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活路
眾人一聽楊土根沒有死,都驚疑的睜大眼,問是真的假的。
還有膽大的人立馬上前去看,還有叫聶郎中的。
聶大郎冷眼看着聶蘭,“不是你殺的,楊土根也沒有死,你應該鬆一口氣才對!身正不怕影子斜,人不是你殺的,你應該一身正氣,義正言辭。而不是害怕楊土根醒來吧?”
聶蘭搖頭,“跟我沒關係…都是雲英!是他們私通…是雲英那個賤人害的楊土根!”
楊土根媳婦兒撲到楊土根身邊哭着叫喊,“當家的!當家的啊!你快醒醒啊!到底是誰害了你啊!”
“證據確鑿了,你還想誣陷雲英啊?別看人家有錢,就誣賴人家,想訛詐人家的銀子!”
“誣賴也是罪!要我說,直接送到官府去!讓縣太爺統統打板子!”
“想錢想瘋了!殺人的罪名也敢誣陷!不怕遭報應啊!”
“我看已經遭報應了吧!要不然咋會大過年的出這事兒!”
那邊聶郎中過來,給楊土根把了脈,又仔細檢查各處,聽了聽他胸口有沒有心跳。
聶蘭全身緊繃著,看着人群,找機會就想跑。楊土根要是醒過來,肯定不會放過她的!就算不抓她去衙門,也肯定會要她賠償一大筆銀子!
甘氏卻殷殷期盼,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不希望楊土根死!希望楊土根醒過來!要是他真的死了,聶蘭也就活不成了!他醒過來,就算賠償些銀子,起碼聶蘭不用償命,就不會有事!
眾人也都屏息,看着聶郎中,等着他把楊土根救活。
聶大郎眼神不離聶蘭,“楊土根已經死了一個多時辰了吧?我不過詐一句,你的反應已經出賣你了!”
聶蘭臉色慘白,驚怖的瞪大着眼。
眾人也都明白,有的跟着嘆氣。
聶郎中也得出答案,“人已經死透了,神仙來了也不可能讓他再活過來!”
甘氏身子一晃,差點就癱倒。
柳氏急忙扶住她,“娘你咋了!?”
旁邊的人也伸把手,“還能咋了,孫女殺了人,嚇癱軟了!”
張氏癱跪在地上哭,“我蘭兒沒殺人!不是她殺的!不是她殺的!是別人殺的!不是蘭兒殺的!”
山根嫂子面色憤怒,“虧得雲朵對你們那麼好,殺了人不承認,竟然誣賴給她大姐!”
“雲朵已經氣的走了,不管這裏的事兒了!隨便誰殺了人,想誣賴雲英,那是不可能的!”
“誰是真兇把誰抓起來送官就是了!”
“對!抓着送官!”
張氏哭喊,“我求求你們了!我求求你們了!蘭兒她沒有殺人!她沒殺人!”
聶蘭看着周圍一圈的村人,慘白着臉,驚懼的看着四周,心裏狂跳着,想跑,卻發現沒有地方。
“現在衙門已經封印,不到過了十五不開印……”聶大郎說著看向聶里正。
聶里正皺眉,“只有開了印,才能審案。現在報案的話…只能是暫時收押。”要是聶蘭和王氏咬着雲英不放,到時候雲英也要被一塊收押了。
楊土根媳婦兒也有些六神無主了,楊土根真的死了!大過年的,她男人死了!以後她就成寡-婦了!想咬死了雲英,讓雲朵和聶大郎賠償他們家。可周圍一圈子人作證,連她自己也見了雲英去楊婆婆家裏。她要是再死死咬着雲英不放,光雲朵都能讓他們孤兒寡母在村裡過不下去。而明顯殺了楊土根的人,是太過反常聶蘭。
王氏痛哭着嚎叫一聲,朝聶蘭撲過去,“我打死你個小賤人!你個心腸惡毒的小賤胚子!我打死你!”
聶蘭尖叫一聲就跑。
聶里正看王氏轉口,怒喝一聲,“都別鬧!先把聶蘭抓住!”
