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新的契約者

狄俄尼索斯被稱呼為“行走在人間的主神”，他混跡在人間，和凡人一起飲酒狂歡，傳下農業和釀酒技藝。在凱歐，他是一位象徵精神領域的神明。阿波羅象徵理智和節制，他象徵放縱和狂歡。

人不可能一味壓抑着自己的精神，適當的釋放對身心有益處。這兩位神明混搭在一起，加上阿爾忒彌斯構成新文明的基石。

但，在大地上流浪的酒神，這種混跡人間的行為並不適合斯菲蒂亞這位女神，她不可能學着狄俄尼索斯混跡在各個酒會。所以，她並非化身行走於人間，而是真身降臨，悄然觀察着大地上的變故。

十年的發展，凱歐帝國的統一，對大地的發展到底是好是壞？

斯菲蒂亞要親眼見證。

又走了不久，來到一個雅典公國。曾經的雅典王被封為大公，具備僅次於皇帝的權利。要知道，在整個帝國中也只有十二位大公，共同組成貴族議會，手持權杖節制皇帝的權利。

皇帝、貴族、神權三方分立，在保證皇權的同時，不能讓皇帝有野心挑戰諸神。因此，需要貴族們來進行制衡。這是雅典娜的主意，這位智慧女神目前是最受歡迎的三位女神之一，她和阿爾忒彌斯組成魔法神系，教導凡人魔法的力量，引導人類走向新的道路。

雅典公國是目前魔法文明最繁榮的公國之一，處處可見有魔法師在國內施展各種魔法。種植，狩獵，飛行，傳信等等，魔法慢慢延伸到公國每一個角落。

“魔法文明嗎？”女神盯着不遠處的巫師，正在用魔法幫人療傷。當然，這個巫師僅僅是低階魔法師，僅僅懂得魔法的使用，但不明白魔法的原理。

“道路殊途同歸，魔法也僅僅是另一種別樣的文明。和科技沒有什麼兩樣，只是隨着魔法大興，象徵科技的主神，力量越發低落。”

對赫淮斯托斯，斯菲蒂亞有着不少唏噓。如果不是他落到這步田地，那麼倒霉的就是阿爾忒彌斯了。

“不過鍛造的力量仍然不會衰退。”斯菲蒂亞看到不遠處一家煉金魔具店，這裏販賣魔法師使用的道具，這些道具背後能夠看到火神的影子。

在前幾年的低谷后赫淮斯托斯重新站起來，主動轉型研究新型道具，和魔法進行結合，創造鍊金術，融入魔法文明。

火，意味着進步，意味着文明。所以火神是天然象徵文明的主神，即便科技的道路被斷絕，仍然尋找到自己新的價值。

斯菲蒂亞走過去打量：“火神的魔法道具，即便是普通凡人也可以使用。”看到一個煮飯用的魔力鍋具，除卻源能是魔法外和電飯煲其實沒多少差別。然後是一個浴盆，不用水管之類的東西，只需要開啟開關，就可以自動匯聚水元素填滿浴盆，並且自動進行加熱。

有很多方便的東西都和生活息息相關。

繼續行走，又看到赫爾墨斯的商行。只要人類對金錢的膜拜還在，商業之神永遠不用擔心自己的信仰源。

“亞度尼斯侯爵來了！”忽然，聽到背後傳來的呼聲，斯菲蒂亞扭頭看去。亞度尼斯和一個小女孩坐在魔法車上，向著城主府的位置駛去。

亞度尼斯是凱歐名聲最響亮的功臣，如果不是他的佈局，根本不可能在短短時間內統一大陸。

而日心說，也是他和庫爾等人商議，並且率先拿出證據。

甚至在帝國已經開始為他書寫傳記，描述他一次次指揮作戰，還有專門的兵書講解。當然，不單單是軍事家，他本人也是一位強大的英雄。從軍隊中流傳出來的幾種鍛煉方法讓不少青年相繼效仿。

除卻軍事家和英雄外，他也是一位政治家，目前凱歐帝國的平穩離不開他的指引。

此外，他也是著名的學者，曾經邀請各國的智者一起進行文字的翻譯，書籍的刊訂等等。

總之，在凡人眼中，亞度尼斯是一位無所不能的存在。如果不是因為他身上有着斯菲蒂亞當初留下的詛咒，他甚至可以封神。

“比凡人多活了十幾次人生，這個人果然沒有選錯。”斯菲蒂亞想要離開，忽然接觸到亞度尼斯的目光。

“今天在雅典覲見米比特大公，明天去祭祀智慧女神，祈求神諭進行文字的統一。還有，這裏是魔法發源地之一，可以和神殿協商建立魔法學院。”亞度尼斯抱着一個小女兒不斷盤算自己未來幾天的行程。他上一個契約者已經在四年前死亡，目前契約轉移，這個小女兒是他新一任的契約者。

