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衣冠冢
隔斷了墓道和側室的牆是一面典型的金剛牆。
堅硬無比,刀槍不入。
據說連當年修建城牆時,用的都是這種混合了糯米汁和其他花汁的黃土。
煙塵盡數散去,領隊一回頭,只看到依舊完好無損,只剝落了一點薄灰的牆體,以及……已經碎成了一片碎石齏粉的兩具石像。
如此強烈的對比。
白羽抖了抖手中的圖紙,漫不經心問:“怎麼?很難做到?”
領隊當然不能冒着‘為了炸掉牆體,直接把古墓炸踏了’的危險誇下海口。
白羽中食二指一推,推動了自己鼻樑上的眼鏡,他笑眯眯一拍領隊的肩膀,莫名問:“你會游泳嗎?”
領隊莫名其妙,只能回答:“……會。”
“那挺不錯的。”白羽的態度說變就變,上一秒還笑得和煦非常,下一秒臉上就冰凍三尺,森寒冷酷:“如果傍晚之前不能搞定這面牆,那你就給我游回去吧,白家從不養沒用的閑人。”
他收回手,撣了撣身上不存在的灰塵,徑直回了地面。
閑人?沈青木掃了一眼旁邊排排站,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圍觀群眾,呵呵呵呵。
不久前的早上,他們像沙丁魚一樣下到地下,不久后,又一個個擠出洞外。
爆破這種地下牆體既複雜還危險,需要選定具體位置,分批次重複爆破。
悶響不斷,煙塵不息,連地面都微微發顫。
沈青木把周圍掃了又掃,直到牆體被完全炸開,也沒有看到第五單岐的蹤跡。倒不是怕他不小心留在了下面,而是怕他又要在他不注意的時候,尾隨着下墓。
一大幫子人如魚貫入,本來滿懷期待,興緻勃勃,卻只入目三大口材質粗糙的棺材,還是橫七豎八亂躺的那種。
兩具衣着奇異,半腐不朽的古屍交疊橫躺,陪葬明器破碎散亂,七零八落滾了一地。
就像臨頭被倒了一大盆夾冰的冷水,熱情全被澆滅了。
“這是已經被盜過了嗎?”好半會兒,一人才回過神,看着這滿地的‘已經化作了破爛’的珍寶,心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太亂來了!太浪費了!”一人恨不得捶胸頓足,大聲怒罵:“燒殺搶砸,見一樣拿一樣,跟蝗蟲過境一樣,即使吃不光也要砸光,一點都不肯留給後來人。什麼東西啊!盡做些損人不利己的腌臢事情。”
大多數人氣紅了眼,腦子全被一腔怒火填滿,也沒有去細想真相究竟是不是這樣。
那些明器沒有爛得徹底,一片灰塵下似乎還埋着一兩個完好無損的。
一人邊罵邊上前,手已經伸向了那兩具古屍。只要再靠近一點,只一分的距離,他勾勾手就能摘到古屍脖子上的一條陪葬項鏈。
沈青木一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五指用力,死死扣住了他。
前面是乾枯黑瘦的古屍,周圍是一大片黑幕,肩膀上突然多了一隻手,那種恐慌可想而知。伸手的那人渾身一抖,回過神來幾乎是氣急敗壞吼出聲:“你做什麼!”
“救你。”他言簡意賅,手電一晃,直接把電光照到了那兩具屍體的臉上。
古屍乾乾巴巴,只剩一層漆黑皮肉連在骨架上。但這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這兩具古屍的臉上都帶着相同的微笑。
微笑,有時候比獰笑更可怕。
只掃了一眼,那人就手一抖,忙不迭把手收了回來,聲音更是連抖帶顫:“起、起屍了!”
“這兩個粽子起屍了!”
這次不用沈青木拉,那人就自覺地連跳好幾步,直接縮到了最後。
形同一顆重磅炸彈丟進了湖中,直接把裏面的幾條‘小魚’炸得人仰馬翻。
各色重型武器已經緊緊握在了手裏,議論聲雜七雜八:
“難怪這裏像被掃蕩過一樣,連棺材都翻過來了。”
“快離開這裏,不要碰任何東西!”一人喊。
“不、不對啊,三句棺材,怎麼只有兩具屍體?”有一人終於意識到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幾十隻手電一通亂掃,終於在某一隻石棺下看到了一隻乾枯的手臂。
一人不滿那人咋咋呼呼地嚇人,一巴掌在那人腦袋上掄了個鍋貼。
沈青木看他們一個個像驚弓之鳥,縮在角落抱團催促白羽改道,似乎一點點風吹草動就能抖成篩子。
這不是還沒起屍嗎?沈青木一手撫上額頭,無奈安慰:“安靜些過去,不要打擾就不會有事。”
尾音剛落,不知道哪個不走心的傢伙已經哆哆嗦嗦連放三槍,把其中一具古屍打得一震亂抖,激出了灰塵滿地。
沈青木面無表情。
媽啦!
