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十萬
我在陸浩軒的面前坐下,托腮低聲問“若是你病好了,最想幹什麼?”
陸浩軒的眼睛閃着亮光,雙手激動地抬起來,他說“我要玩遙控飛機,我要去遊樂園.”他沉默了一下,繼續道“我要去上學,阿迪都會兩位數乘法了,我還要……”
陸浩軒正講得興奮呢!他的鼻子突然間噴出鮮紅的血液,臉色瞬間煞白,嘴唇泛着紫色,他的身子無力地跌入床,好似一隻失去生命力的玩偶。
血液濺到我的臉,一時間,我腦子一片空白,不知要做什麼。
易澤動作嫻熟地按了鈴,俯身將陸浩軒的身子轉正,安慰着“沒事的!醫生很快就會來的。”然後,他轉頭朝着我命令“你快點去叫醫生。”
我慌張地往外跑,正好見着趕來的醫生,我捉住她的胳膊就說“浩軒流鼻血了。”
醫生點頭應了一聲,就進了病房,然後又有一大批人跑來。林浩軒處於危急狀態,他被送進了急救室。
我站在急救室的門前,整個人都木獃獃的。我是無法接受剛才還朝着自己微笑的人,轉眼間,就可能永遠都不會再醒,原來生命是如此脆弱。
我側臉看見坐着的易澤,他宛如雕塑般一動不動,神情淡漠,那種淡漠就似醫生見慣了生死,反而變得麻木。老實話說,第一眼,就不喜歡他,也許他身上有種過於寂寥的氣質,好似一灘死水,波瀾不驚,失了生氣。
我不願意靠近他,就在對面的椅子入座,也靜靜地等待着。我和易澤明明相距不及三米,可兩個人自始至終都一言不發,無比陌生。
陸浩軒是幸運的,他再次從死神的手裏逃離。我透過玻璃窗看他,他身上插滿了各種各樣的支管,我莫名地覺得悲哀,他才十歲啊!
此時,我想起了另一個弟弟,他也備受病魔的折磨。我拿出手機,就給家裏打電話。
電話是爸接的,他語氣有些驚喜,他說“我剛想給你打電話,正好你打回來了。我想告訴你一件事,昨天,我帶你弟弟去省醫院看病。醫生說,你只要弟弟通過心臟手術,就能正常生活了。”
聽着這個消息,我自然是開心,同時心裏清楚,手術費肯定很貴吧!因為爸的語氣里充滿着無奈。
媽在旁邊插話“手術費就要十萬,你爸又有塵肺病,每天都吃着一百來錢的藥費,我們家那裏有啊!妹妹,你不是找着工作了嗎?你要是有錢,就寄點錢回家吧!”
前兩天,我是領了工資,但三千塊錢又能幹什麼呢?我沉默了一下,才說“媽,我手頭的錢不多,我再想想辦法吧!”
她忍不住嘆息地說“我早就叫你不讀大學了,女孩子讀那麼多書,還不是嫁人。你同學杜鵑高中畢業就嫁人,現在都給娘家起了三層樓房。算了,我不說你了,等會又說我偏心。”
聽着最後那句話,我輕輕地笑了。雖然我是在重男輕女的家庭里長大,但爸媽對我算是挺好的。偶爾他們會有所偏袒,可我又能何理由去責怪他們養兒防老的傳統觀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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