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6工廠遇襲
6月23日。凌晨三點一刻。s市西北,某汽車工廠。
“我們是1點多接到110轉來的報警,”接警派出所的穆警官領着沈嚴等人走進廠房之中,“說有人發現工廠內有人行兇,兇手逃跑,被害人受傷昏迷。我們到了現場后了解到,被害人叫景興洪,男性,54歲,是這家廠子的廠長。是他家工人路過時無意中發現廠長被人襲擊的。我們到的時候120也已經到了,經檢查被害人頭部外傷嚴重,現在已經送到醫院去了。”而後,穆警官抬手指了指廠房外,“我們在廠房外發現了被害人的車,車裏有一摞照片,我一看照片上那女的,發現正是白天你們過來調查過的常路青的媳婦。一問才知道原來景日興正是常路青的老丈人。”穆警官說著看了眼方禮源,“然後我看那照片上的內容,估計可能和你們的案子有關……”
說著,他將一摞照片遞了過來。
程晉松用戴着手套的手接過了相片,沈嚴等人一起湊了過來,只見這些照片拍的主角是一男一女,女人看起來不到30歲的樣子,面容姣好。按照穆警官話里的意思,應該就是常路青的妻子了;然而那男的卻並不是常路青,那人比常路青年輕許多,而且,與常那陽剛粗獷的風格不同,這男的上身穿着一件淺黃色外套,下身則是一條撞色窄口吊腳褲,足蹬一雙時尚皮鞋,他整張臉上髭鬚不見,一個時尚的黑色墨鏡擋住了快半張臉。完完全全一副時尚潮人的打扮。照片上的兩人挽手攬腰,看起來關係很是親密。再往後看看,這照片的尺度就有點大了,有幾張是偷拍到兩人出入賓館的樣子,還有兩張甚至偷拍到了兩人在車內親吻的景象。
程沈二人相互看了看,都想起了之前剛剛說過的常路青妻子有外遇的傳言。
那邊,方禮源也已經明白了穆警官的意思,他拍了拍穆警官:“時雨,謝了。”
“應該的。”穆警官回道,他看了看沈嚴,又看向方禮源,問:“怎麼樣,你們要接手么?”
方禮源看向沈嚴,沈嚴點了點頭:“先交給我們吧,如果我們調查后發現與我們的案子無關,我們再把他轉給相關分局。”
“成。”穆警官點點頭,“那就交給你們了。”
穆警官轉頭和自己的同事進行交代,蔣睿恆則走到沈嚴的身邊:“既然被害人已經被送醫了,那我就去醫院了,無論等被害人搶救結束,無論是生是死,我都可以儘快對他進行檢查。”
“好。”沈嚴點頭。
蔣睿恆和穆警官問明了被害人被送的醫院,而後便拎着工具匆匆離開。
剩下的幾人開始忙碌起來。案件發生在工廠的一個廠房內,剛剛派出所已經對這裏進行了初步的調查取證,於是程晉鬆開始帶人和派出所那邊進行進行交接。沈嚴則帶人走向報案人那裏,準備了解情況。
“李楠是吧?”沈嚴走到一個年輕人面前,“我是市公安局重案組的沈嚴,聽穆警官說是你報的案,你能不能把發現案件的經過再給我講一遍?”
被叫做李楠的是個20多歲的小夥子,一米七的個頭,身板壯實。這人一張黝黑的方臉,面相看着很樸實。大概是因為已經過了兩個多小時的緣故,他已經不像一般遇見兇案的人那樣驚惶,他對沈嚴講述道:“我就住在廠子的宿舍,半夜12點半多我下夜班往宿舍走,路過這片廠房的時候突然發現裏面有燈光。我覺得奇怪,因為他們這邊最近晚上沒活兒,一直都是沒人的。我正在那兒猶豫要不要進來看看的時候,卻發現那燈又滅了。開始我以為是有人把東西落裏面了,進來取完了就完事的。可我都快走過廠房了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喊救命,第一聲我以為是我聽錯了呢,可緊接着又聽到第二聲,我這回聽清楚了,就趕忙往回跑。我一進來就看到廠房這個地方地上躺着一個人,”李楠說著,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地方,“然後另一個人正蹲在旁邊。我一看就連忙大叫‘你幹什麼的’,那人一聽到我的聲音轉身就跑,我當然是趕快去追,但是我離這兒挺遠,等我跑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跑出廠房了。我瞄了一眼地上的人,發現竟然是我們廠長,就這麼一愣神的功夫,那人就跑沒影了。我出去看了一圈沒看到那人的影子,就尋思還是先看看廠長怎麼樣了吧。回來一看廠長已經昏過去了,臉上腦袋上一片血,我伸手摸了摸他鼻子,發現人還有氣兒,就趕忙打110了。”
“那個襲擊你們廠長的人,他長什麼模樣?”
李楠搖搖頭:“我沒看清楚,我進來的時候廠房裏沒開燈,只是藉著月光能看到人影。他倆離我挺遠,我根本看不清楚。不瞞您說,我一開始就只看到地上有團東西,是跑近了才發現是個人。”緊接着他又補充道:“不過我看那人跑的姿勢和速度,感覺應該是個男的。”
“他有多高?是胖是瘦?”
