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前進,阿庫魯

第六十四章 前進,阿庫魯

兩小時后,當我被顛簸而彎曲的泥巴山路,震得把胃都吐空后,我感覺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我覺得自己的身體變得很沉,我只想昏睡過去,可只要車子一開動,我又會不停的乾嘔。

“再休息一下。”單昱明輕錘着我的背,對司機說到。

“沒事,繼續走吧。”是我執意要來的,再難受我也只能忍着。何況天上烏雲密佈的,似乎隨時都可能下雨,這路本就難走,再下點雨,估計到有坡度的地方就開不走了,我總不能拖累他們。

“沒關係,你先睡一覺再走。”單昱明自責的說,“都怪我沒考慮到路況,沒備暈車藥。”

“繼續開吧,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萬一下雨就糟了。”在我的堅持下,車子繼續以一個叫“阿庫魯”的村子為目標前行。這泥巴路年久失修,一個大坑接着一個大坑的,開得很慢很顛簸。

又開了大概半小時,電閃雷鳴的,好在路上遇到了趕着牛車的好人,他告訴我們前方坍方,走大路車子是進不去的,只能走小路,而小路也容不下這越野車。

“那怎麼辦?”司機一聽,急了。

“不介意的話我帶你們一截!我就是阿庫魯村的!”

我第一次在單昱明的眼睛裏,看到了驚恐滿滿的神色。他一定覺得,那裝着糞的牛車,是這個世界最可怕的東西吧。

“這大雨,估計一時半會也停不了,不如我們把車停在寬敞的地方,就和這位大爺搭車吧!”我對面色着急的司機說道。

司機立馬點頭,但隨即又特別小心的看了單昱明一眼。

單昱明一臉嚴肅,似乎沒做好決定。“人活着,不就是為了體驗不同的經歷么?今天若不是來到這種地方,你這輩子可能還坐不到這麼具有特色的交通工具呢!我一個暈車的弱女子都能接受,你一個大男人該不會退縮了吧?”

單昱明是個自尊心很強的人,他哪裏受得了被人打擊啊!他挺直了身子,特別牛氣的說,“一牛車能難倒我媽?我只是擔心那車子臟,你不習慣罷了了。”

“沒事,我沒那麼嬌氣,何況你還能把你的外衣,脫下來給我墊着坐呢!”

“坐……”單昱明自然是不同意的,不過他最終還是無可奈何的妥協了。“行吧,我抱着你,你坐我腿上。”

總算上了牛車,趕車大爺給了我們兩個蓑衣。單昱明最開始是拒絕的,但拗不過我,只得心不甘情不願的披上。

牛車是用鋼筋和鐵皮焊制的,還算牢固。可不平坦的山路,卻讓人會坐不穩,偶爾我們會往前撲,偶爾又往後退。

不過,坐着車卻不暈車了!雨下了好一會兒就停了,太陽出來后,我們把蓑衣收起來,這才有機會看着山色的風景。

濃密的樹木,樹林間的蟬鳴和鳥叫,以及從山林深處傳來的山歌聲……這一切,似乎有着某種魔力,讓我浮躁的心,變得安靜下來。

我突然不是那麼急於證明自己的清白了,我突然想給大自然拍張照。我拿出手機,拍了好多張,每一張都是在都市森林裏,無法拍出的美景。我靈思一動,把攝像頭換為前置,把單昱明拍了進來。

“幹嘛?”單昱明下意識的擋住臉,“我現在這麼不帥,不準拍!”

單昱明一張嚴肅臉,我卻偏不怕他,對着他一頓狂拍。他鬥不過我,竟然把我摟進懷裏,“一起啊!要丑我們就丑一對!”

路上,我們和大爺聊了起來,順便從他這裏了解了柴翠娟的情況。

柴翠娟,就是照顧我兒子的保姆,這裏是她的老家。

單昱明給了大爺一包香煙,大爺的話匣子就打開了。“柴翠娟啊!她好多年沒回來咯!她原本是我們村最窮的人家,可十多年前外出的打工后就富起來了,他家的那口子前幾年也帶着孩子離開了,據說是在城裏買了房子,要去過好日子咯!”

“大爺,那她在村裡,還有其他的親戚嗎?”我問道。

“有啊!她們兩口子的雙親可都活着呢!前幾年不見他們回來,可是老人年紀大了,身子弱啊,那可是一身的病!這不,前久柴翠娟的媽媽,還查出了尿毒症,據說這是富人得這病,都沒得治!何況是窮人啊,那就只有等死了!”

