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機緣
“師父,這是我媳婦兒——柏寒,小寒,這是我師父原道子。”站在黑漆漆的曠野,揚澤祈首先為兩人介紹道。
“伴侶?”原道子疑惑地掃了掃兩人,有些驚訝自家徒弟悄無聲息地就多了一個伴侶,而自己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揚澤祈面不改色地正色回答道:“嗯,是伴侶,今天早上去登記的。”
現在正值下半夜,頭頂上還有三兩點稀星,天有灰濛濛的光,地上的殘雪也反射者微光,但很明顯還不足以能視物。幸好在場的幾人都是修士,還是已經入門的修士,看清楚對方的臉沒有問題,於是心存疑惑的兩人都在打量着對方。
荊楚寒看着面前瘦小乾癟的老爺子,原道子長須廣袖,慈眉善目,頗有些仙風道骨的模樣。這模樣看起來的確很符合華國人心目中得道高人的身份,但在荊楚寒看來,原道子的面相未免太衰老了些。
依照荊楚寒看來,元道子壽元將盡,頂多還有二三十年他就要身死道消,重新進入輪迴。到了原道子這個地步,體內的元氣已經慢慢削弱,要是沒有意外的話,修為就要終生停留在築基期,並沒有再進一步的可能。
既然如此,阿祈是對方的關門弟子?
一個照面,荊楚寒就分析出了元道子的基本情況,他沉吟了一下,猜測原道子在這種情況下還收了揚澤祈為徒,並拿出足夠多的資源,讓他在資源無比匱乏的科技世界能短短二十幾年就修鍊到築基期的地步,兩人的關係一定十分好,於是不失恭敬地微笑着向對方打招呼道:“道長你好。”
“你好你好,”修者向來以修為論資歷,原道子面對修為比自己還高一個大階的徒弟的伴侶,不敢託大,忙回禮道:“修士不必在意身外之物,你不必多禮。阿祈終於也有了伴侶,我還以為他會打一輩子光棍呢,哈哈,看來今天真是一個好日子,一下子就碰上兩件喜事。”
“我昨日來到赫雲山附近會老友,靠近這邊就感到了一個不同尋常的氣機,今天一大早過來尋找,天擦黑的時候果然找到了一個山洞,怕遲了被人截胡,所以我就急匆匆地發傳音符叫你過來了。”原道子邊帶着兩人往山裏面走,邊解釋道:“我估計是我們師徒的機緣到了,我看那山洞,好東西肯定是有,但祥瑞之中又帶着幾分煞氣,不敢大意,於是叫你來參謀參謀。”
揚澤祈的修為比起原道子來說也不差多少,參謀是絕對夠格了。
三人邊說話邊前進,大家都是修士,就算不能縮地成寸也走得飛快,不一會會就走到了赫雲山脈中的一座不起眼的山的山腰中間。
山南水北為陽,他們現在站着的地方是赫雲山脈的南面,面前有一個黑漆漆的山洞洞口,山洞正往外吹着不易察覺的陰風。
三人中荊楚寒的修為最高,他不用神識探查,一靠近山洞就敏銳地感受到了一陣細小的陰風,配合著還沒有暖和過來的天氣,讓他有結丹修為的他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那不僅僅是天氣的寒冷,更是陰煞之氣混合著寒風對他的侵襲。
“這裏面有問題,我感覺到了陰煞之氣。”荊楚寒忽然神色凝重地伸手攔住想要進去的揚澤祈師徒,低聲說道。
“陰煞之氣?”原道子有些疑惑,他身為土生土長的華國修士,對這種陰煞之氣毫不陌生,大凡處於極陰之地和極凶之地以及一些古墓都會生出幾分陰煞之氣,但那玩意兒對於修士來說並沒有什麼值得畏懼的地方,一顆解毒丹就搞定了。就算陰煞之氣濃重,養出了鬼怪殭屍等,修士用符火也能輕鬆把它們打散,因此原道子對荊楚寒這番鄭重其事頗有些不解。
“不是普通的陰煞之氣,是大陰煞,裏面起碼有元嬰期以上的修士死在那裏。”荊楚寒壓低了聲音解釋道,他在幽冥地呆了十幾年,對這些鬼物陰煞最熟悉不過。
原道子和揚澤祈聽了他這話不由心裏咯噔一下,尤其是原道子,心裏幾乎要警鈴大作了,他修鍊了那麼多年,還從來沒有見過元嬰期修士,無論是活着的元嬰期修士還是死了的元嬰期修士,他統統都沒有見識過,只有從上古典籍中把元嬰期的實力窺出一二。
