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出身未捷身先死
“赫莫娜！一會兒去採花，你去嗎！”遠處有幾個少女對着楊妍招手。
“不去。”楊妍回絕少女夥伴們的邀請，獨自來到河邊洗澡。
從二十一世紀穿越而來，楊妍壓力山大。
“居然是無節操的希臘神話。”身上就裹着一條素帶，坐在河邊沉思。
剛剛穿越過來，憑藉蛛絲馬跡知道自己目前的狀況。自己附身的這個少女是一個流浪至此的人類少女。五日前，被現在居住的這個部落收留。因為少女長相貌美，得到部落里的男性喜愛。
無疑，哪個地方都有爭鬥。於是在昨天的一場“意外”中，少女香消玉殞，便宜了穿越而來的楊妍。
“雖然不知道是誰下的手，但應該是她這些夥伴里的某人吧？”冷笑望着水中倒影，她的右眼呈灰色瞳孔，視野模糊，看到的世界和左眼截然不同。
在右眼中，楊妍看到了遠處一座恢宏的神山，山中有五顏六色的光輝照耀天地。冥冥中，楊妍知道那裏是什麼地方：“奧林匹斯山，諸神居住地。”
下意識觸摸灰瞳，這灰瞳並非是楊妍自己的眼睛。作為東方女性，她可以自豪的對外宣稱自己是黑瞳黑髮。當然，如今不同了，她所附身的這位少女是金髮碧眼，標準的西方女性。但是按照殘留記憶來說，這位女性應該是一對碧眼，而不是一灰一碧。雖然她借口跟昨天的意外有關，但心中清楚，這隻灰瞳恐怕跟她的穿越不清不楚。
觸摸倒影中的灰瞳，這隻灰瞳突然放光，腦中出現未來即將發生的景象。
預知未來！要不是她昨天得到預言感知，恐怕剛剛就跟着那群女孩去採花了。到時候再度發生意外，找誰說理去？
在楊妍昨天的預言中就看到她跟那些女孩去採花，然後跌落懸崖身死。只可惜預言只感知到背後一雙雪白臂膀，讓楊妍猜出是這些姐妹們下的手，其他就什麼都不清楚了。
新的預言出現，眼前一片火紅，還有熾熱的火光焚燒身體。嚇得楊妍精神不穩，從預言狀態中離去。
這灰瞳到底是什麼楊妍目前還不清楚，只是知道每天只能使用一次預言能力。而且其所看到的世界和左眼截然不同，被楊妍稱呼為“神之眼”。
潛入水中，清涼的河水撫平心中慌亂。流落異鄉，身邊又有毒蛇一樣的人窺視，唯有孤身一人的時候才有些許安全感。
澄澈的水拂過心田，昨天穿越過來的緊張情緒逐漸放鬆，淚水和河水混在一起。昨日穿越，雖然心中緊張，但強逼着自己沒有露出任何馬腳，學着赫莫娜的模樣行動。甚至在半夜連哭都不敢，死死掐着自己的大腿不敢驚動旁人。
“只有自己才信得過！”心中默默念叨，但一個花季少女，好不容易高考完畢準備享受新生活的時候出了這檔子事，精神打擊至今還沒有實感。“我的高考成績啊！還不知道考了多少分呢！好歹死也讓我死的明白啊！”
“我還等着大學時候交一個男朋友結束這十幾年的單身生涯呢！”
腦中一陣亂想，然後注意力回到剛剛的預言上：“這個預言沒頭沒尾，只有一個片段。但看起來，應該跟火有關？那麼躲在水裏應該沒事吧。”靠着一塊石頭，泡在水裏沉思
水中倒映，依稀可見如今的楊妍是一位標準金髮碧眼的少女，鼻樑高挺，胸脯豐滿，身材比楊妍原本的身材還好。
不過到底不是自己的身體，穿越過來一天而已，楊妍本能厭惡，懷念自己用了二十多年的身體。
“算了，能夠活着比什麼都好，沒工夫挑三揀四的。”就在楊妍思考人生的時候，忽然感覺周圍傳來一股熱力。
“怎麼這麼熱？”楊妍在水中又潛了一會兒，想要藉助清涼的河水消解熱力。
只是沒多久，河水逐漸升溫，氣泡涌動，白霧瀰漫。受不了沸騰的河水，楊妍裹着白布素帶趕緊上岸。
轟——
空中有一團天火墜落，眼前一片赤紅，然後兩眼一黑，再不知其他事情。只是在天火擊中之前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出身未捷身先死。”剛穿越過來一天啊，居然就死了！
有人說穿越就是一張彩票，有人賺的滿盆彩，也有人賠的血本無歸。
穿越不是最悲劇的，最悲劇的是你剛穿越成一位帝王，正巧看到所在地有“摘星樓”三字，然後外面烈火熊熊，宮人來報：“周國大軍已經打進來了。”
