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告密行為
馬里郡鎮，冒險者酒館。
夜晚的馬里郡鎮是寂靜的，除了獵魔公會這條街上的少數幾家酒館還有冒險者在活動外，普通的人類早早就入了睡。
伊迪瑞從冒險者酒館出來，用兜帽罩住自己耀眼的金髮和尖尖的耳朵，漫無目的地走在街道上。他想起今天在中心廣場伴隨着大量黑色蝙蝠看到的步慕的身影，心裏隱隱有一絲欣喜。他預感，自己大概很快就能再見到那個人了。
通往廣場的小巷曲折狹窄，只有暗淡的月光打在粗糙的石牆上，投下深色的陰影。
拍打翅膀的聲音清晰地從頭頂傳來，伊迪瑞握緊了匕首蓄勢待發，卻見一隻小小的蝙蝠落在了前方的矮牆上。
“噗”地一聲輕響，那隻黑色蝙蝠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黑髮紅眸的俊美青年。他穿着華麗的黑色禮服從牆邊的陰影中走出來，毫無血色的嘴唇看不到半分弧度。他就這麼平平淡淡地看着僵立在原地的精靈，輕聲道：“伊迪瑞。”
伊迪瑞渾身一顫，僵硬的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似乎用盡了全身所有的力氣，最後卻只是輕輕地環抱住步慕，將臉貼上他的胸口。
“噢……”伊迪瑞幾近顫抖地呼出一口氣，五年的冒險生涯帶來的所有成長和委屈都化成淚水在眼眶中打着轉。他有很多話想問步慕，這幾年你怎麼過的？那個紅髮的血族有沒有傷害你？你解決他了嗎？……但他一句也問不出口。
步慕並非毫無感覺，這是他的孩子，他一手設定了他們的成長路線，看着他們蛻變成如今的模樣。想到這些，步慕忍不住伸手安慰地拍了拍伊迪瑞的背。
伊迪瑞驚訝地抬頭，由下而上的視野里，步慕冷淡的眉眼並沒有因為他此刻短暫溫暖的動作柔和多少。但即便是這樣，對於伊迪瑞來說也已經足夠了。
伊迪瑞放開步慕，笑着道：“五年不見，您一點都沒有變。”
步慕看着他，微微點了點頭，卻並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轉而道：“有件事，要告訴你。”
步慕語氣平淡地將薩帕爾在會議上下達的指令敘述了一遍，馬里郡城主府早已在血族的控制之下，獵魔公會、聖十字會也將不存。步慕知道他們在任務過程中曾經結識了聖十字會的聖女，提前說出來也是讓伊迪斯他們能夠將那個女孩一併帶走。
伊迪瑞安靜的聽完，突然道：“您不打算和我們一起走嗎？”
步慕搖了搖頭，“你知道的，我是血族中的一員。”
“可我是您的後裔您忘了嗎？我也是吸血鬼！我無法接受聖光的治療，還能靠血液來恢復傷口。我想留下，我想和您一起！”
“伊迪瑞，”步慕平靜地看着他，“你稱呼我們為吸血鬼。”
伊迪瑞一愣，有些羞愧地低下了頭，“抱歉，布萊克，我……”我只是習慣了……習慣了完成艱難的任務，習慣了和人類同伴一起將作為敵人的吸血鬼斬殺，習慣了聽周圍的人-大聲的咒罵抱怨着吸血鬼的惡行。
“你不必道歉。”步慕並沒有把這些放在心上，或者說，他早就預料到這一切，甚至是刻意引導伊迪瑞發現他們之間的不同。他是反派，雖然在幫助主角，但是最終還是要舍己為文的。
步慕從手指上脫下一枚金色的戒指，放到伊迪瑞手心。“如果遇到困難，可以用你的血液召喚我。現在，你該離開了。”
