿，巧了。我還真就是沒怎麼見過世面的三流小明星。秦域心裏暗暗念叨了一句。
他被喬申強行套了一身蹩腳的黑色西服，衣服的線條又硬又死。丑了人一臉不說還噴了一身難聞的香水。
秦域這輩子最接受不了的兩種衣服一是白大褂二就是西服。
白大褂純屬因為童年陰影，小時候拔牙白大褂在眼前晃啊晃的給秦域落下了不小的後遺症，以至於後來他要拍電視劇在裏面演個醫生，可他連白大褂都穿不了最後只能把角色拱手讓人。
而接受不了西服完全就是因為穿着太不舒服了。
“喬申，要不我們打個招呼就走吧。”秦域一邊往宴會廳里走，一邊跟喬申商量。結果卻直接撞了個大黑臉。
“不可能。”
沒有任何談判的餘地，秦域只能灰溜溜地跟在喬申的身後。
宴會廳的大銀幕上正在放映着完整版的《奪夜》而且還正巧演到敖凡與顧賞的對手戲。
劇中的敖凡扮演的是一名博士，奪夜計劃的啟動者——一文森，而顧賞扮演則是一個小反派羽青。
銀幕上，羽青邪笑着抓住文森的領帶。語氣低沉而平緩，卻透露着一股子惹人厭惡的狡詐：“文森，你記住。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死了，那也必定是你的聰明害死的，怨不得別人。”
“放心吧，”敖凡年輕的面孔下卻有着劇中人物應有的老成，他垂着那雙狹長的眸子看着羽青，語氣異常平靜卻又彷彿摻雜着一種久久不能釋然的情緒，“奪夜計劃還沒有完成，我死不了。”臉上雖然帶着挑釁般的笑意，但他的眼神冰冷得幾乎快深入到人的骨髓里去。就連觀眾們看到都會忍不住打一個寒戰，更不要說當時與他對戲的顧賞了。
見到顧賞在看屏幕，喬申忍不住笑了一聲道：“你還記得當時拍這段的時候，你被導演ng了多少次么？”
秦域當然不可能知道，回過頭來看着喬申：“很多次……”，
“哈哈哈哈，用你說啊。”喬申拍了一下秦域的腦袋，“敖凡脾氣好忍得了你，如果是我，早就摔東西不幹了。等給我換個靠譜的演員來再繼續！”
“你就別諷刺我了。”秦域心裏那個委屈啊。
“行，不跟你說了。”喬申說罷，從一旁的桌子上倒上了一杯香檳遞給顧賞，自己又倒了一杯，“我先去給你探探道，你自己在這溜達溜達。我一會兒回來找你。”
“探道？”秦域皺了皺眉，“探什麼道？”
“天國影業的老總在會場，我把你引薦引薦唄！笨！”喬申伸手敲了一下秦域那個不靈光的腦袋，然後轉身離開了。
就剩秦域一個人端着香檳像是個二傻子一樣站在原地。本來就人生地不熟的沒什麼安全感，這下子連自己唯一認識的喬申也走了，秦域徹底懵了。
端着酒杯往前走了兩步，忽然看見前前站了幾個人似乎是正在談事情。其中一個人秦域一眼就看了出來。那側臉，那身段，那氣質，那風度……
除了敖凡，秦域一時間想不到還有第二個人具備這所有的素質。這是他第二次見到敖凡，心中的激動卻一點不比第一次的少，就連他端着酒杯的手都瞬間變得顫顫巍巍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正在激動着，忽然感覺敖凡的目光往自己這邊挪了一下。嚇得秦域一個機靈！
我靠，剛才敖凡看我了？他看我了？看到我了？！
既然他和顧賞之前演過對手戲，那就是應該認識。雖然聽喬申的意思好像他們之間關係並不是很好，不過既然見到了打個招呼是應該的吧……
想到這裏，秦域的心裏還沒做好準備嘴卻直接搶了一步喊了出去。
“敖凡！”
……
……
這一聲喊無疑引得幾個正在跟敖凡聊天的人都忍不住回過頭，正撞上顧賞那充滿忐忑又期待的目光。那幾個人又回頭看了一眼敖凡，只見敖凡微笑着舉起酒杯示意他們失陪一下然後就往顧賞那邊走了過去。
看着天王敖凡正在往自己這邊走，秦域的心裏別提是有多激動了。如果不是怕被人笑話，他真想跑過去跟敖凡要個簽名拍幾張合照順便像是瘋狂女粉絲一樣說一句：敖凡我喜歡你很久了！
但是不能。
敖凡走到秦域身邊，微微抬起酒杯：“今天的試鏡很成功。”
秦域看着與自己不到一米距離的敖凡努力剋制住自己顫抖的手，與敖凡碰杯，嘴裏還得強裝淡定地指着銀幕回答：“一般吧……比演這部片子的時候好點。”
嘴上雖然淡定，但是他的心裏卻是這樣的：卧槽！我居然在跟天王一對一的交談！沒錯就是我！沒錯！天王還跟我碰杯！他還說我演得好！他還對我笑！我簡直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如果有一天我重生回去我一定要好好跟柳揚裝一逼！
敖凡顯然是沒讀透秦域的心思，碰完杯后沒有多餘的廢話只留下了一個禮貌的微笑然後轉身走了。
看來顧賞與敖凡的關係真的不是很好……
但是依舊沉浸在飛天遁地的喜悅中的秦域哪裏還有心思注意這些，當然他更沒有注意到敖凡在轉身的一瞬間，臉上稍縱即逝的微笑后變得冷若冰霜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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