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自從之前參加過了《大仵作》的演員發佈會之後，顧賞就一直神經兮兮的，整個人處於一種類似於考前焦慮症這樣的詭異狀態。到了後來喬申都有點受不了他，索性直接給他自己鎖在家裏整整一個星期讓他好好冷靜冷靜。
直到今天坐上了去片場的車后，顧賞的腦海中還依舊是那天發佈會的情形。
劇中皇帝由當今男神級別的大叔嚴洛古飾演，他應該是顧賞最最敬重的幾個前輩們之一。可以說他是看着嚴洛古演的電影電視劇長大的，幾乎是各種角色嚴洛古都可以駕馭得了，完全難不住他。雖然的他雖然已經年過五十但是整個人里裡外外所散發出的氣質卻依舊讓人不容小覷，而讓他來演皇上那簡直在適合不過了。
而男二號文縣令則是由鼎盛傳媒的男藝人張渥飾演，張渥這個人顧賞實在是不熟悉，由於鼎盛傳媒對於藝人的管理非常嚴格，所以關於一些演員私人信息的透露也是要進行層層把關的。現在顧賞所知道的關於張渥的消息就只是他剛剛獲得了今年耀世影視節的最佳男配獎，也是景赫傳媒比較着重培養的幾個演員之一。
除此之外，值得一提的是皇后的扮演者已經由最初的名模凱嘉換為了當今的影壇一姐——關雅，而凱嘉則是飾演一位朝中大員的夫人——喬睢。
對於這種過於龐大的陣勢，顧賞覺得自己與他們配戲簡直就是打臉，他甚至都開始有點懷疑隋景文選擇自己當這部戲主角的初衷。
不用看也知道，自己跟他們完全就不是一個水平線上的吧！
來到片場后，顧賞被前撲后擁地換上了戲服。
在被推進更衣間之前，顧賞還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隋景文導演正在攝影棚里拿着劇本跟俞讓談論着什麼，敖凡默不作聲地坐在一旁，表情嚴肅。就連天國傳媒的老總和最大的股東在開鏡第一天都要親自過來一趟，看來天國傳媒對這部電視劇的重視程度可見一斑。
顧賞走進試衣間，很快地被換上一席黑色長衣，金印紫綬彰顯出他所扮演之人的身份足夠高貴。黑色的官靴精緻的頭冠，一身下來竟讓現代氣息味十足的顧賞看起來真有了幾分古典男子之美。
可是還不等他把衣物全部穿戴整齊，門外就有人說隋導演正在找他。嚇得顧賞趕緊匆匆登上了靴子跑了出去。
隋景文坐在攝影棚搭建的宮殿之中，一旁的敖凡跟俞讓兩個人正在聊天。
“顧賞。”隋景文朝着顧賞揮了揮手示意他過來。
“怎麼了隋導演？”
“剛剛我們商量了一下，”隋景文把劇本捲成了一筒狀，敲了敲椅子道：“因為杜三月這個角色的跨度太大，所以三十五集之後的杜三月我們準備換一個比你的年齡大一些的演員。”
“什麼？”顧賞一愣，因為之前有人告訴他說的是年齡的問題靠化妝就可以解決，可是現在怎麼又說要換演員？
“當然這也不是絕對的，”隋景文見顧賞的表情有些變化，趕緊補了一句，“如果你前面的三十集演的足夠好，我們也可以考慮不換演員。”
“我……”
“你也不用有壓力，飾演年老的杜三月的演員現在正在阿姆斯特丹拍戲，可能短時間內也回不來。”隋景文拍了拍顧賞的手臂，“前面還是要好好演，別影響情緒。”
“嗯，知道了。”顧賞雖然心裏不是很甘心，但還是點了點頭。然而目光卻不聲不響地卻瞥到了敖凡那裏。
巧的是敖凡此時也正好在看他，兩個人四目相接惹得顧賞有點臉紅。顧賞趕緊把目光收了回來！
自己到底是怎麼了，只是這麼一個簡簡單單的對視，卻讓顧賞的心跳跟春心萌動的少女一樣瞬間飆升了好几几格。
驚覺事情不太妙地顧賞趕緊取得了隋景文的同意離開了這裏，可是還沒走兩步卻聽到後面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過來。”