伊迪瑞沉默地握緊手中的戒指，他有些不明白布萊克的意圖，不過……至少，能再見到就好。他抬起頭，看着步慕道：“我會再來找您的。”
步慕對此未置可否。他看着伊迪瑞離開小巷，一轉身，紅頭髮的大魔王渾身繚繞着黑氣的身影就佔據了整個視線。
“愛德利斯，”薩帕爾一手撐上牆壁，低頭將步慕卡在他的身體和牆壁之間，壓低的聲音帶着危險的意味，“你知道你剛剛的行為代表了什麼嗎？”
步慕淡定地抬眼看着他，“嗯。”
薩帕爾沉默片刻，突然輕笑一聲：“愛德，這種情況下，你應該適當的露出害怕的表情才對。”
收穫到步慕奇怪的視線，薩帕爾挑了挑眉，“不過是幾隻小雜魚而已，我不會因為這個責罰你。”
不過緊接着，薩帕爾又眯了眯眼，擺出一個嚴肅的表情：“不過我確實有些生氣，你明明可以直接告訴我，讓我放了你的朋友，而不是背地裏教他們逃跑。愛德，你不信任我。”
這倒是事實，步慕在心裏道。
他微微垂眸，剛剛打算靠沉默矇混過關時，只見一道刺眼的白光劃破黑暗，如流星般直直向著薩帕爾砸來！
光團落到薩帕爾的手臂上，伴隨着恐怖的高溫和薩帕爾的一聲怒吼，光明的聖力驟然四散！
步慕用手擋住飛濺而來的光點，預料中的刺痛卻並未來臨。
他下意識抬眼，只見薩帕爾身後驟然展開一對巨大的黑色蝠翼，兩手緊緊抱住他，以極快的速度猛然衝上了天空！視角變換的瞬間，拇指大的白色光團和兩個人的樣子一閃而過，接着便迅速遠去……
……
“伊瑞，我們剛剛見到布萊克了！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的雙眼。”伊迪斯一回到旅館就撲回了房，對正在整理行裝的伊迪瑞說道。
奧爾托在他後面進來，跟着道：“夥計，你簡直無法想像，那個布萊克和一個紅頭髮的吸血鬼在一起，狐狸攻擊他時，他背後展開的翅膀足有兩米長！”
伊迪瑞瞳孔驟縮，他猛地從地上站起來，反手就抓住了奧爾托的衣領，“你說什麼？！那個紅頭髮的吸血鬼有沒有對他怎麼樣？”
“噢，我不知道。我們過去的時候他大概是被推到牆上了？不過應該沒什麼關係。說起來，你可能要做好心理準備，”奧爾托的神情嚴肅起來，“你們的那個朋友，很可能已經被轉變為吸血鬼了。”
伊迪瑞心裏一緊，看了眼伊迪斯。後者的臉上露出難過的神情，明顯也開始相信奧爾托所說的話了。伊迪瑞狠狠地一皺眉，說道：“你怎麼確認呢？就因為他跟一個血族在一起？”
“我看到了他的眼睛，和那個吸血鬼如出一轍的血紅色的眼睛。伊瑞，如果他真的變成了吸血鬼，你可得小心點。你是知道那些吸血鬼們有多兇殘的——”
吸血鬼、吸血鬼、吸血鬼……伊迪瑞突然覺得這個詞是如此的刺耳。
“夠了，奧爾托！”伊迪瑞低喝道，“我今天，也見到布萊克了。而且，他給了我一些建議……”
伊迪瑞將撤離的計劃告訴了他們，而後道：“我相信布萊克不會騙我們，不管他到底是什麼身份，我覺得我們應該先離開這裏再作打算。”
“我同意。”伊迪斯點了點頭。
“好吧，我也同意。不過，伊瑞你不可以再單獨跟那個布萊克見面了。不管他說的是不是真的，我想我們都得驗證一下他的身份。”奧爾托聳了聳肩。
“隨你吧。”伊迪瑞隨意咕噥了一句，回身繼續收拾行裝。他蹲在行李前，臉色卻是刷的一下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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