沒想到,柴翠娟家的情況,竟然這麼糟。我聽着大爺的話,心裏還真不是滋味。

“柴翠娟的哥哥們,在知道自己的媽媽活不長后,就連夜趕製棺材,打算在她媽媽死前,能讓她入土為安。沒想到前段時間,柴翠娟家的那口子回來了,竟然還包了一張麵包車到村口,把她媽媽接走了,據說是要去城裏治病!”

我和單昱明對視一眼,看來我們的分析沒有錯。

“那李慧蘭,和柴翠娟是親戚么?”我猶豫了下,還是繼續問。

“李慧蘭啊,是柴翠娟二哥的老婆,也就是她二嫂嘛!”

一路聊了很多,淳樸的大爺直到我們下車準備離開時,才突然問起我們來這裏做什麼。

“看個朋友,謝謝大爺。”單昱明說著,讓司機給了他一筆錢。

大爺一見到那麼多錢,佈滿褶皺的臉,立馬笑開了。但他卻連連後退,“不過就是順便帶了你們一段路,這錢使不得使不得啊!”

“大爺,你就別客氣了,收下吧,這是我們總裁的一點心意。”

在大爺的指點下,我們找到了李慧蘭家。

說是家,其實在我們看來,那不過是個比帳篷好不了多少的土屋。不過40平方的房子,被隔成了三間。

中間的是客廳,主要用來做飯,左邊的是卧房,而右邊的則是關家禽的。

門是開着的,我們走過去的時候,便聞到了一股濃郁的糞便味。單昱明和司機都慢慢退後,似乎受不了這麼濃郁芳香的味道了。

可能是因為我小的時候,也住過類似的地方吧,雖然不太能接受,但卻覺得親切。我率先走上去,在通着洞的木門上敲了幾下,“有人嗎?”

連叫了幾聲,都沒有人應。他們這時也跟上來了,司機好奇的說,“估計是去做農活了吧!不過這裏的人還真淳樸,不鎖門不怕有賊么?”

單昱明特別真相的說了一句,“那你也要看看裏面有什麼值得偷的!”

這裏雖然村落,但因地勢不平,房屋建造得並不集中。李慧蘭家建在最西邊,周圍都是深溝,周圍連個人影都沒有。我們正打算去周邊人家了解下情況,正在這時,我突然聽到了動靜。

“有人?”在我回頭的瞬間,似乎有個黑影,順着一根柱子滑了下來。

單昱明幾乎是條件反射的把我護在懷裏,下一秒,一個全身黑得剛從煤礦里出來的人站在了我們面前。除了眼珠和牙齒,全身沒有白的地方了。

“嘿嘿,你們找誰呀?”濃濃的當地口音,能感覺得到他人很親切。

“我們找李慧蘭……”單昱明說道。

“找我家老婆子啊!她去山上弄豬草了,要不你們進來等等?”他可能是見我們猶豫,又解釋,“我家煙囪堵啦,我剛才竄進去掏呢!你們找乾淨的地方坐,我先洗洗。”

我們找了幾個草凳子坐下,司機和單昱明都是第一次見這種東西,覺得又稀奇又排斥的。等他換好衣服出來,我們便直奔主題。

原本以為他也很好問話,可當我們提到柴慧娟以及他們生病的媽媽時,這個叫柴平山的男人,便不接話,要麼就說聽不懂我們說什麼,要麼就說和柴慧娟一家沒有聯繫。

直到李慧蘭回來,柴平山立馬給她使眼色。原本以為從李慧蘭這裏能問到些東西,沒想到她的嘴巴比她老公的還緊呢!

正當我們無計可施的時候,單昱明竟然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東西。他特別神秘的給李慧蘭看了一眼,李慧蘭的臉色立馬變了。

“方便跟我們走一趟?”

李慧蘭這次的態度來了個180°的大轉變,一聽我們這麼問,她立馬點頭,“可以可以!不過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先別說,你現在的思路一定很亂,你可以在路上好好想想,整理好思緒后,和警察認真的說。”

我們東西都沒吃,柴平山用牛車把我們總到停放越野車的地方,因為家裏有孩子,所以他在家,而李慧蘭跟我們回楓城。

臨走前,李慧蘭摸着眼淚說,“孩子他爹,我原本打算不說的,可為了咱家的孩子,我只能對不起你妹子了。”

“哎!”柴平山嘆了聲氣兒,眼底竟然有着一絲深深的絕望,而那絲絕望,則深深的觸動了我。

柴慧娟,一定是到了無路可走的地步,才會收人錢財做偽證吧!

原本因要揪出真兇而激動的心情,竟然變得很複雜了,在某一瞬間,我甚至產生了自己獨攬下一切罪名的想法。

可是,看着坐在我身旁的、帥氣而疲倦的男人,以及他身上的重擔,我知道,有些事,只能是願望而已。

而很多願望,都是不可能實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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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暖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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