村裏的人上來就要抓人。
張氏哭喊着求人,不讓抓聶蘭,喊着人不是聶蘭殺的。
周圍全是人,聶蘭就算全身刺,也跑不掉。聶里正都已經發了話,眾人十幾個人上手,一下子就把聶蘭制住了。
張氏哭的嗓子沙啞,朝聶大郎撲過來,“大郎!你救救蘭兒吧!你救救她!她不會殺人的!她沒有殺人!她沒有殺人啊!大郎你快救救她!她是你妹妹啊!你快救救她!”
聶大郎把她扶起來,看她不起,手上帶了勁兒,把她托起來,小聲在她耳邊道,“她殺沒殺人,娘心裏應該清楚。我沒有說立馬送官,已經是再救她。她要跑得掉,我會幫她想辦法保命。”
張氏愣愣的看着他,還是想否認,“蘭兒她…她不會殺人的……”
“難道娘是希望我匡扶正義,大義滅親?”聶大郎眉頭微挑。
“不會的!不會的!蘭兒她沒有殺人…她…她會死的……會死的…”張氏哭着的搖頭。
“老天爺都看着呢!有些事可是賴不掉的!”
“小小年紀就殺人!還偷東西!不知道跟誰學的,這麼狠毒!”
“為了自己活命,把殺人的罪名賴給雲英,這心也夠惡毒了!”
“不知道為啥要殺楊土根?無冤無仇的,還在臉上抓了幾道印子!”
眾人說著,開始紛紛猜測,聶蘭為啥要殺楊土根。聶蘭帶的銀蝴蝶都掉在了案發現場。
聶蘭聲音尖利叫喊着,喊着人不是她殺的,還在往雲英身上賴,“…她和楊土根私通了!人是她殺的!是她那個賤騷逼殺的!不是我!不是我!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
說到私通,有人就往另一個方面想了,“楊土根平常跟村裏的娘們說話就有些不正經,是不是他要強姦聶蘭,聶蘭這才把他抓了,把人殺了!?”
這樣的想法一出來,越來越多的人都漸漸相信。要不然聶蘭不會這麼瘋狂,那銀蝴蝶還掉在了小清河的河邊。倆人無冤無仇的,聶蘭把楊土根殺了,肯定得是有個原因的。
要是楊土根強姦聶蘭,她極力反抗,抓了楊土根,把他推到河裏冰窟窿里淹死了,這樣合情合理!
聶大郎跟聶里正提議,暫時把聶蘭關在村裡,等衙門開印再報案。
時間太長了,楊土根媳婦兒不願意,她恨不得現在就殺了聶蘭。
楊宗山媳婦兒提醒她,這事兒鬧過也就算了,真叫聶蘭抵命的可能性不大。她是聶大郎的妹妹,沒看張氏哭着求着要聶大郎救她。最後聶蘭可能不會償命。王氏和楊來福娘倆可能啥也不落。示意她跟老聶家要一筆賠償,這事兒就不交給衙門了。反正聶蘭就算能活,以後在村裡也過不下去了!不僅村裡,十里八村她都過不下去了!
聶大貴也紅着眼過來求聶里正,先別把聶蘭送官府收押,求聶里正先把她關在村裡,看起來。
有人提議把聶蘭鎖進聶三郎家隔壁的小屋裏,那是一間屋子,獨屋獨院,把她關在那裏正好。
有人擔心她跑了,隔壁住着聶三郎,他是聶蘭的親哥,說不定要把她放跑呢!
楊宗山提議把聶蘭關到楊土根家的廂房鎖起來,由楊土根媳婦兒看着,也放心。吃喝的事兒,讓聶家老宅的人送飯就行了。
聶蘭瘋了一樣嚎叫,聶里正讓人把她嘴堵上。贊同把聶蘭關到楊土根家裏,但鑰匙不能交給王氏,“也免得你對她下手,得保障她的生命安全!”