“我沒看清楚。”
“你再好好想一想,這對我們抓捕犯人很重要。”
聽到這話,李楠露出為難的表情:“警官同志,他當時是蹲在地上的,而我站在那邊,而且我這人還有點兒近視眼,離這麼遠,我根本就看不清楚。而且他蹲的地方離機器又這麼近,我剛一叫喚,他立馬就閃到機器後面了,我真沒看清楚。我要是瞎說說錯了不是更耽誤你們抓人了么?”
這人這話說得如此實在,讓沈嚴和方禮源都忍不住覺得有點好笑,兩人相互看看,也沒再為難他。沈嚴換了個問題問道:“你說你追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跑沒影了,他是從哪邊跑掉的?”
“那邊。”李楠說著,指了指廠房靠西的一側。“那邊還有一個門,我估計他是從那邊出去的。”
方禮源立刻向那個方向走了過去。不一會兒就走了回來,對沈嚴說:“那邊確實有個小門,法證那邊已經在取指紋了。”
沈嚴點點頭,他想起剛剛看到的照片,問李楠道:“你們廠長的女兒平時常來這裏么?”
李楠搖搖頭:“我是沒見過。不過我就一幹活的,就算人家廠長姑娘來,也不可能上我們這車間來吧?”說到這裏,他好像想起了什麼,“哦對了,不過廠長他女婿好像來過幾次,我見到過幾次。”
聽李楠提到常路青,沈嚴提高了幾分警覺。他追問道:“常路青經常來這裏?”
“也沒那麼經常,我也就看到過兩次。第一次的時候是廠里的副廠長陪着的,我還以為是什麼公司的大老闆呢,然後旁邊的同事就說是廠長的女婿。聽說是搞什麼汽車回收的,好像和我們廠子還有合作什麼的。”
“那據你們同事說,你們廠長和他女婿之間的關係怎麼樣?”
“這……”李楠並沒有看到警方搜查到的照片,所以聽到這問題先是一愣,繼而表情有點為難,“廠長的家裏事兒,我哪兒知道?不過我猜應該不錯吧?……大夥都說我們廠子和那回收站之間有買賣,這要是廠長不喜歡他姑爺,也不會這麼做吧?……”
李楠說的是他以一個普通人角度的猜測,沈嚴聽在耳中,注意到的卻是一個細節——常路青與被害人的工廠間有生意來往。岳父照顧女婿公司的生意並不稀奇,但從另一個角度說,常路青既然受他岳父的恩惠,也就難免受其制約。沈嚴突然又想到一個細節,他低聲對方禮源問道:“你是不是說,之前常路青和他妻子吵架時,後來是他岳父給勸好的?”
方禮源顯然也明白了沈嚴的意思,他點點頭,低聲回道:“看來,老爺子當初並不一定是以理服人……”
沈嚴沒再做聲,他想了一想,對李楠說:“好的,今天就先到這裏吧。你把電話號碼留下來,如果有需要我們會再聯繫你。你要是又想起來了什麼也可以打電話告訴我們。”
“嗯。”
結束完了這邊的詢問,沈嚴向程晉松那邊走去。法證組今晚出來的是程晉松和李嘉宇。因為之前派出所的警員已經對現場進行過初步取證,所以算是幫三人代勞了。此刻見沈嚴忙完,程晉松走了過來:“疑犯作案時戴了手套,我們在燈的開關、門把手上都沒有提取到清晰的指紋。之前派出所他們在地上提取到了一個不完整的血鞋印,很可能是兇手在逃跑時踩到被害人的血留下的。只是腳印有划擦,而且只有一部分,目前只有對照排除價值,無法確定兇手的鞋子尺碼。”程晉松說到這裏,話鋒一轉,“不過,這個東西卻能給我們提供不少線索。”
說著,他將一個快遞信封並一張紙一起遞給了沈嚴。
沈嚴抬手接過,先看了一眼那張紙。紙上只有一行簡單的字:“不想你女兒身敗名裂,就今天半夜12點一個人到你的工廠來。”
字是手寫的,工整,有力。
沈嚴眉頭微微蹙了起來,他又拿起了那個信封,這是一個普通的快遞信封,封口已經被拆開,估計就是用來裝這封恐嚇信和照片的。在信封的正面貼着快遞包裹單,上面用同樣的筆體寫着被害人的姓名、地址與聯繫電話,而在寄信人一欄,寫的是一串英文單詞,下方還留着電話號碼。
看到這張單子,沈嚴立刻眼睛一亮,旁邊的方禮源也面露興奮之色——有了手機號碼,想查到寄件人實在是再容易不過。就算寄件人的姓名電話都是假的,有了快遞單號,也可以反向追查快遞是從哪裏寄出的,想要查到寄件人的信息,同樣不會太困難。
方禮源說:“給我吧,我這就去查。”
沈嚴點點頭,方禮源接過東西,轉身快步向外走去。
看到方禮源離開,程晉松問沈嚴:“說起來,你剛才注意到寄件人的姓名沒?”
沈嚴先是一怔,繼而搖搖頭。那寄件人的位置上寫的是一個英文單詞,沈嚴以為那是一個英文名,所以根本沒有留意。
“那地方寫的是,翻譯過來是‘守護神’的意思。”
“守護神?”沈嚴複述着這個單詞,眉頭微微蹙起。
程晉松臉上也帶着幾分不解的神情,他看向沈嚴:“你說,這兇手用這個詞,是無心還是有意的?”
沈嚴想了想,拿起一旁已經被放進證物袋裏的照片,開口道:“我猜,被害人的家人或許會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