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她的哀求
紐恩大學佔地面積很大,綠化面積更是達到百分之四十五以上。商學院每星期二都會有一堂在牧里樓的課程,作為紐恩大學最龐大的建築樓群,牧里樓處在整個校園的正中央位置,這就意味着,每星期二勾子妍下了課無論要去哪,都要橫跨半個校園。
勾子妍的家離學校很近,她每晚都會去南門坐公交車回家,而聖恩花園就是她必須穿過的綠化區之一。
以往,她總是一個人,但因為打扮偏男性化,也一直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但自從她有了江予昂,每晚江予昂都會在聖恩花園門口等着她,送她到公交車站才放心得下,也便沒有自己走過了。
這一天卻發生了突髮狀況。勾子妍在聖恩花園門等了快一個小時,卻一直沒能聯繫到江予昂,而她所乘坐的公交車最後一班就快要開走了。身邊偶爾會有幾對情侶路過,卻唯獨不見江予昂的影子。無奈之下,勾子妍只得隻身踏進了聖恩花園。
而她做夢都想不到,正是這樣一個似乎她每天都在做的一種決定,卻顛覆了她的一生。
若是春夏,聖恩花園始終是一片凈土,甚至可以說是美如天堂。就算是秋季,至少也會有火紅的楓葉。然而到了冬天,尤其是夜裏,這裏卻只有陰森二字可以形容。
前夜剛剛下過了雪,積雪深厚。雪地靴踩進去,很快便深深陷入雪中,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冷風不定向吹過,時而會吹落些雪灑在脖頸間,絲絲寒冷侵入皮膚,勾子妍不覺間勒緊了衣領。
聖恩花園一直在擴建中,有些樹不過是春天的時候移植過來的,根都還未扎深,樹枝也是細得可憐,積雪厚了,時而會有樹枝被壓垮,突然折斷掉落,發出清脆的聲響。
儘管再給自己打氣,心中難免還是有些忐忑。她從不信什麼妖魔鬼怪,卻也懂得這世界上多得是居心叵測的人。
勾子妍聽着自己踩雪的聲響,努力平復着心跳,深呼吸而發出的暖氣在冰冷的空氣中形成霧氣,睫毛上不知何時也掛上了一層霜。
某一刻,勾子妍腳絆住了什麼,重心瞬間偏移,她一個不妨跌了下去。卻在那之後依舊聽見了一聲踏雪的聲響,比她的要重得多,最重要的是就在她身後不遠處……
脊背像是貼着肌膚掛過一陣冷風,她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呼吸不受控制地持續加速,連帶着她的心跳也紊亂得可怕,她甚至覺得整個人都在隨着心臟的跳動抖動着。
那聲音就在她摔下來后不久停了下來,像是一直跟着她的步伐,在她摔下來時沒能及時停下來一般。腦海中這種想法不斷衝擊着她脆弱的神經,心頭越發慌亂。
勾子妍緩緩支撐着站起身,剛剛站直身體,便發瘋一般地向前跑去。而後不久,那沉重的腳步聲竟也如惡魔般一路追隨着。
她拼盡全力在厚厚的積雪中奔跑,卻依舊聽得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絕望一點點侵蝕着她,某一刻,感覺到那聲音就在身後了,她以為自己完了。
但下一刻,她卻突然看到了不遠處公園的另一側出口,而此時出口處剛好站着一對情侶。絕處逢生的喜悅令她瞬間充滿了力量,本已在雪地中被凍地有些麻木的雙腿也靈活了許多。感覺到身後的聲音遠了些,勾子妍揮起雙手。
“hel……(help一詞沒能發音完全)”被凍得麻木的雙唇突然堵上一層厚重的布,強她數倍的力道瞬間強加在她的雙臂和脖子處。勾子妍奮力掙扎,卻絲毫沒能為自己爭取到一絲逃跑的可能。
想要呼喊,奈何棉服的厚度遮擋住了她全部的聲音,連最基本的聲音都發不出。男人硬拽着她躲進了一棵粗壯的樹榦后,眼看着那一對情侶目光望了過來,卻在掃視了幾次沒有任何收穫后選擇了離開。她的一顆心也漸漸涼透,沉至谷底。
男人從口袋裏掏出一把匕|首來,冰涼的刀刃緊貼着臉頰,沙啞的美式英語夾雜着濃厚的酒味傳來,引得勾子妍周身一僵。
“rob。(打劫)”
勾子妍平時從不會帶很多錢在身邊,雖然懂得此刻保命要緊,但她深刻地懂得自己隨身攜帶的這些錢絕不足矣滿足歹徒的胃口。
她顫抖地掏出身上所有的錢遞給男人,指了指自己,“that’。(這已經是勸不了,我也很窮)”
男人一把奪過錢掐在手裏數了數,隨後塞進了口袋,卻並沒準備放了她。他一把拽過勾子妍的胳膊,那力道似要將她碾碎一般,疼得她倒吸了口冷氣。
“girl(女的)”男人湊近了些,勾子妍才看清,這人居然是一個黑人!
對於勾子妍這種臉盲重症患者來說,黑人長相的可識度幾乎等於零,更何況他遮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來。不管今天發生了什麼,日後即便是想報警,恐怕她也指認不出罪犯吧!
