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登堂入室
溫瑞初猶豫了一下,才勉強開口介紹說,“這位是劇組的前輩,姓賀。這是我媽媽。”
陳晴沒有懷疑,稱呼了他一聲賀先生。“陳姨。”賀少卿緊跟着回了一句,他自己都沒想到自己會對一個初次見面的女人這麼客氣。也許是因為他們母子二人氣質相似的緣故吧。賀少卿是看過資料才得知溫瑞初媽媽的名字的。
陳晴見兒子這朋友,人和氣又有禮貌,心裏挺開心的,暗想著兒子終於走出過去兩年的陰影了,殊不知眼前這個男人就是陰影的製造者。
“那你陪着小安在外面晒晒太陽。我現在回去做飯,晚上留你朋友在咱們家裏吃個飯再走。瑞初這還是頭回往家裏領人呢。”陳晴樂呵呵地在一旁自說自話。
溫瑞初乾癟着一張臉,悶悶不樂地打斷他媽的話,說,“您別忙活了。他不吃飯,他一會兒就走了。”
陳晴立即打岔,跟賀少卿解釋說,“瑞初他就這樣,說起話來顛三倒四陰陽怪氣的,其實心裏特別重感情。家裏難得來個客人,吃過飯再走吧。”賀少卿衝著陳晴笑得溫和有禮,回了一個好字。
陳晴於是扭身回家做飯去了。溫瑞初抱着懷裏的大胖小子,滿眼警惕地望着對面的賀少卿。
賀少卿主動蹲在地上說,“我看看他。”溫瑞初嚇得差點兒抱住小安跳起來,被賀少卿按住一邊肩膀給按了下去,繼而抬起頭羞惱地瞪着賀少卿。
“這雙眼睛長得真像。”賀少卿蹲在父子二人旁邊,雙手支着下巴去看溫小安,嘴裏認真地評價道。他本來以為自己見到這個孩子一定恨不得扭斷他的脖子,因為太生氣溫瑞初背着他偷人這件事情。可等他真的親眼見了這個孩子,心中的敵意轉瞬間消去了一大半。也許是因為孩子的眼睛太乾淨了。
當著孩子的面,溫瑞初可不敢胡說八道。他只能用哀求的目光望向賀少卿,悄悄地趴在賀少卿頸側咬耳朵說,“真的是撿來的。我一會兒回家就把收養證明,出生報告拿給你看。但你別當著小孩的面瞎說,他開始記事了。”
他呼出的熱氣燙着賀少卿的耳蝸,軟軟的唇在耳側一撥一撥地摩擦着,撩得賀少卿的心思軟軟的。賀少卿的唇角輕輕翹了起來,目光落在一聲不吭的溫小安身上。這麼大點兒的奶娃娃,能記什麼事?至少也得五六歲才會開始記事。
“爸爸——”被忽略了許久的溫小安奶聲奶氣地叫了一句,不理解爸爸為什麼要和那個陌生的伯伯咬耳朵。
溫瑞初轉而過來哄孩子,在小安臉上親了一口,還不忘了對賀少卿交代說,“你等會兒看完了就趕緊走。不準留在我家吃飯。”
第一,這個男人太危險,萬一被他發現什麼就完了。第二,溫瑞初害怕被他媽看出來什麼,到時候就糟了。所以得儘快把人給趕走。
賀少卿倜儻地站起身來,他今天穿着一件版型挺括的深灰色羊絨大衣,居高臨下地望着地上的倆小人兒,笑得眉目悠遠,“你想讓我走哪兒去?不管這孩子是不是你親生的,你都是我的。”
溫瑞初的耳根子一紅,狠狠地剜了賀少卿一眼。這一眼落在賀少卿眼裏卻是含着萬種的風情。
兩個人心思迥異,溫瑞初不甘心被他這樣揶揄嘲弄,咬着牙罵他無恥,“合同都到期了。我難道還賣給你一輩子嗎?”