張氏要求把聶蘭關在自己家裏,他們看着聶蘭。
楊土根媳婦兒堅決不同意,就得關在他們家裏。
張氏祈求聶大郎救聶蘭。
聶里正已經做了決定,楊土根媳婦兒也叫喊着,不讓關就立馬報官,把聶蘭送牢裏去。
最後,一番爭論嚷罵叫喊之後,聶蘭被架着弄到楊土根家裏。
聶蘭嚇的全身抽搐般,驚恐的睜着眼,嗚嗚的死命掙扎。
隨着一塊抬回家的還有楊土根的屍首。
張氏哭喊着叫聶蘭,又求聶大郎。
聶大郎抽身,大步回了清園。
柳氏看着,跟上幾步,叫住他,“大郎!”
聶大郎停下回頭看她。
柳氏想了下,嘆口氣,“現在說別的也沒用了。你回去好好安撫雲朵吧!她怕是…心裏不好受!”雲朵很護窩子,之前就能把雲英從陳家硬生生撈出來,在自家養着,一直到現在。先是聶蘭,又是她那蠢大嫂,婆婆在關鍵時刻也沒說句話,明知道是聶蘭,卻非得往雲英頭上賴,雲朵這次怕是徹底惱了聶家老宅了。
“多謝三嬸了!這個時候,也只有你知道她心裏不好受了。”聶大郎點點頭,大步離開。
柳氏聽着這話,心裏一輕。聽進去就好!聽進去就好!不管是雲朵,還是聶大郎,她能靠着一個,他們三房的日子以後都不會艱難了。老宅那邊,算是惹惱了雲朵,大郎恨不得啥事兒都聽她的,以後就算是大房,怕也沒有好處佔了!
他們三房卻不能學大房,要把握好機會,說不定給大房的好處,就轉而給他們三房了!
雲朵正在家裏練字,宣紙上的字寫的龍飛鳳舞,張牙舞爪。好些……簡體字。
雲英和雲笑幾個嚇的在屋外等着,也不敢動。羅媽媽幾個也都在外面立着。
聶大郎看她繃著小臉,嘴唇緊緊的抿着,兩眼噴着火一樣,笑着過來,“這寫的都是些什麼字?”
雲朵氣憤的不理他,不過眼神在紙上一瞄,心裏咯噔一下。太氣憤了,沒有注意到字跡,寫到後面好多簡體字啊……
看她神色僵了下,又恢復原樣,聶大郎握着她的小手,把毛筆抽出來,拉她入懷。
雲朵一把推開他,轉身又拿了毛筆。
“生我氣了?”聶大郎看她又寫起來,笑着坐到旁邊。
雲朵沒理他,奮筆疾書,一直寫。
聶大郎看她都發泄小半時辰了,出來讓雲英帶雲笑去休息,吩咐羅媽媽幾個也都歇了。
“二妹妹她……”雲英很是擔心,她從外面回來,臉色就很是不好。練了那麼久的字了,一下也沒停。
“我會勸她的。大姐去歇着吧!不用擔心!”聶大郎讓都去睡。
雲英一步一回頭的領着雲笑回了廂房。
羅媽媽幾個端了熱水過來,拾掇好,各自回了屋。
雲朵已經寫了一沓紙了,一張紙寫完,又去鋪紙。
聶大郎從後面抱住她,“過了年,把做魚的方子賣了吧!”
雲朵停下來,盯他一眼,繼續拿筆。
聶大郎張嘴含住她粉白的耳垂,“把做魚的方子賣了!”
耳邊熱氣噴來,雲朵伸手推他,“鬆開!”
聶大郎鬆開,卻轉而噙住她的小嘴親吻。
雲朵咬着牙關,不讓他進來。
聶大郎就一遍一遍的描繪她的貝齒,親蹂她的嘴唇。
雲朵被他親的最終鬆了口。
聶大郎得勢,捲起她小舌就是深深的纏綿。把她抱到床上。
雲朵被他親的全身發軟,抬腳就踢他。
聶大郎笑着抓住她的腳,“氣性還真大!連我也氣!”