揚澤祈心裏警惕是警惕,但內心的畏懼感幾乎沒有,他有種從心底深處就知道元嬰期修士不足為懼的感覺,連鄭重的心態都不怎麼提得起來。反之,看到這樣面色凝重的荊楚寒,看着他這副與平日裏笑嘻嘻的神態完全不同樣子時,他倒有種下腹一熱的感覺,心裏十分遺憾他們今天的洞房花燭夜居然要被這種事情打攪了。
誰也不知道,哪怕是在這個無比開放的年代,揚澤祈骨子裏卻是出奇地傳統,堅持認為結婚後才能發生關係,是以荊楚寒無數次誘惑他,他發生了無數次的反應,仍然把持住了那條底線,沒有碰過荊楚寒。因此在新婚之夜被師父叫來這荒涼冰冷的山野之地,揚澤祈內心的鬱悶可想而知,所以也不怪他在看到荊楚寒的另一面有些不顧場合地浮想聯翩。
揚澤祈不知道的是,荊楚寒這番千方百計誘惑他的風情大概也就展現那麼幾次,當兩人變回原來的身份,他再也不會有機會以揚澤祈的身份吃掉荊楚寒了,這也將成為他一輩子為數不多的幾件事情之一。
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啊,唉。
荊楚寒不知道這對師徒兩個在想什麼,也沒空去關注這對師徒兩個在想什麼,他鄭重地示意師徒兩個往後面退一退,然後從重新戴上的儲物戒指中拿出一張發出瑩瑩的光的玉符,咬破舌尖噗的一聲往玉符上噴了一口純凈的舌尖血,然後伸手往玉符中打入一道發著光的符文。
揚澤祈師徒兩個在他身後很明顯地看到符文一融入玉符,玉符上面的銀色的符號就遊動起來,整塊玉符滴溜溜地很快就變成了一隻輕巧的銀色小鳥。荊楚寒意念一動,手輕輕揮了揮,符鳥悄無聲息地轉身向山洞裏面飛去,身形一晃就消失不見了。
等符鳥消失不見后,荊楚寒伸手一揮,半空中立馬出現了一幅不算太大的靈幕,靈幕上面顯示的情景很明顯是洞內的情景。
“那是會隱形的探路鳥,要是小心一點,不會驚動山洞內的存在,我們在這裏小心地等着就是了。”荊楚寒輕聲說道,示意揚澤祈師徒兩抬頭看屏幕,屏幕上的內容正是符鳥所看到的內容。
山洞中黑漆漆的,符鳥傳來的畫面並不清晰,在山洞外面的三人盯着那影影綽綽的黑影,緊繃著神經,大氣不敢喘一下。
隨着符鳥越來越深入山洞,不僅揚澤祈師徒,連荊楚寒都驚訝起來,他們都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只是普通山洞的岩洞居然越走越深,能深入到地底下幾百上千米,像被掏空了的巷道一樣,還有地下懸崖。
奇怪的是,他們一直盯着符鳥傳來的畫面,卻並沒有發現什麼特別東西,除了洞口有一波蝙蝠和幾條盤亘在山洞前段冬眠的巨蟒外,幾乎沒有任何生物出現在山洞裏,連想像中的鬼物等冥物也不曾有過。
“這洞太深,再往下幾百米我就無法控制符鳥探查了。”荊楚寒低聲說道。
銀色的玉符本來就是屬於高端的符籙,要不是荊楚寒曾經是元嬰修士,身邊又有化神期的白祈,他還真無法用這類符籙。現在的他來到這個科技世界,修為只有結丹期,能用出銀符本來就很勉強,幾千米已經是他的極限。
說完,荊楚寒從儲物戒中拿出一瓶補靈丹,先是往嘴裏自己幾顆,飛快地化開藥力,讓靈力沿着自己周身經脈轉了一圈后回到丹田,微微蒼白的臉色這才好看了點。
吞服完丹藥,荊楚寒又從儲物戒中掏出兩瓶補靈丹,分給原道子和揚澤祈,告訴他們隨時注意補充靈力。分完丹藥后,荊楚寒回身看看身後幽深的山洞還是覺得心裏有些不安,於是又從儲物戒里掏出幾壇靈酒,給原道子和揚澤祈一人分了三壇。
儲物袋之類的小型儲物法器並不難做,科技世界修者式微,卻不至於連修真的基本裝備都沒有,因此原道子和揚澤祈把東西放入儲物法器中,攜帶也算方便。
靈酒是由靈草加靈泉釀製,荊楚寒還在裏面滴入了原靈髓,補充靈力的效果十分明顯。原道子原來就是個愛酒的,先前荊楚寒掏出補靈丹的時候他就聞到了一股清香濃郁的靈氣,知道荊楚寒手上的東西都是好東西,現在靈酒一入手,他打開一聞,一股醇香的酒氣夾雜着濃郁的靈力撲面而來,哪怕是原道子也不禁眼睛一亮,脫口讚歎一句:“好酒!”