女孩昏昏欲睡，即便是亞度尼斯節制攝取她的鮮血，女孩的身體也有些受不了。

“真夠亂的！”兩旁站者不少婦女，因為亞度尼斯目前是單身，所以是很多人心目中的理想對象。

懷中的女孩翻翻身子，皺了皺眉頭。

亞度尼斯施加“安眠術”讓女孩進入夢鄉和修普諾斯相會。而他，勉強笑着和兩側人群揮手。

突然，在人山人海的人群中看到一抹倩影。

亞度尼斯直接變了臉色，而那道倩影一閃即逝。

“我離開下，等會在城主府匯合，然後再去覲見大公。”亞度尼斯和前面駕駛的魔法師吩咐。自己在魔法車上留下幻影，抱着女孩偷偷去見斯菲蒂亞。

這時的斯菲蒂亞已經離開這座城池。她本來不想暴露自己的蹤跡，但感覺到背後的追蹤魔法，便站在郊外等待。

“虧你能夠追上來。那麼多人中，你居然能夠認出我。”斯菲蒂亞早早在凡人那裏兌換了衣服，目前僅僅是普通村婦的打扮。

“因為殿下榮光依舊，即便是在人群中也難以遮掩自己的風采。”亞度尼斯望着眼前女神，女神只有一身簡樸的長袍，比起人群中那些華麗的少女多有不如。

但在他眼中，一眼就能看到斯菲蒂亞的存在。

無他，氣質。

“在殿下面前，任何妝扮都難以遮掩您自身的光彩。”這句話，亞度尼斯說的誠心誠意。

他覲見過很多神明，威風凜凜鋒芒畢露的雅典娜，神秘冷傲神聖堅貞的阿爾忒彌斯，每一位女神都給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但是，在所有女神中唯有您的光彩能夠和太陽神殿下媲美。您是女神中的福珀斯。”

女神中的福珀斯？斯菲蒂亞嘴角微微一勾：“怎麼不稱呼他是男神中的斯菲蒂亞？”

“……”亞度尼斯訕訕一笑：“如果您願意的話，也可以這麼說。能夠給我這種榮光奪目感覺的人只有殿下。”

“再誇我也不會給你恩典，說吧，找我什麼事？”

亞度尼斯避而不談，只是詢問：“殿下您在大地上做什麼？有什麼地方是我能夠幫忙的嗎？”謙恭有禮，風度翩翩，一派紳士范。如果在那些貴族女士們那邊，在第一時間就會引來尖叫，惹來一群女性的喜愛。

亞度尼斯伸着手捧着斯菲蒂亞的柔荑，盯着女神似笑非笑的模樣，心一橫，壯着膽子低頭輕吻手背。

但沒等他吻到，斯菲蒂亞收回手：“算了，有什麼事情直說。”

漫長的歲月中亞度尼斯和斯菲蒂亞一次次打交道，兩人比很多神明都更為稔熟。亞度尼斯瞧見斯菲蒂亞恢復神明的威儀，也恢復自己的常態。

畫風瞬間一變，從年輕俊朗的紳士，變成一個飽經滄桑的智者。

“殿下。我想要許願。”亞度尼斯一臉嚴肅，抱着懷裏的女孩：“她有先天性的心疾，如果我不斷攝取她的血液來長生，很容易會讓她早夭。”

“你希望我將她治療？”

“不，我希望您將她作為您的聖女帶入希望神殿。我要再度選一位契約者。”

“臨時更換契約者？”斯菲蒂亞面帶訝色，這個願望倒是新奇。

女神盯着女孩仔細看，恍然大悟：“她是山姆的女兒？”

“是的，山姆在幾年前死亡，只留下一個女兒給我。”

斯菲蒂亞默默回憶希望神殿的記錄，在幾年前她接到過山姆的臨終願望，想要亞度尼斯和他的女兒能夠平安長久的活下去。

如果坐看他們倆繼續維繫契約，不久之後這個女孩就要夭折。換一個契約者，的確勢在必行。

“好吧。這個要求我可以答應，但是你必須儘快找到下一位契約者來替代。”

“已經找到了，庫爾陛下願意為我分享自己的生命力。”

庫爾？斯菲蒂亞一臉古怪，阿波羅的孩子啊。

“阿波羅的孩子，有那麼多神明庇護，倒也不擔心這一點生命力的流失。只是日後吸取庫爾的血液，肯定會有人人多嘴雜說閑話。”女神默默腦補，上下打量亞度尼斯。

“既然你們商議好了，我無所謂。”

亞度尼斯只見斯菲蒂亞在女孩身上點了一下，突然他和女孩的聯繫斷絕，自身的生命力快速流失。這時，有一朵繡球花飛到亞度尼斯手中：“將這朵花交給你選定的契約者吞下，契約就會再度聯繫起來。”

“但是，庫爾終究不是刻克洛普斯，刻克洛普斯的靈魂早已回歸大地，即便他們倆容貌性格再相似，也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人。”斯菲蒂亞意有所指。

亞度尼斯苦笑：“殿下放心，我明白。畢竟……畢竟是我親眼看着洛普斯在我眼前逝去。我知道，庫爾僅僅是他的後輩罷了。”漫長一生中，這種返祖，這些和祖先與後代同時產生交集的事情，他經歷了很多。即便，他和刻克洛普斯有着超越常人的友誼，但那也僅僅是他們兩個。

“看樣子，不用我多說什麼。”女神看到亞度尼斯的表情，心中有譜，上前接過女孩：“我要在大地親眼見證這個新時代，這個女孩我就帶走了。”

說完，女神化作白光消失不見。

亞度尼斯孤零零站在郊外的山丘上，一陣涼風襲來。倍感孤獨。

自己並非真正的凡人，具備長生不死的詛咒的自己，望着一代代親友消亡，看着一個個後輩在自己手中撫養長大，然後親手將他們送入墳墓。這份隔閡正逐漸加深。

但是他也不是神明，他的境界也沒達到神明的地步，跟這位女神站在一起也能感覺到兩人生命層次的差異。

這個世界上，只有我沒有同類。下意識握緊手中的繡球花，突然心中湧起一個念頭：假如我不將契約聯繫，是不是就會直接死亡？

漫長的歲月，亞度尼斯已經有些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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