雲朵哼了一聲,扭頭不理他。
“不準備睡了?”聶大郎朝她壓過來,手裏卻還抓着她的腳,把她整個右腿撐開,都快壓到肩膀上來了。
“啊…你放開我!”這個姿勢太羞恥了!
看她小臉都紅了,聶大郎俯身,低頭,用力重重親了她一下,鬆開她的腿。
“你混蛋!流︶氓!”雲朵捶他。
聶大郎把她整個人抱在懷裏,“氣誰都好,不準生我的氣!”
雲朵抓着他的衣襟,撅了下嘴。她也知道自己有些遷怒了,根本沒有聶大郎的事兒。他自始至終都是站在她這一邊的!她以前……也不是這樣啊!
往他懷裏拱了拱,伸手抱住他的腰,“聶子川!我要賣了做魚的方子!”
“好!過了年,我就找買家。”聶大郎親親她的發,哄着她睡。
聶蘭卻是睡不着的。
這廂房裏只有糧食,別的啥都沒有,更別提炕和被褥。
楊土根媳婦兒不準張氏送來,只要聶蘭不死就行了!
而堂屋裏,擺着楊土根的屍首,王氏之前鬧了一場,早就哭累了,也哭不出來。屋裏點着燈,燒了香,擺了燒紙盆,燒着紙錢。
幾個楊姓人待了一會,都各自回家了。留楊宗山和楊進父子倆幫忙在這邊守着。
聶蘭害怕,怕極了!雲朵跟她說的,楊土根的冤魂會回來找她索命,她不想去想這些,可是越是告訴自己不想,心裏卻越是忍不住去想。
外面有光,屋裏卻黑漆漆的。本來就是放糧食的屋,還堆了些其他的東西,而且有老鼠。
老鼠一動,雖然是小動靜。
聶蘭都驚懼萬分的嗚嗚叫,偏偏嘴又被堵着,叫也叫不出來。手腳都被繩子捆着,掙脫也掙脫不掉。
恐懼的瞪大了眼,挪到門口這邊,盯着屋裏的情況。
她一出聲,老鼠就嚇的不敢動了。不過等一會,見沒有情況,老鼠又開始行動,咬麻袋,偷糧食。
聶蘭不斷被驚嚇,總覺得是楊土根,是楊土根的冤魂回來找她了。動靜一打,就用自己的背撞門,嗚嗚求救。
楊宗山和楊進過來看了兩回,見根本沒有事兒,是她害怕,也就不理會了。
聶家老宅這邊也不平靜,張氏不停的哭,眼淚不要錢的往下掉。
劉氏嘴上不說,心裏卻幸災樂禍的很,還一副好心的勸張氏別哭了,“……說不定人是那雲英殺的,賴給聶蘭呢!”
張氏痛哭,“蘭兒她咋會殺人?她不敢殺,也不會殺人的啊!”
聶三郎也不相信,聶蘭咋好好地成了殺人犯!她殺楊土根幹啥!?又沒啥仇怨!荷花又是楊土根媳婦兒的娘家侄女,他們都是親戚!可一堆的證據,還有聶蘭他自己的反應,都讓他說不出為聶蘭辯解的話來。
甘氏到現在還有點沒有緩過來勁兒,聽着幾個說的話,一口一口的往外出着氣。
柳氏早早過來一趟,打了招呼,全解了幾句,就和聶三貴回了家。
聶三貴也是疑惑重重,“聶蘭哪來的膽子,竟然膽敢殺人?還殺了楊土根!他一個大男人……”
“大男人也有腳滑站不穩的時候!你看聶蘭瘋起來的樣子,倆人都弄不住她。”柳氏唏噓一聲,“大房這次,可是得罪雲朵了!”
聶三貴問她,“你也覺得楊土根是聶蘭殺的?難道楊土根還真敢強姦聶蘭?”叫他這個三叔說自己這個侄女,長得也不是多好看,想打扮,卻沒有長了人家白凈標誌的臉,也沒有人家的銀子,買不了好衣裳料子。這兩年她也有點胖起來。楊土根就算是強姦雲英那樣的,也不可能強姦聶蘭啊!