“這酒烈,不能貪杯,你要是喜歡的話,從山洞裏回來讓阿祈陪你一醉一醉方休。”荊楚寒笑道,話里隱隱含着些警戒的意味,就怕原道子在這緊要的關頭醉酒誤事,原道子一笑,也沒介意荊楚寒話說得不怎麼好聽,有些不舍地放下了心中的躍躍欲試。
“我們邊下去吧,起碼在開頭這幾千米深度沒什麼危險。”荊楚寒建議道,等在這裏也沒辦法,還不如邊走邊讓符鳥查探,好歹相隔幾千米,要是有什麼不對,他們還能及時撤回來。
機緣就在眼前,自然沒有放過的道理,揚澤祈師徒相視了一眼,沒什麼意見,一致同意進入山洞中探查一番。
然而就在他們深入地下幾百米時,符鳥傳來的畫面突然出現了一隻放大了的紅色的眼睛,幾人都嚇了一大跳,還沒反應過來,靈幕已經乾脆利落地消散在空氣中了,只餘下三人面面相覷。
荊楚寒眉頭一跳,看着血紅眼睛消失的地方,心頭詭異地升起了一種危險而熟悉的感覺。
“怎麼樣,還要繼續往下走嗎?”揚澤祈問道,頗有些想要打道回府的念頭,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在他看來,繼續走下去未必有什麼好處,但危險是一定有的。
哪怕剛剛只是看了一眼,揚澤祈在那一剎那還是忍不住心頭一悸,只覺得那隻血紅的眼睛像是一把鋒利的快刀,一瞬間把自己的意識劈成了兩半,要是再往前走去,說不得會發生什麼事。
“走!都到了這裏,要是不探個究竟就轉回去我怎麼也沒法安心,總不能把這一份機緣拱手讓人。”原道子咬咬牙道,堅持要繼續走下去,他壽元將盡,就是拖着也不過只能再活二三十年而已,還不如拼一把,興許就能得些機緣,向上天再借給百五十年,要是能熬進結丹期,他又有幾百年好活,為什麼不拼一拼?
“我也想繼續走下去。”荊楚寒贊同原道子的提議,沉聲說道。他總覺得那隻血紅色的眼睛有些熟悉,感覺像是在哪裏見過一樣,不能探查出結果來荊楚寒怎麼也無法安心。
哪怕現在的日子這麼美好,荊楚寒也不曾忘記他到這個科技世界來的目的是什麼,找到白祈,回去拯救修真界!現在這個目標只完成了一小半,還有一大半等着自己去努力,荊楚寒怎麼也沒辦法在這個陌生而熟悉的世界安逸下來,把修真界中的兩個孩子和哥哥他們拋在腦後。
聽到荊楚寒的回答,原道子心裏一松,他是一定要繼續走下去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這需要的不僅僅是勇氣,如果能有更大的把握保障他這趟行程的安全,那就再好不過了,畢竟荊楚寒的修為是他們一行人中修為最高的,有他在,事情會好辦許多。
“那我們就下去看看吧,我一把老骨頭了,走最前面為你們開路。”原道子忙把這事敲定下來,積極地表示要去探路。
見師父和伴侶都同意了,揚澤祈無奈,只好跟隨,開口道:“那我就在最後……”
“不,阿祈你在中間,原道子你在最後,我在前面開路,我修為最高,要是碰上什麼事也好及時做出反應。”荊楚寒打斷揚澤祈的話安排到。
荊楚寒自己有幾斤幾兩他自己清楚,他不僅僅是這一行人中修為最高的,也是戰鬥經驗最豐富的,好歹在幽冥地呆了十幾年,警覺性絕對比另外兩個好一些,對付起可能出現的危險也有經驗,只有由他帶路,才能最大限度地保障他們平安出來。
揚澤祈幾次想提出自己和荊楚寒換一換位置都被拒絕了,只好跟原道子調換了一下位置,走到最後面,他是徒弟,又是年輕人,怎麼也不該讓師父斷後。
幾人調整好隊形,再次出發了,越往下走,荊楚寒感覺到陰風越大,心裏那種奇異的感覺也越來越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