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6被害的失蹤者

Chapter 06被害的失蹤者

第二天清早,最先醒來的自然是蔣睿恆。

李嘉宇還在睡着——在醉酒與情-事過後,李嘉宇此刻睡得頗為深沉。蔣睿恆坐在床邊,就這麼打量着李嘉宇的睡顏。一直以來,他都覺得李嘉宇生活得很“兩面”,在很多人眼裏,李嘉宇是個好脾氣的男人,性格和藹,待人溫和。然而蔣睿恆卻知道,這人看似溫吞的表象下,其實有着相當獨特的個性。他愛看文藝電影,會跳現代舞,還在大學時就去過同-性-戀酒吧……無論哪一條,在那個年代的大學生中來說,都是相當另類。只是這人極少將這一面展現給外人,留給大多數人的,都是一個安靜隨和的假象。蔣睿恆曾經奇怪,這人為何要如此偽裝自己,現在想來,恐怕是與他的家庭脫不了關係……

昨天李嘉宇雖然沒有詳說他家的故事,但他吼出的那幾句話中,也泄露了不少信息。“誰不希望爸媽恩愛家裏安穩”,“你以為那些年我和我媽是怎麼熬過來的”,蔣睿恆已經可以推測李家大概發生過什麼,如果真是那樣,李嘉宇的種種表現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釋。驕傲如他,自然不願將家醜外揚,即便是面對戀人。想到這裏,蔣睿恆忍不住覺得有點好笑,但嘴角剛一挑起,另一個念頭又湧入了腦海——如果李家真是這種情況的話,那麼李嘉宇就是李母的全部希望與寄託,她能接受李嘉宇和一個男人在一起?以李母的強勢,他們真有可能說服得了她?如果說服不了的話,李嘉宇又會如何選擇?……

蔣睿恆有點不敢去想答案。

不經意地抬頭,一幅字闖入眼帘: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這是當初自己逛潘家園的時候偶然看到買下來的。當時那賣字的人還跟他吹噓是哪個名家的珍品,非兩千元不賣。蔣睿恆當然不信,不過他很喜歡這句話,所以一番砍價後到底還是把它買了下來。之後這幅字就一直掛在蔣睿恆的家中,幾乎成為了他的座右銘。作為一個不容於大多數的少數派,註定要比別人經歷更多的痛苦磨難,與其擔憂未來、患得患失,還不如過好當下。蔣睿恆一直這樣告訴自己,只是或許是這一年多的日子過得太愜意了,以至於竟讓他有了些非分之想……

“笨蛋,瞎操什麼心,說不定到時候是你先跟人家提分手呢……”蔣睿恆自嘲一句,而後趕走頭腦中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叫李嘉宇起床。

“唔……”李嘉宇睡的正香,不想鼻頭一緊,竟突然無法呼吸,他本能地抬手去摸,這才發現是有人捏住了自己鼻子……

努力睜開睡眼,正好對上蔣睿恆惡作劇般的笑容。

“大早上的鬧什麼鬧……”白了他一眼,李嘉宇想繼續睡。

“不早了,再晚你就該遲到了,”蔣睿恆拍拍李嘉宇的屁股。

“遲到就晚點去,跟晉哥說一聲就得了……”依舊閉眼。

“要是擱別的一天還成,今天晉哥也救不了你。”蔣睿恆看着睜開一隻眼的李嘉宇,說:“今天有記者要過來採訪。”

李嘉宇騰地一下睜大了眼睛。

“記者採訪?……”揉着眼睛坐起身,李嘉宇問:“採訪誰,採訪什麼?”

“你,我,晉松和沈嚴,”蔣睿恆邊指邊說,“原因么,因為我們幾個見義勇為,深受市民的好評。”

李嘉宇轉了轉眼睛,這才反應過來蔣睿恆說的是什麼事,不禁嗤鼻:“這種事有什麼好採訪的?”

