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哥哥
“你瘋了嗎！”趙氏終是忍不住，衝著韓香怡大聲喊道。
“你的要求過分了。”王氏也皺緊了眉頭。
韓景福雙眼微眯，看着韓香怡，淡漠道：“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觀察着幾人的表情，韓香怡倒也沒多驚慌，畢竟在她想到的，他們也會如此，想着，又道：“我知道我的要求是過分了些，可是就算沒有香粉鋪，我也想要得到韓家工廠的使用權力。”說到這裏，韓香怡抬着頭，目光堅定。
“讓你嫁進修家，你的生活已然不錯，你還想要？”
“嫁人的是我，若對方是尋常人，我便不說什麼，可他是傻子，這對我來說並不公平，我想我要這些也不過分，當然，若你們覺得不妥，我也可不嫁！”韓香怡可以示弱，可不代表她可以軟弱妥協。該要的還是要得。
“你這是威脅。”韓景福聲音漸冷。
“香怡不敢。”
韓香怡的話音落下，屋子裏陷入了沉默，半晌，王氏暗暗吐了口氣，看了一眼韓香怡，搖了搖頭，轉頭看向韓景福，輕聲道：“景福。”
韓景福點了點頭，看懂了王氏的意思，道：“可以，工坊使用權而已，給你便是，而且我會給你準備其他的嫁妝的。”
這話一出，一旁的趙氏卻是臉色一變，看向韓香怡的目光都帶着一抹嫉妒和陰森。
“謝謝…您。”爹爹這兩個字韓香怡說不出口，便換做了您。
韓景福似乎也沒有要聽韓香怡叫自己爹，點了點頭，道：“沒事就回去吧！明天自會有人去你那裏。”
“是！”韓香怡福了福，便離開了。
直至出了屋子，韓香怡才雙腿有些發軟，險些倒下，扶着牆壁，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這才恢復了一些，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門，韓香怡知道自己第一步成功了，嫁人可以，嫁給一個傻子也可以，但她要爭取一些屬於她的東西，雖然沒有得到香粉鋪子，可是可以擁有韓家工廠的使用權利，這已經很不錯了。起碼以後需要做些什麼都有地方可以為自己做。
走出院子，韓香怡沒有打算急着回去，而是想在這韓家走一走，畢竟自己來了這麼久，都沒怎麼去逛。
走在這個讓她陌生的地方，韓香怡感受到的是來自四周花草樹木的親近之意，地面上，青石板縫隙中，奮力鑽出的小草，牆縫裏努力掙脫束縛的鳳尾草。牆面上你爭我搶吸收陽光的爬山虎，柵欄里爭相綻放的各色花朵，每一處，都是生機，每一處，都是美好。
在這一刻，韓香怡漆黑色的雙眸緩緩變幻間，青綠之意在其瞳孔間蔓延開去。手指伸出，青色的光絲在其手指間纏繞遊走，攜帶着春的氣息，攜帶着生命的氣息，向著那滿院的春色探索而去。
可就在這時，腳步聲臨近，韓香怡手指間青絲消散，雙眸青綠隱去，轉頭看去，卻看到一道身影正朝着自己這邊緩步走來。是一個她沒見過的少年，這少年一身白衣，黑風披肩，星眉朗目，鼻直口闊，是一俊朗少年，此時少年面噙柔和笑意。
“你就是我的妹妹韓香怡？”聲音自那白衣少年口中傳出，帶着柔和，帶着親近，更有一種喜愛和憐惜。
韓香怡猛然回神，目光對上白衣少年那如星辰一般的雙眸，瞬間明了，此人正是…韓朝鋒！
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麼，只得福了福身子，算是拜見。
收到韓香怡嫁人這一消息的韓朝鋒昨日便回到了韓家，本想見見韓香怡，可天色已晚，覺會突兀，便沒有去見，今日聽說她來爹爹的書房，這才趕來。
他在韓家地位很高，嫡出長子，這個身份也讓他未來的路早早定下，更是因為這個身份，韓家也必然會是他的，可儘管如此，他也還是依舊的謙虛和氣，對人從不跋扈，與人為善，這是他做人的準則。而他之所以如此，也正和他幼年曾隨其老祖宗在徑山寺呆的那幾年有着密不可分的關係。
也正因如此，他才沒有像韓家人一般，對韓香怡有任何的不屑與輕蔑，而是帶着可憐和寵溺，在他看來，即便她是丫鬟所生，即便她不該存在這個世界上，可是她依舊是爹爹的女兒，也依舊是自己的妹妹。兩人身上流淌着相同的血，這份親情是割不斷的。
此時的韓朝鋒面帶微笑，來到了韓香怡的身旁，在她怯懦害怕，如一隻無助幼獸一般的目光中，伸出手，放在了她的頭上，在她輕顫的剎那，揉着她的頭，輕聲道：“我可憐的妹妹，你在害怕什麼？”
這一句話說出，直是震顫了韓香怡的心，她抬起頭，鼓起勇氣直視着這個白衣少年，這個韓家唯一一個如此對待自己的…哥哥，搖了搖頭，咬着唇，沒有出聲。
韓朝鋒無奈一笑，收回手，看着她，輕柔道：“我知道，你會害怕，會擔心，不過這些都不要緊，你只要知道，你是韓家人，這就足夠了，我可憐的妹妹。”說完，韓朝鋒再次伸手，在韓香怡的腦袋上揉了揉，這才轉身向著書房走去。
看着韓朝鋒那修長的背影，韓香怡目光中有着複雜閃爍，少許，才默然搖頭，轉身離去。
……
書房的門被打開，韓朝鋒走了進來。看着屋子裏的三人，一一行禮后，便聽那王氏溫和的笑道：“朝鋒啊，此次回來，就多呆些日子吧！娘也想你，想和你好好聊聊。”
韓朝鋒微笑點頭，沒有反對，也沒有同意，這讓對其很是了解的王氏不由苦笑搖頭，自己這兒子什麼都好，就是脾氣很倔，隨了他那老爹的性子，認準了的事情，任憑他人說破嘴都不管用。看着他算是默認，可王氏清楚，他這是變相的反對。
倒是韓景福，對自己這個兒子十分滿意，他是真的爭氣，自打從徑山寺回來，他就很聽話，做事也很穩妥，這十二年來他從未在他的身上操心。
“景峰長大了，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男人就要創外面的天地，怎可與你這婦道人家聊些婦人閑語。景峰，不用聽你娘的，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說完，韓景福哈哈笑了起來。
進來到現在，一直沒開口的韓朝鋒笑了笑，然後看着韓景福，緩緩道：“爹，兒子有一事想要問問您，不知您可有時間為兒子解答？”
“時間？呵呵，有，有何不懂，問爹便是。”韓景福笑容不減，聲音也是洪亮了幾分。
韓朝鋒微笑點頭，看着韓景福，緩緩開口，道：“敢問爹爹，為何要把我妹妹韓香怡嫁給一個傻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