顧賞被嚇得一愣，猛地駐足，回頭看見敖凡正站在自己身後看着自己。
滿臉不確定地對着敖凡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
敖凡點了兩下頭，顧賞只好乖乖地走到了敖凡面前。
兩人的距離一下子被拉得很近。因為正是準備工作的收尾時間，所有工作人員都在片場內部放置各種大型道具。所以敖凡跟顧賞的四周此時空無一人，但是往往越是這種獨處的時間卻越是會讓人想入非非。
“怎麼了？”雖然內心已經開始敲鑼打鼓，但是顧賞卻並不迴避敖凡的目光。
敖凡歪了歪頭，打量着身着一身古裝的顧賞：“有模有樣的。”
顧賞笑了笑，心裏卻念叨：你是想說人模狗樣的吧。
“衣服穿錯了知道么？”敖凡說話的同時，伸手指了指顧賞胸前衣襟交疊的地方，嘴角微微勾起了一絲弧度。
“啊？”顧賞瞬間臉紅的發燙，手足無措地低下頭。
敖凡好笑的看着眼前這個人又把他的本性暴露在自己眼前，但表面上卻依舊錶現出不露聲色的平靜。
顧賞見敖凡一直看着自己還不說話，心裏更慌了：“穿錯了？”
“右邊壓左邊，你壓反了。”敖凡說著，伸出手把顧賞的衣帶解開。“服裝師也不知道看看么？”
“還沒來得及看我就被導演叫走了。”
說話間，敖凡已經把顧賞的衣服重新解開，然後把衣襟的左右調換。這個動作在顧賞看來未免尺度太大，從來連幾個巨星都沒見過的人何德何能讓影帝來給自己調試服裝！
“敖凡我看我還是自己來吧。”
“你抖什麼？”敖凡並沒有理會顧賞這茬，兀自開口問道：“拍戲緊張？”
“嗯，有點。”顧賞毫不避諱地承認，不過他沒說抖的另一個原因是敖凡此時此刻對自己的舉動。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近距離的接觸，顧賞才真正看出敖凡的帥氣是由內而外的，每一個動作都透着恰到好處的優雅，五官精緻如雕琢過的美玉。如此一個翩翩公子，該是多少少女的春閨夢裏人啊。
“座山雕。”本來正在欣賞着敖凡的一舉一動的顧賞，不知為何脫口而出了三個字讓他自己頓時狠狠地驚了一下，嘴型也一直是停在“雕”這個發音上。
但敖凡卻並沒有多驚訝，聽到這個稱呼也只是抬了抬眉，雲淡風輕地問了句“怎麼了？”
發現敖凡沒有異樣，顧賞如釋重負。
“你……教我演戲吧。”試探性地問出這一句，然後顧賞又欣喜地發現敖凡聽到這句話后，他的表情似乎並沒有那麼抵觸。
“為什麼？”敖凡為顧賞重新紮好衣帶，語氣平緩。
“我怕演不好。”
“可我為什麼答應你？”敖凡抬起頭，目光驟然有幾分凜冽。
而敖凡問出的問題顧賞更是不知該如何回答，是啊，他為什麼答應自己？明明通告多的跑不完，憑什麼還要管自己這份爛攤子？
敖凡見顧賞沒有反應，剛要轉身準備離開，卻聽見身後忽然有人叫自己。
“敖凡？”
敖凡下意識地回過身，忽然看見顧賞笑盈盈地走了過來。
而他的與剛才的表情可以說是派若兩人。
敖凡眯起眼睛，那個似曾相識的表情終於又再次映入了他的眼帘，那個頑劣的，狡詐的，魅惑的表情……
顧賞緩步走到了敖凡面前，伸出手掌放在他肩膀下方的鎖骨上，清晰而結實的凹凸觸感隔過昂貴的黑色西裝從指間傳來，讓顧賞的笑意越發的明顯了。
“你問為什麼答應我？”顧賞精緻的丹鳳眼微微眯起，微微搖頭，“蠢問題。”
敖凡並沒有制止顧賞在自己肩胛骨周圍遊盪的手，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等他繼續說下去。雖然對於他想要說什麼敖凡早已經了如指掌。
“敖凡，你是影帝。你的名聲比我值錢的可不是一星半點。”顧賞壓低了聲音，“如果那些照片流出去——”