“宣傳公安美好形象,樹立警-察良好風範。”蔣睿恆半開玩笑地來了句,“總之是王局同意的。記者今天上午過來,你趕快起床沖個澡,好好收拾一下,要讓人記者看出來你宿醉的話,看王局不劈死你。”

李嘉宇嘟囔了一句,只好無奈起身,進到浴室去沖澡。沖完出來,才發現昨天自己穿的那件衣服已經被蔣睿恆洗了,現在正濕漉漉地掛在衛生間裏。李嘉宇皺眉——自己在這兒並沒有別的衣服,那讓他一會兒上班穿什麼?

披着浴巾走出浴室,蔣睿恆將一件襯衫遞了過來:“你昨天那衣服上全是酒味兒,我給你洗了。這是我給你買的,你穿上試試。”

給自己買的?李嘉宇意外地一抬眼。

蔣睿恆挑眉:“試試。”

李嘉宇接過衣服穿上,對着鏡子看看,雖然不是他一貫的風格,但效果也算不錯,而且極其合身。

李嘉宇又看了眼蔣睿恆。

“這麼長時間了,我難道還不知道你的尺寸啊?”蔣睿恆眨眨眼,笑得頗有些曖昧,“我眼光,你放心。”

昨天兩人的車都扔在了警局,所以今天只能打車上班。到了警局門口下了出租,程晉松的車正好也剛到。

“喲,一起來的?”程晉松從車窗里探出頭來,衝著蔣睿恆一挑眉。

“就興你們出雙入對,就不許我倆一起來一次啊?”蔣睿恆看看坐在副駕駛上的沈嚴,反擊。

程晉松看着李嘉宇明顯第一次上身的新衣服,露出瞭然的壞笑:“嗯,挺好……嘉宇,就算累也先挺一挺啊!等記者採訪完了我可以給假。”

說完,也不顧李嘉宇的白眼,程晉松嘿嘿一笑,踩下油門開溜。

上午八點半,報社的記者準時到來。

說起採訪,其實幾人都不是第一次經歷了。作為市局的刑偵骨幹,每逢偵破大案要案后,接受媒體採訪幾乎是必備後續。但“能做”並不代表“喜歡”,起碼對於沈嚴來說,這種事他是巴不得能有多遠躲多遠。於是,在採訪開始后,沈嚴只簡單答了兩句便將話題引到身邊的蔣睿恆和程晉松身上。倒不是他出賣隊友,只是人和人的性格不同,有些事還是應該交給更合適的人去做。就比如說採訪這件事,自己面對鏡頭時總會有些緊張僵硬,而程晉松和蔣睿恆卻可以談笑風生。李嘉宇雖然比那兩人稍遜,但至少也可以應對自如。比較下來,沈嚴是最嘴拙最不擅長表達的一個,於是到了採訪後半段,就變成了那三人在和記者說,沈嚴在一旁安靜地當背景,樂得清閑。

因為這次採訪並不涉及案子,所以氛圍也比較輕鬆。幾人從前天的火災聊到警察的工作,又從警察的工作聊到平時的生活。幾人很有意識地避開了一些關於工作的過於細節的問題,而記者也很知趣地並沒有繼續追問,於是這場訪談算是進行得賓主盡歡。直到採訪結束,記者才注意到被“冷落”了好久的沈嚴,連忙道歉:“誒呀不好意思沈隊長,到後面都忘記讓你多說兩句了……”

“沒什麼,我想說的他們也都說了,我沒有他們幾個說得好。”沈嚴實話實說。

“沈隊長你太謙虛了,你不知道網上有好多網友很喜歡你呢!都說你從火場裏救出孩子的樣子特別帥氣!”女記者笑着說。

這話沈嚴已經聽了多次,聞言只是笑笑,不過女記者的話卻讓他想到了別的事情,於是他問道:“說起來,那孩子現在怎麼樣了?”

說起這個,女記者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我們也去了解過,那孩子挺可憐的,聽說他當天是因為發燒又被媽媽鎖在家裏,難受得實在受不了想點火做飯,結果才引發火災的。而最讓人生氣的是那孩子的媽媽竟然為了怕承擔責任而逃跑,到現在都沒回去過……”

“到現在都沒回去?”沈嚴有些吃驚,“這都三天了!”

