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人類應該學會自救
步慕的身體隨着能量的力場逐漸化為飛灰，伊迪瑞手臂一空，終於也支撐不住，倒在了地上。
大霧散去，視野所及的範圍內，所有的血族和怪物都消失無蹤。黑色的塵埃還盤旋在空中，被聖光掃過治癒了所有傷勢的人類紛紛從地上站了起來，朝着天空歡呼。
然而，伊迪斯和奧爾托卻都呆立在原地。在他們面前，伊迪瑞瞪大了雙眼倒在地上，已經沒了呼吸，雙手還空空的環在身前，彷彿曾經抱着這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
“伊瑞！！怎、怎麼會這樣？！”奧爾托不敢置信地衝到伊迪瑞的屍體前面，似乎要去試探他還有沒有活着。然而當他跪在伊迪瑞身前，伸出的手卻停在半空，遲遲不敢落下。
“不、這不是真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伊瑞他是……是……”吸血鬼三個字堵在奧爾托的喉嚨里，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薇薇安從不遠處的樹叢中跑了出來，興奮地大叫着：“嘿！奧爾托，我們的計劃成功了！這次那些吸血鬼們可慘咯！英雄！我們是英——”
她的叫喊驟然停住，她看到了地上的伊迪瑞。
“噢，天啊，這是……”
奧爾托聽着薇薇安的驚嘆，絲毫也沒有要跟她說明的想法，只是滿臉無措地看向伊迪斯。
伊迪斯卻像是沒有看到他，也沒有聽到周圍的動靜一樣，只是獃獃的站在原地，面無表情的樣子似乎凝固住了。
“是我錯了。”他嘴唇嗡動，聲音低啞地在喉嚨里翻滾，“是我錯了……”
“別這樣，伊迪，別這樣……”奧爾托難過的攬住伊迪斯的肩膀，勸說道：“這不是你的錯，是我，是我沒想到伊瑞他……”
伊迪斯突然抬手將他的胳膊打到一邊，聲音顫抖道：“那布萊克呢？你也沒想到嗎？”
“他是血族沒錯，可他做了什麼嗎？他愧對於你嗎？沒有，奧爾托，他沒有！你這條小命可是靠布萊克的提醒才保住的！而你，你做了什麼？來一場大的計劃把布萊克和我弟弟都幹掉了？好，你乾的真好奧爾托！一個吸血鬼都不剩下，你是人類的英雄！”
“我……”奧爾托哽住了，他從未想過一向溫柔的伊迪斯會有這樣尖銳刻薄的一面，然而，他無話可說。
伊迪斯雙眼發紅，幾近瘋狂。他想咆哮、想大哭、想將眼前的一切撕碎！
淚水模糊了他的視線，一個小小的光團從天空中飛了下來，拇指大小的元素精靈替伊迪斯擦了擦眼淚，有些擔心的看着他。
伊迪斯伸出手讓狐狸站在他的手上，狐狸歪着腦袋想了想，似乎有些捨不得，但還是伸出一隻自己那小小的手臂，攤開手掌。潔白的掌心裏，幾顆黑色的灰塵靜靜地躺在裏面。
“別哭了，布萊克在這裏。”狐狸小聲的安慰道。
伊迪斯看着那幾顆小小的塵埃，眼眶一酸，所有的怒火都化作一顆最苦澀的種子，堵住了心口。
“是我錯了。”伊迪斯無力地垂下頭，走到伊迪瑞的屍體前，將他抱了起來。“我不是人類的英雄，我也不是人類。我早應該知道的，我早應該回家。”
“伊迪……”奧爾托看着他從自己身邊走過，卻再也沒有拉住他的勇氣。
在歡騰一片的人群里，伊迪斯抱着伊迪瑞獨自離去的背影顯得那麼的寂寥……
另一邊，愛德古堡。
“你再說一遍。”
摩爾硬頂着薩帕爾散發出來的威壓，艱難地道：“愛德利斯大人，似乎也在萊斯利小鎮一役中，隕落了。”
“嘭！！”
紅髮的魔王一把拍碎了手底下紅木鑲金的書桌，猛地從椅子上站起，像一陣風般眨眼間便到了門口。