穿越成后妃，還沒享受任何榮華富貴，立刻就被三尺白綾絞死。穿越成大臣，還沒有指點江山，輔佐明主，馬上就有聖旨抄家滅門。
楊妍穿越一天，剛剛琢磨明白自己所處的位置，結果天火焚燒大地，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到冥府。
黑壓壓的亡魂擠滿冥河入口，在幾位冥神的引領下進入冥府通道。
冥河擺渡者卡戎滿頭大汗，不斷在冥河兩岸划船送走亡靈進入冥土世界。但一艘小船，能夠送走幾人？數十萬亡魂擠在冥界入口，不單單是幾位冥神，連負責引導的冥月女神也都慌了。
“慢點慢點！”一個冥神拿着鞭子維持秩序，氣急敗壞：“陛下剛剛建立冥府沒多久，怎麼突然來了這麼多人？”
“聽說是外面有一場天火滅世，克拉諾斯的造物都死乾淨。”另一位冥神很惱火：“所以亡魂都來冥府，一下子把冥府擠滿。”
楊妍，或者說赫莫娜，靜靜在人群中聽着冥神們的交談。
冥界有五條冥河，誓言之河斯提克斯，象徵悔恨與憤怒的河流，是諸神用來發誓的永恆冥河。切割大地和冥界，命運三女神就在河畔編織命運。
遺忘之河，和中國神話中的孟婆湯類似，都是用來遺忘記憶的神水。
悲嘆之河，苦難的受罪者和流浪孤魂徘徊之河。
火焰與熔漿之河，這是冥府深處切割冥土所用的河流。
苦難與煩惱之河，冥界入口的第一條大河，目前楊妍所在。經過冥界入口來到河岸，只有前往冥河對岸，才算是真正走入冥府。
走到河邊，仍然是金髮碧眼，而看到自己右眼灰瞳時下意識眯起眼：“能夠感覺到力量還在。”果然，這灰瞳有問題。
放眼看去，冥河擺渡之神卡戎正在河上不斷運送亡靈。灰瞳突然一亮，看到卡戎身上的光輝，一股信息傳遞到腦海：“卡戎，苦難河之主，冥界擺渡人，二等神力。”
“這隻神之眼可以識別神明？”然後看向周圍幾位冥神，也將他們的底細看了出來。
“努比，普通冥神，死神下屬。神職屍體與腐爛，三等神力。”
“司杜娜，普通冥神，死神下屬。神職蛇與毒液，三等神力。”
“哈特，普通冥神，死神下屬。神職瞬移與通訊，三等神力。”
心中驚訝一陣，隨後又索然無趣，坐在河邊等待排隊渡河。知道這些有什麼用？如今自己已經是死人，還是想想未來的生活吧。
默默等待的時間，楊妍計算卡戎的工作效率。依照卡戎當前速度，每一趟都需要半個小時，承載六個人。也就是說，一天才能運送近三百人。看着冥界入口這裏擠滿的數十萬人，不知道需要幾年呢！
滿心苦澀，接受自己剛剛穿越一天就要再度死亡的命運。
突然，楊妍的思緒飄散開來：說起來，我是華夏人吧？就算是死，是不是也應該是陰曹地府？為什麼會來到希臘的冥界？而且容貌……
想了半天想不出來究竟，不單單是自己的問題，也是周圍那些亡靈哭嚎的緣故。
試想一下，數十萬人哭喊起來，這份動靜哪裏還能讓你靜心思考？
加上前面不斷有亡魂想要逃離冥土回到大地，還有人推推搡搡在冥河之畔爭執誰先上船。一群孩童模樣的亡靈在原本就很擁擠的落腳處打鬧。天真無邪，不知道死亡的可怕，一點都不顧忌，在人群中穿梭嬉戲。一不小心，就是一片人倒在地上，一個壓一個，哭嚎震天。
雖然都是死人亡靈，但似乎是冥界的特殊力量，楊妍仍然感覺到疼痛，和生前一樣。頂上被壓十幾個人，楊妍下面還有七八個人，擠在人群中喘不過氣來，幾位冥神趕緊上前將人流分開。
“你們夠了！”楊妍爆發了，事隔一天死了兩回，再好的脾氣也炸了。上前搶過冥神手中的皮鞭：“都給本姑娘站好了！男人站左邊，女人站右邊，小孩老人站中間！”
冥神的皮鞭是冥界專門用來約束亡靈的神器。楊妍可沒有什麼忌諱，啪啪啪幾下，將鬧事的亡靈狠揍一頓，強行鎮住場子。
……
死神來到冥河渡口第二十八個聚集地。冥界諸神忙的焦頭爛額，就連冥王都親自在冥府深處引導亡靈，建造極樂之地。
按照神話記載，這一代人類是上代神王克拉諾斯時期創造的人類。壽命極長，加上那時候還沒有冥府，於是人類死後就直接歸入大地。
直到宙斯兄弟姐妹推翻神王統治，哈迪斯在地母蓋亞指引下開闢冥府，這才有死亡的秩序。
但是冥府剛剛開始搭建，不說入口不大，就連冥王城、地獄、極樂之鄉也都沒有真正建成。