“是啊,我們聽到的時候也覺得很不可思議。聽她家鄰居說,那孩子和她媽媽住的屋子是租的,出事後房主和其他被火燒的鄰居都想找她要賠償,但卻發現孩子媽不見了,一問聽說是怕擔責任跑了,但你說你要是跑也帶着孩子跑啊,扔下孩子不管,哪有人這麼當媽的?……”女記者撇撇嘴,顯然也是對孫玉蓮頗為不滿。

“那孩子現在怎麼樣?還在派出所?”

“我們昨天去的時候還在。”女記者說,“說起來這孩子真挺可憐的,那麼小就被一個人扔在家裏,出了事媽媽又扔下他不管了。我們昨天去的時候正好遇見房東他們在派出所鬧。據說是這幫人找不到孩子他媽,就去逼問人家小孩子。你說那小男孩才幾歲啊,被一幫大人堵在那裏問他媽在哪兒,當時就被嚇哭了……”

聽到這話,沈嚴的眉頭立時皺起:“他不是在派出所么?怎麼派出所的人沒管?!”

“當然管了!要不是看有派出所民警和我們在,我看那幫人說不定就要動手打那孩子了!”女記者說完,卻又嘆了口氣,“可是那些人找孩子的母親要賠償也是理所當然,所以派出所民警也沒法多說什麼,只能讓他們別對孩子動粗。我看那些民警也挺為難的……”

女記者說的這些情況是四人之前全沒想到的,蔣睿恆看向沈嚴,低聲問:“咱們局這幾天有掃過黃么?”

沈嚴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蔣睿恆的意思,搖搖頭說:“沒有,我們這兒肯定沒有,不過分局有沒有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就算這人被抓了,也可以打個電話問問孩子的情況吧?”

“她當初能扔下高燒中的兒子逃跑,你覺得她還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李嘉宇想起當天在醫院發生的事,冷冷地一挑嘴角,“再說,她知道她孩子現在在哪兒么?”

李嘉宇對孫玉蓮的厭惡是表現得極其明顯的,程晉松看看仍面有憂色的沈嚴,提議道:“要不一會兒下班后我們過去看看那孩子吧?”

“好。”沈嚴點點頭。

與此同時,城西,某廢舊汽車處理廠。

回收處理廠的工地上,此刻已是一派忙碌的景象。廠區西側,機器轟鳴的聲音震耳欲聾,十來個工人正拿着工具對幾台廢舊汽車大卸八塊,發動機、座椅、方向盤……各種組件被從車內拆卸下來,直到最後只剩下一個鐵皮的空殼。這裏是汽車進來后的最後一道工序了,接下來,這些鐵皮將被運送到鋼鐵廠重新回爐,迎接它們的第二生命。

與西側相比,東側則顯得更加滿當。剛運進來的廢舊車輛都要先堆在這一頭,經過分類之後再進入不同的處理流程。

“下,下,下,好。”伴隨工人的口令,一個巨大的鐵鉤準確地落到了一台墨綠色的轎車的前方,工人熟練地用鐵鉤鉤住了汽車,而後衝著吊車內的司機一擺手:“起吧!”

機器轟鳴,吊臂緩緩抬起,車子車頭上揚,被緩緩吊起。

吊臂繼續向上移動,被吊著的轎車也終於四輪離地。當它升高到快兩米的高度后,吊車內的司機一拉手柄——

吊臂猛地一頓,車子一彈,停在半空。而就在司機準備下一步動作時,突然,那汽車後備箱蓋猛然彈開,只見一個黃-色的東西一下子從裏面掉了出來!

砰!

重物落地的聲音,好像一個西瓜砸在了地上。旁邊的工人沒有防備,都被嚇了一跳。而當他們看清楚掉落的東西究竟為何時,驚恐的表情更勝剛才——

只見一個身着豹紋短裙的女性以極其扭曲的姿態俯趴在地上,她那焦黃的長發凌亂地散開,蓋住了女人的大半張臉,間雜着腦漿的血液,從長發的縫隙間緩緩洇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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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案追蹤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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