那人咽了口口水,問:“已經打擾了,那該怎麼辦?”
當然是跑啊,你傻啊!
粽子這種東西,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可遇不可求,瞥了眼身旁的三隻黑粽,沈青木覺得罩在自己頭頂上的‘反派光環’有點亮。
心累。
這一大幫子人,真正見過粽子的,可能也就那麼小貓三兩隻,擁擁擠擠地呆在一塊兒,幾乎是還沒開始盜墓,就想跑回去了。
你推我,我推你,剛往回跑沒幾步,就又一聲槍聲響起,一顆子彈直接打中了那面金剛牆的上方。
子彈死死嵌入牆體,幾朵‘優曇婆羅花’直接被衝擊地‘花瓣’零碎。
……在一連串的爆炸聲響起的那一刻,沈青木相信,所有人都記住了那個手抖狂魔的臉。
不手抖你會死啊!
滾燙氣流如刀似刃,胡亂切割着眾人的臉面軀體。
如果說剛才還有大半人保持着理智,要按着白羽手指的方向撤退的話,現在幾乎所有人都被這場大爆炸沖亂了陣腳,像無頭蒼蠅一樣,拔腿就往相反方向跑。
大爆炸會引來巨大的後遺症,沈青木頭昏腦漲,一直有咚咚如同擂鼓的聲音在敲擊他的耳膜。
爆炸太大,他只能躬着身體饒進一個耳室暫時迴避。
爆髮式的長距離奔跑讓他呼吸急促,只是一口氣還沒喘勻,就腰上一緊,又被人攔腰抱了個滿懷。
哎等等!為什麼他要說又?
第五單岐的側臉一低頭就能看到,沈青木一放鬆,任由他拉着自己往裏面跑。
耳室里也擺了一具石棺,已經被人掀起了一角,垂眼看去卻沒有任何的屍體,只有一套風格極其靠近古代西南地區風格的衣服。
第五單岐跳進棺中,順帶着來把沈青木摟了進去。
沈青木壓在第五單岐身上,呼吸不穩,微熱的鼻息全打在了第五單岐的脖頸間。
第五單岐不自在挪動了半邊身子,一伸手把沈青木的口鼻虛虛掩住,壓低聲音喊他:“小舅舅……”
“恩?”沈青木心口狂跳,呼吸都被急促的心跳帶得亂顫,聽到第五單岐喊他,好半天才憋出了一個字。
石棺沉厚,但依舊能聽到外面的聲音,一連串震天的爆炸聲結束后,有兩道拖沓的腳步聲緩慢靠近。
這聲音緩慢不像活人,倒像兩隻無魂無魄,只憑本能行事的粽子。
第五單岐怕被發現,側身貼近沈青木的臉,幾乎是嘴貼着他耳朵說話:“不、不要喘,會被,發現的。”
第五單岐短短一段話卻斷成了好幾句,沈青木倒覺得他更喘一點,聽他說話一頓一頓,恨不得張嘴幫他說完。
他屏息凝氣,臉都被憋得薄紅一片,第五單岐也察覺他憋得辛苦,手臂一展,摟着他的後頸把他的腦袋壓到了自己脖子裏。
沈青木只覺得自己喘得更厲害了。
那兩道腳步聲徘回不去,兩隻粽子更是繞着石棺走了一圈又一圈,兩人就這樣定定保持着姿勢等待它們離開。
沈青木猛抬頭,長抒一口氣。
腦子清醒了一分,才後知後覺意識到第五單岐又跟着他跑了下來。
他無奈:“你打算就這樣一直躲着,直到我有危險才出來?”
第五單岐搖頭,指了指外面:“塌了,出不去。”
沈青木翻譯了一下,他的意思大概就是說:外面估計已經被炸塌了大半,就算第五單岐自己想出去也出不去了,所以也不打算藏了,就準備這麼大大方方跟着他了。
……哦
沈青木恨不得拿爪子撓他兩下!
他氣急敗壞:“你!”
第五單岐卻動了動身子,說:“我麻了。”
沈青木下意識住嘴,從第五單岐身上翻了下來。手撐在石棺底部,不經意間摸到了一質地柔軟舒適的物質,好像是之前看到了那套異族服飾。
出乎他意料的是,第五單岐也摸了上來:“這個衣服,我見過。”
“禁地的壁畫上。”
沈青木捏着那套衣服的手指一頓,愣住了。穿成男主陰影怎麼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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