“,boy!seboy!(不不不,男孩,中國男孩)”然而勾子妍並沒有注意到的是,自己情急之下居然忘了掩飾自己的女聲。
“boy?”男人一把拽過勾子妍的衣領,大手粗魯地按上了她的xiong膛。確認了她的身份后,男人沒有留給她任何喘息的機會,開始瘋狂地撕che着她的衣服。勾子妍掙扎着,哭喊着,卻還是被他硬生生ba去了溫暖的棉服,只留一件單衣站在冰天雪地中。
她的棉服很大很厚重,在男人ba下后,她本想趁着這機會逃跑,卻沒想到男人比她想像中更兇殘。背後一陣撕裂的疼痛襲遍全身,她跌倒在雪地中,就再沒能爬起來。
手指顫抖地撫上後背,隨後果不其然看到了之間沾染的鮮紅血液。寒意和疼痛讓她的意識幾度遊走在崩潰的邊緣。
男人將她翻了個身,背後的傷口直接貼上了冰涼的雪,整個人連帶着一顆心也都麻木了。
她不記得疼痛感到底是從身上哪一處傳來,像是將她整個人揉碎了又一遍遍去碾壓,最後在冰天雪地中她留有的感覺竟只剩下麻木。
也不知過了多久,男人酒足飯飽后甩手將她的棉服丟了過來,卻是落在了她身邊一米處。隨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身邊滿是寒意,沒有任何阻擋和遮攔地侵襲着她的每一寸皮膚。目光空洞地看着星光璀璨的夜空,她緩緩合上雙眼,滾燙的眼淚瞬間滿溢而出,卻絲毫不能溫暖她依舊冷透了的身體。
就這麼死了算了,她這樣想。
但最殘忍的往往不是你經歷的苦痛,而是在你丟盔棄甲之後,這一切卻要被公佈於眾,尤其是在自己最在乎的人面前。
就在她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似乎看到死神的召喚時,她卻隱約間聽到了熟悉的呼喚聲。
是江予昂!
腦海中闖入這一結論時,她猛然驚醒,強拖着疲憊麻木的身體,她支撐着坐起身,披上棉服,躲進了樹林深處沒有路的地方。
果不出她所料,就在她剛剛躲進去后不久,便聽到了更清楚的呼喚聲。她看到了他的焦急,他在找他。雙腿卻第一次猶如灌了鉛一般挪不動,沒有立即朝他奔過去。她只是靠在樹榦上,死死捂住嘴,任眼淚放肆洶湧,卻始終沒發出任何聲音。
勾子妍猛然驚醒,一把拽過被子,雙手用力撕扯着被角,骨節處微微泛白。淚水無聲滑落,最後她嘶吼出聲。放肆地喊叫着,彷彿只要如此,就能放下一切。最後卻只換來撕心裂肺的哭嚎。
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勾子妍一驚,隨後便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zoe,是我,你怎麼了?開門啊!”
一股氣在xiong口處四處逃竄,勾子妍掀開被子,下了床。開了門,便看到了一身旅行裝,還提着一隻黑色皮箱的江予昂。
“這是?”勾子妍的目光長久地落在那隻皮箱上,聲音有些顫抖。
“zoe,你怎麼了?誰欺負你了?!”江予昂眉心微皺,雙手輕輕撫上勾子妍的臉頰,拇指擦了擦她眼下的淚痕,卻在擦過之後,很快便又有淚水滑落。
勾子妍卻像是完全沒聽到一般,只是自顧自地問着,雙眼有些失神,“你這是要去哪?”
“我想回英國繼續進修……”
“進修?”勾子妍冷笑一聲,發瘋般扯過江予昂的皮箱,拉開拉鏈,將裏面的東西翻了個稀巴爛。
江予昂拉過她,“zoe,你這是幹什麼?”“進修是吧?進修!”勾子妍一把推開江予昂,隨後上前雙手扯着他的衣領,眼睛瞪得很大,淚水順着她的眼角滾落,“你為什麼沒來?!為什麼!當初為什麼留我一個人!?”
“你在說什麼?”江予昂有些蒙了,雙手緩緩握住勾子妍的,“什麼我沒來?這段時間我每天都有來你家樓下,只是想看看你過得好不好……”
“不好!一點也不好!”勾子妍鬆開江予昂,抬手胡亂地抹了把臉上的淚,明明哭得不能自已,嘴角卻一直微微勾起着,“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不在,以後也就不必出現了。”
胸口是撕裂般的疼痛,一種情感在腦海中橫衝直撞,最後變成一種衝動,他竟不管不顧地拉她入懷,堵上了她的唇。
“江予昂,你放開我!放開我!”勾子妍極不配合,大力地推搡着,使出渾身力道推開他的那一刻,她也因為體力不支而跌坐在地。
見勾子妍靠在牆邊縮成一團,抱着手臂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明明就處在崩潰的邊緣,他卻火上澆油,江予昂知道是自己太魯莽了。
俯下身本想扶起她,卻在手指快要觸碰到她的手臂時聽到了她最卑微的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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