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六零
星如璀鑽,一路無言。
到榮城的時候,已過了晚飯的時間,隨着納蘭朔的車子駛入了紫竹園的大門。
燈火輝煌的紫竹園全景便就這麼的出現在了米漠的面前。
像是怕他看不清楚似的,連路旁五光十色的地燈也都被一個個的打了開來。
米漠側頭看着車窗之外,那和他記憶之中略有不同的紫竹園,感慨之聲隨即由心而起。
滄海桑田,這裏確已不是五年之前了。
“有些地方翻修過了,不過,我們住的房子卻是沒有變的。”納蘭朔側頭看着米漠望向窗外的眼睛,笑了笑又道:“還是你熟悉的地方。”
是啊,還是他熟悉的地方,可是這裏面住的人,卻已然不再是他熟悉的了。
車子緩緩的在房前庭院處停了下來,透過窗戶,米漠隨意掃了一眼在門口站着的迎接着他們老闆的眾人,統一的着裝下,倒還是有幾個熟悉的面孔。
最熟悉的莫過於此時上前幫納蘭朔打開車門的李換了,這人的氣勢也更勝當年,看來在這五年的時光里,這人倒也真的飛了起來。
跟着納蘭朔下了車,抬頭間,李換的視線就這麼直直的朝他看了過來,好一會兒,這人笑了笑,帶了絲歉意的說道:“米漠,好久不見。”
米漠也笑了笑:“好久不見。”
不管這人立場怎樣,可出發點卻是毋庸置疑的,他找不到任何責怪之的理由。
沒等李換進一步問候,納蘭朔拉着余軒的小手走到了米漠的面前,溫和的說道:“孩子也該餓了,我們先進去吃晚飯吧,邊吃邊聊。”
管家此時也笑盈盈的上前接道:“先生一早就交代過了,說米先生您晚上要歸來,讓我們備了許多您以前愛吃的菜。”
米漠看着生怕他說句不吃他就再勸的管家,點了點頭,從納蘭朔的手裏拉過余軒的小手道:“有勞了。”
都快餓死了,哪有時間生閑氣。
走進了大廳,踩在連花色都沒變化的地毯上,米漠除了嘆氣就還是嘆氣了。
這人啊,總覺得將自己對別人的在乎明確的擺在那人面前,就是最誠心的了。
哪裏卻知道,這樣的誠心對心已然涼透了的人來說,卻是莫大諷刺。
重要或者不重要,都只在別人的一念之間,自己的,卻又算得了什麼。
米漠從來不虧待自己,來的路上他也想明白了,納蘭朔想救他,那就讓這人救,誰還嫌棄自己命長不是?
他該吃吃,該喝喝,該睡睡,給他的他就拿着,應得的他便收着,等這人折騰夠了,覺得良心也過得去了,或者對他失去興趣了,他帶著兒子,直接走人便是。
在哪裏過不是過,他看的開。
想法很是通透的米漠,當下便接過納蘭朔遞過來的一小碗湯,低頭幾口喝完,轉身便幫着自家兒子夾菜了。
寂靜無聲的吃了一會兒飯,管家親自端着一盤蒸蝦放到了米漠的面前,態度很是誠懇的說道:“米先生,這是先生專門讓人從極地帶過來的龍蝦,這蝦不但味道鮮美,營養價值也很高,經常吃對心臟的健康很是有好處。”
聽管家像推銷員似的介紹完他家先生的心意,米漠手中的筷子不由一頓,看了一眼面前造型格外誘人的龍蝦,果斷的抬手饒了過去。
這麼貴重,還是讓你家先生自己吃吧。
對他豪不遮掩的嫌棄動作,納蘭朔笑了笑,凈了凈手,夾了一隻龍蝦到自己盤裏,親自的幫這人剝了起來。
“這蝦長在深海里,長年不見陽光,肉質十分鮮美,尤其是在蒸過了已后,你嘗嘗。”
將撥好的蝦肉放在米漠的碗裏,納蘭朔隨手又夾了一隻過來,這架勢看着是要為米漠服務到底的節奏了。
米漠也不道謝,很是不客氣的低頭吃了一口蝦肉,十分不再意的將剩下的放到余軒的碗裏。
“確是比油燜的好吃,你也吃點補補腦子。”
如此的不禮貌,客廳之中卻是無人敢有好奇之色的,在納蘭朔甘之如始的撥蝦送成果的動作中,李換將面前的菜色也往余軒的盤裏夾了一些,笑了笑說道:“這孩子長得倒是像你。”
“那是,我兒子,自然長的像我。”知道他在余家村的事,納蘭朔早已調查的清清楚楚了,但還是怕李換說漏嘴的米漠,又特意的說道:“原來我竟也是有兒子的,這次大難不死,找到了我的兒子,也算是幸運。”
“對!確是幸運。”李換笑了笑,知道米漠是怕他說漏嘴,也不再多說什麼,只管幫着余軒夾菜,將好叔叔的角色進行到底。
吃過了飯,李換借口有公事便離開了紫竹園,余軒還小,又是長身體的時候,米漠便讓人帶着去房間裏睡覺了。
和納蘭朔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了一會兒,連打了幾個哈欠的米漠,起身對着旁邊剛提議喝茶的人道:“我的客房是哪間?”
納蘭朔看這人有些困意的神色,好笑的說道:“困了?”
廢話。
管家此時趕忙開口說道:“米先生的房間還在二樓...”
在管家突然的猶猶豫豫中,納蘭朔起身拉過米漠的手,眼裏一片柔和的說道:“還是以前那間。”
什麼叫還是以前那間?
看着納蘭朔帶着笑意的眼睛,米漠很是不識趣的推開了這人拉着他的手,皺眉說道:“有意思沒?”
都說一刀兩斷了,他腦子被驢踢了才再和這人睡在一塊兒。
“米漠。”納蘭朔又拉起米漠的手,很是認真的說道:“我知道你不想和我同床共枕,我也不想逼你,可是米漠,你現在處在一個非常的時期,為了你的生命安全,我也只能惹你厭煩了。”
這話說的,好偉大啊。
不知內情的,還以為他持寵而驕、欺負人呢,這人,什麼時候都有理有據。
困得要死,實在不想和面前這人廢話的米漠,隨意的又推開了納蘭朔的手,頭也不回的上樓睡覺了。
同床共枕是吧,他就不洗澡噁心死這人算了。
本只是說說而已的米漠,上了樓,看着在月光之下、記憶之中的那張柔軟雪白的大床,便就真的一頭倒下不洗睡了。
今天突然而來的變故,隨後這又一路的車馬,確是讓他太過睏乏了。
徹底陷入黑暗前,米漠抓着裹在身上的被子,心裏感嘆,還是這床舒服。
夜很靜,月很明,窗外的花草也似垂首入了夢鄉。
洗過澡的納蘭朔,穿着浴袍在米漠的身旁靜靜的坐下,拿起溫度適宜的毛巾,小心的在這人臉上輕輕的劃過。
先是眉毛,再是眼睛,慢慢的擦到嘴角的時候,納蘭朔便就這麼生生的定住了,他看着面前這張毫無防備的面容。
心裏一陣的觸動,五年了,這人終於又回到了他的身邊。
他只一想到,這人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那可能出現的意外,心中便如同刀絞。
原來不知何時,這人已在他心中生了根、發了芽,又開了花。
早知今日,當初他又何必將奇蟲渡到這人體內,真是作繭自縛。
就這麼靜靜的看着米漠的面容好一會兒,納蘭朔不由緩緩的低下了頭,輕輕的吻了上去。灰老頭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