敖凡聽到這裏，臉色稍稍變了許些。
“我是無所謂，因為我的名聲早就已經爛透了。但是敖凡，你那清清白白的身子如果蒙上了什麼髒東西可就不太好了。”
“威脅？”敖凡聽到顧賞的話，不怒反笑。
“差不多，”顧賞點點頭，“為了能讓影帝親自授課，我當然可以不擇手段。”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敖凡和顧賞他們兩個人當然誰也沒忘了之前他們彼此糾纏不清的那一晚，最初的起因是什麼。
“明天晚上去公司找我。”敖凡面無表情地撥開顧賞在自己身上遊盪着的越發放肆的手。
顧賞聽到這話嘴角忍不住地上揚，雖然他極力剋制自己不在敖凡面前顯示出有多開心，但是卻還是忍不住。
敖凡沒有再從顧賞這裏多逗留，緩步略過了一臉得意的顧賞，與他擦肩而過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
還不等顧賞從這突如其來的喜悅中回過神，隋景文導演的一句“開拍”就活生生地把顧賞揪回到了片場當中。
終於，被各路媒體炒得轟轟烈烈的《大仵作》開拍了。
開場第一幕很重要，顧賞自然是不敢懈怠。
劇情的第一幕講述的大致內容是皇帝在金鑾殿上早朝，提議重修園林卻遭到杜三月反對，引來朝中大臣和皇帝的不滿。
這一段雖然沒有什麼大難度，更不需要什麼複雜的走位只需要把台詞乖乖念好就行，但是顧賞的心裏卻依舊打鼓
看着嚴洛古一席龍袍，正襟危坐在金鑾殿之上，有那麼一瞬間顧賞真的覺得自己就是古時候朝中的一個大臣，而且必須要對皇上畢恭畢敬言聽計從。
可是但奈何他現在卻偏偏要演一個不那麼合群的角色，非但上來就要把皇上惹得龍顏大怒，底下的重臣幾乎也是要被自己得罪個遍。
場記板一打，顧賞必須飛快地進入狀態。
嚴洛古坐在龍椅上，神色凜然，帝王之氣顯露無疑，他先是環顧群臣，然後開口：“今日太平盛世，國泰民安，西北邊境戰士趨於平息更乃我國之幸事。而今，朕雖居廟堂之高，但應當與民同樂，眾位愛卿有何建議啊？”
一位大臣躬身站出：“回皇上，臣以為既然而今國泰民安，民富兵強，何不斥資重修泰安園，非但應此時之景又可供皇上您觀賞。”
“是啊，”皇上點了點頭，“這時節，泰安園的杏花也要開了。胡柳寅你這提議不錯。”
“謝皇上。”
“那眾位愛卿意下如何啊？”嚴洛古說完，環顧四周，目光很快落在了一旁的杜三月身上。
此時的顧賞，心不在焉地左顧顧右盼盼，似乎完全沒有在聽皇上說什麼。
“杜三月！”皇上一聲呵，惹得下面群臣趕緊低下了頭。本來的劇情是皇上一聲呵斥，杜三月有些弔兒郎當地抬起頭看了一眼皇上，目光獃滯。
可沒成想嚴洛古着一聲喊卻結結實實地嚇了顧賞一跳，猛地抬起腦袋那表情真是要多無辜有多無辜，伴着嘴裏那一句象徵著完全沒有進入狀態的“啊？”頓時讓眾人一口老血噴出去老遠。
“卡！”導演氣的直跳腳：“顧賞你想什麼呢！給我裝什麼無辜小綿羊！說台詞啊！”
“啊——”顧賞這才反應過來，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
導演無奈，只好又重走了一遍。
但是每重來一遍給顧賞的心理壓力就大了一分，而且導演的情緒波動似乎要比他想像中的大。
看着手中那厚厚的劇本，顧賞在心裏不由得暗自叫苦。
這麼多集……到底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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