賀少卿不答話,只是目光專註地落在溫小安身上。他越看越覺得這個孩子一定是溫瑞初親生的。所以自己才會愛屋及烏,覺得這個大眼睛的奶娃娃看着十分順眼。還做什麼檢查報告,說是親生的根本不會有人懷疑。
溫瑞初一看賀少卿瞅孩子,心裏就着急上火。他乾脆把孩子抱在懷裏。溫小安終於被爸爸抱了起來,樂顛顛的衝著賀少卿扭了兩下小屁股。溫瑞初簡直一分鐘都不願意跟賀少卿呆在一起,直接說道,“我們現在就上去看,看完了你趕緊走。”
賀少卿看起來不疾不徐的樣子,不答應也不拒絕,跟在溫瑞初後面往樓里走。小安趴在爸爸的肩膀上跟賀少卿對峙,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面對陌生人,小安一向是態度高冷不肯搭理的。
可等他們走到電梯口的時候,小安突然咯咯的笑了起來,還主動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去抓賀少卿的大衣領子。賀少卿沒有躲開,被那隻小手抓住了。奶娃娃能有幾分的力氣,就見他抓着賀少卿的衣領子往自己嘴邊拉,還半張着小嘴。
“你幹什麼!”溫瑞初一扭頭看見賀少卿整個人貼了過來,宛如驚弓之鳥一般炸了毛,刷地退出去兩三米遠。
賀少卿薄唇輕抿,沉默着沒有吭聲。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那個小孩剛剛是想親他,而他竟然沒有拒絕。賀少卿從來沒有被這麼小的孩子主動非禮過,一時間竟緩不過神來,覺得十分的不可思議。
而溫瑞初則是抱着小安避開了賀少卿,低聲教兒子,說,“他是個壞人,你記住以後離他遠點兒。”
賀少卿板着一張臉,面無表情地教訓他,“哪有你這麼教兒子的。”
溫瑞初哼哼兩聲,不理會他。三個人來到大門口。小安畢竟有十公斤重了,溫瑞初一隻手抱着他很吃力,另一隻手伸到口袋裏去摸家裏鑰匙。賀少卿抬手過來幫他,從羽絨服口袋裏摸出一串鑰匙來。
“扁的那一把。”溫瑞初努努嘴跟他說。
賀少卿打開了門,將鑰匙放在玄關處。廚房裏傳來嘩嘩的水聲,應該是陳晴正在廚房裏忙活擇菜洗菜。溫瑞初先把小安放下來,讓他自己進去客廳里玩,然後彎下腰開始脫鞋子。
“家裏沒有你的碼數。”溫瑞初看了看鞋架上的拖鞋,撇撇嘴,故意找茬道。賀少卿比他高出了半個頭,鞋子碼數大了三號有餘,但拖鞋一般都比較大,緊一緊還是能穿的。他卻不給賀少卿拿,反而對賀少卿說,“你就站在門口吧。等會兒在門口看完了就趕緊走。”他說著,自己換了拖鞋進去了,留賀少卿一個人站在門口。
結果等溫瑞初翻箱倒櫃地把小安的出生證明,撫養證明,血型報告等等翻出來的時候,發現賀少卿正盤腿坐在客廳的泡沫板上跟小安拼模型。兩個人正在拼一架飛機模型,是上次超市搞活動的時候買來的。小安從小就對天上飛的東西特別感興趣。
而此時,小安的大眼睛裏正含着笑望着賀少卿,肉乎乎的小手緊攥着賀少卿的毛線衫領口,不住地踮起腳尖要去親他,卻屢屢不得手,急得轉着圈直跺腳。
陳晴正巧擦着手從廚房裏出來,看見這一幕,驚訝了好半天,才說,“小安看起來很喜歡賀先生呢。瑞初,你這個朋友脾氣看起來真不錯,笑起來和和氣氣的,一看就是個家教修養特別好的人。”
溫瑞初見了他媽,急忙將手裏的東西背在身後。裝的!裝的!——你們瞪大眼睛看清楚好不好!溫瑞初惱羞成怒的在心裏吼道。在片場聽到小張誇這個男人就已經夠火大了,回到家還要聽他媽繼續誇獎,恨不得現在就撲上去把賀少卿的面具給撕下來。
尤其是自己那個不知矜持的寶貝兒子。平時不是高嶺之花嗎!他媽每次抱着孫子出去,街坊鄰居怎麼逗他,他都不肯笑。現在卻圍着賀少卿這個王八蛋笑得跟個二傻子似的,溫瑞初三步並作兩步走過去,見他媽轉身進了廚房,直接將手裏的東西摔在賀少卿的大腿上。然後一手把兒子抱在懷裏。
賀少卿將幾份證明拿起來,仔細地閱讀着。半晌后,他抬起頭看向對面的父子倆,眼睛裏帶着疑問。出生證明和收養證明全是真的,出生證明上顯示小安的生母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
溫瑞初咬着牙,憤恨地盯着對面的男人,壓低聲音說,“現在你相信了吧?”
賀少卿還是持有懷疑態度。他記性好,屬於過目不忘類型的,上面的資料信息讀了一遍就能記住,準備回頭派人去查清楚。事實上賀少卿這時候已經不想揪住溫瑞初和人生了孩子這件事情不放了,溫瑞初這個人他要定了。
直到晚上吃飯的時候,溫瑞初才知道溫小安一直對賀少卿的企圖是什麼。小傢伙坐在高高的兒童座椅上,兩隻手扳着賀少卿的脖子拉他,然後一口上去咬住了賀少卿的耳朵,咂摸着吸吮起來,整個客廳里全是他吧唧吧唧的口水聲和咯咯咯的歡快笑聲。
賀少卿也不躲,反正小傢伙咬的不疼。
陳晴着急地去拉孫子,“哎喲。這孩子什麼時候學會咬耳朵了。他以前可沒有這個壞習慣。賀先生你千萬不要生氣。”
賀少卿擺手示意說不要緊,然後抬起頭笑意盈盈地望向對面的溫瑞初。溫瑞初似乎意識到什麼,臉刷地一下紅透了。吃完飯他就開始催着賀少卿先行離開他家,“我已經證明了我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你到底還想怎麼樣?就算是你想做些什麼,也求你不要當著我媽和孩子的面好嗎?”
賀少卿老神在在地靠坐在沙發上,左腿交疊在右腿上,眼角帶笑,寵溺地捏着他的鼻子說,“對啊。所以為了獎勵你這兩年為我“守身如玉”,我決定原諒你兩年前逃跑的錯誤了。以後繼續乖乖跟着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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