按照死亡率來說，每天死亡的生靈僅僅有十幾個，死神去外面溜達一陣就行。卡戎每天只需擺渡兩三回。其他時間，跟其他神明聊天嘮嗑，怎麼不成？所謂供生者居住的極樂之鄉也僅僅是一塊佔地千里的荒涼大地，零星有一些小村落供亡靈居住。
目前一口氣將所有人類塞入冥府，冥府諸神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都傻眼了。雖然宙斯貼心的說是為減少死神的工作量，幫忙將大地上的亡靈都送過來，但冥府入口擁擠不堪，亡靈日夜哭嚎。這擺明是宙斯不願意這些亡靈在大地上面搗亂，把皮球踢到冥界來了！
為此，幾位脾氣暴躁的冥神差點沒拉着冥王哈迪斯跑去奧林匹斯山大鬧一場。
完全沒有大規模管理亡靈的經驗，冥王強行帶着一些閑着沒事幹的冥神加快速度建設極樂之鄉。
死神帶着少有的幾個屬神在入口和冥月女神一起維持秩序，送亡靈進入冥河對岸。
死神是最初的引渡人，在八十個集聚點來回穿梭維持秩序。剛剛在第八個集聚點平息一場亡魂暴動，在第十七個聚集點安撫一群哭嚎的亡靈……
一個個聚集點走來，雙腳灌鉛似得沉重無比。
“比當初和提坦神交戰都要累！”一臉疲色，死神到了第二十八個集聚點。
突然一片安靜，達拿都斯愣了下。也不能說完全安靜，只是這裏秩序安穩，男人們在左面坐着，女人們在右面低聲啜泣，而中央一群孩童正在快樂玩耍，老人們在照顧孩童。
看了一下，死神倍感奇怪。但沒有多說，直接走向下一刻聚集點。同樣也是秩序穩定，一片安靜，只有幾個鬧事者被關起來，在一旁的石榴樹上吊著。
好奇心大起，一個個聚集點走下去，到第三十三個聚集點。有一位女子在高台上拿着冥神的皮鞭正在發號施令。
“對對，男的站左邊，女的在右邊。老人抱着小孩，別讓他們搗亂。”在女子的號令下這個聚集點的人有條不紊的分散開。
來回看看，瞧見遠處石榴樹下一個打瞌睡的冥神，達拿都斯走過去踢了他一下：“努比，起來！”
“誰啊，赫莫娜？都說了你自己看着辦，這些人——”突然看到眼前的達拿都斯，連忙起身：“大人。”
“怎麼回事？”死神指着遠處高台上的少女：“你讓她做的？”
冥神本來心虛，擔憂自家老大找自己麻煩。但眼珠子一轉，想到自家老大的性格，就說：“大人，不是小神偷懶，只是這女人的手段比小神好多了，由她指揮自己的同族比我們出面方便。”
死神盯着女子看了看，隱約覺得有哪裏不對勁，但看看效率，的確這個據點沒什麼異動。
冥神見機說：“大人，其實她並不是我這裏的人，是隔壁司杜娜那邊的人，幫着她那邊維持秩序后，又過來幫小神管理。”
“是嗎。”死神思考一下，對身邊冥神說：“等你這邊安排妥當，讓她去其他幾個據點幫忙維持秩序。如果這代人族都安穩進入冥河，那麼也算她大功一件。”
楊妍受不了冥府亂鬨哄的秩序，主動幫助冥神維持數個聚集點的秩序。拿着皮鞭舞動，狠狠過了一把癮。
正在興起的時候，突然看到遠處的冥神和一位黑袍男子說了些什麼，然後男子直接離開，冥神滿臉笑容走了過來。
餘光瞥見黑袍男子，灰瞳傳來信息：“達拿都斯，冥府之神。神職，死亡。一等神力。”
“赫莫娜啊。真是辛苦了，不過大人說了，接下來幾個聚集點也交給你管理。”
“大人？什麼大人？”楊妍心中一動，故作不滿將手中皮鞭一甩：“不是說了，最後一個？然後本姑娘去冥府對岸直接進入極樂之鄉？怎麼又來了！”
一開始楊妍維護一個聚集點的秩序，旁邊幾個煩不勝煩，從來沒有跟人類打過交道的冥神好像尋找到救星一樣，直接讓楊妍全權接手。
當然，作為條件。復活是不可能了。在幾位冥神描繪的未來中，將極樂之鄉誇得和人間一模一樣，沒有悲苦，沒有紛爭的理想沉眠所。只要楊妍幫忙，到時候讓她早早進入極樂之鄉生活。楊妍琢磨着總要為未來的“鬼生”考慮一下，於是就幫忙維持了一下。
結果，這還沒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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