“把房間復原。”薩帕爾丟下這麼一句話，轉瞬消失在古堡之中。
半月後……
曾經一度以為看到了曙光的人類，如今只能龜縮於中部高聳的巨石城牆之內。星辰大陸的四面，除了一些隱秘的特殊種族居所之外，已經全部淪陷。
而中部地區，與其說是人類堅守下來努力維護住的領土，不如說是更像血族們用以圈養口糧的牢籠。
勇敢的戰士們早已隨着血族的東征西伐，犧牲於維護邊緣地區的戰役之中。留在中部的，則多為在後方等待別人帶來成功或失敗消息的膽小懦弱者。
而他們最後的希望……
奧爾托·里奇行走在墜星森林深處，他已經在這裏轉悠了七天了，每天都會向上天禱告致歉一次，卻始終找不到前往墜星祖林的道路。
數不清是第多少次，奧爾托再一次看到了那顆作為標誌的樹榦上有一個深褐色凹陷的樹。這是他第一次遇到伊迪瑞的地方，每一次經過這裏，他都無法抑制的會想起伊迪瑞死時的樣子。然而他卻一次又一次地在前往祖林的道路上最終繞回到這裏。
“噢，天吶。”奧爾托絕望地一屁股坐到地上。
“原諒我吧，伊迪斯。我真的需要你們的幫助，人類已經走投無路了，那個大魔王、薩帕爾一定是想趕盡殺絕！我已經找過矮人族了，可他們才不願意幫我們。他們只告訴我，精靈族擁有最多種族的友好合約。伊迪斯，拜託，人類真的需要你們的幫助！”
奧爾托癱坐在地上，倚着樹，眼淚順着臉頰流下。
樹上隱藏着的精靈心生隱測，小心翼翼地從樹葉間探出一個腦袋，“人類，你還是回去吧。沒有精靈的帶領，你是不可能找到祖林的。”
奧爾托一驚，一個魚躍從地上跳了起來，“你是精靈！拜託了，請帶我去祖林，讓我和伊迪斯說上話吧！我是他的摯友。”
“不，”有着暖黃-色頭髮的精靈搖了搖頭，“伊迪斯和布萊克的元素精靈已經一同回歸母樹了，你再也見不到他了。”
看到奧爾托震驚的樣子，精靈說道：“不過如果你是奧爾托·里奇，我倒是還有一些話要轉告給你。”
“我是奧爾托，我就是奧爾托·里奇！”
“噢，好吧。那你聽好了，”精靈清了清嗓子，“奧爾托，請不要再堅持找我、或者任何一個精靈了。當我回到祖林，我才驟然驚覺，不過短短五年時間，竟是將我變成了一個冷酷而殘忍的精靈。
我無法融入我待了一百多年的家園，這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情。所以我選擇了回歸母樹，我的祖林和平而安寧，美好的令人忍不住落淚，如果你還殘存有那麼一絲最初的善良，我請求你不要再來打擾這片凈土。
奧爾托，沒有任何一個種族應該付出和平的代價拯救你們，人類應該學會自救。”
彷彿被人狠狠地一拳打在心窩裏，奧爾托撫住胸口，熱淚湧上眼眶。他沉默地在原地站了很久，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那隻精靈早已消失在叢林間，四周除了蟲鳴聲外，什麼都沒有。
奧爾托失魂落魄地轉身往回走去，他已經不知道自己接下來到底應該怎麼辦了。最後一個朋友也離他而去，也許，這就是命運……
奧爾托苦笑一聲，“看來，只能回去動員那些人類勇敢反抗了。”他將身上的背包緊了緊，剛要朝前邁步，心裏卻突然閃過一絲警兆。
一道黑影從視線中閃過，細微的“咔嚓”一聲響起，奧爾托□□脆利落地扭斷了脖子。
死前最後看到的畫面，是薩帕爾斜斜地挑起一邊嘴唇，兩手攤開沖他揮了揮手：“bye-b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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