柳氏猜測,“估計楊土根真的偷窺過雲英,讓聶蘭看出來了。”
聶三貴來了興緻,讓她接著說。
“我也只是猜的。不然聶蘭不會一口咬定楊土根和雲英私通了!”柳氏本來不想跟他說,想着叫他也知道,以後說話注意點,“你可別亂說!”
“我跟誰亂說去啊!再說現在外面亂說的還少嗎?”聶三貴不以為意。
柳氏想想也是,現在怕是全村的人都在猜這裏面的事兒,“聶蘭一口咬定楊土根到小清河去和雲英私通的,被她發現了。可是雲英分明就在村裡,沒有出村。估計…聶蘭想要點封口費。楊土根起了歹意,聶蘭把他推到河裏淹死了。要不然她的那個銀蝴蝶也不會掉在河邊了!”
“有可能還真是這樣呢!”聶三貴也相信,楊土根要看上,也會看上雲英。雖然雲英不是閨女了,但云朵把她養的白白凈凈的,穿戴也好。她們姐妹本來就長得標誌,雲英又是個寡-婦,睡了她還能得好處。
雲英也一夜沒有睡好,好不容易睡著了,就做惡夢,她被誣陷成功了,官兵把她押上了斷頭台,劊子手舉起了大刀,要砍她的頭。
斷頭台下面,雲朵和雲笑都哭倒在地上。
驚醒過來,天還沒有亮。
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雲英坐起來,靠在牆上喘氣。人不是她殺的!誰都不能冤枉她!不能冤枉她!她要是被誣陷死了,二妹妹該多難受傷心?她的笑笑就沒娘了,她該咋辦!?
咬着牙,握緊拳頭,給自己鼓氣。誰也不能冤枉她!要是硬是冤枉,她就算以死證清白,也不會讓二妹妹和笑笑蒙羞的!誰要是冤枉人是她殺的,要給她按個殺人的罪名,她就和誰拼了!
死死握着拳頭,雲英覺得體內有股前所未有的力量。
天不亮,雲英一身鬥志的起來,到廚屋裏生了火,開始磨豆子,磨出來的豆子一部分做成豆腐,另一部分留着煮豆漿喝。
雲朵喜歡是吃壓的勁道一點的豆腐,喜歡吃豆腐卷,豆乾,豆腐皮。本來泡了一大盆的豆子,準備白天磨了,做成凍豆腐和豆腐卷豆腐皮過年用的。
雲英一個人就忙活上了。
羅媽媽幾個睡在倒座房,離廚房不遠,聽到動靜連忙起來。
看她都忙活上了,忙勸她歇着,雲英不歇,幾個人天不亮就開始忙活起來。
羅媽媽看她似乎憋着一口氣,眸光閃了下,趁機勸她‘為母則強’,話說的委婉,意思卻表達的很清楚。
萬媽媽知道主家人都和善,這雲英更是柔順,她們這些做下人的,訓斥她一頓,她估計也會認錯。也委婉的勸她,教她強硬些。
雲英全身都是勁兒,誰來要跟誰拼的樣子。
雲朵還以為她會害怕擔心的一個人在屋裏哭,看她滿頭薄汗,氣色紅潤的樣子,一大早已經把豆腐都磨好了,有些刮目相看的意味,“大姐……!?”
雲英還突然生出個大膽的想法,“雲朵!你…你也教我練武吧!我這麼老了,還能練成嗎?”她不能光挨打!被人一抓就抓住了!到時候她還是會拖累二妹妹,連累笑笑的!
“呃……不晚!三十五十都不晚!我教你!”大姐這是…受刺激,被激發了啊!
雲英有些不好意思,不過握着拳頭,“不晚,我就學!我學練武!”
這是個好現象!絕對是個好現象!之前連雲笑學練武她都有些不太同意,現在連她自己都要學了,雲朵表示絕對的支持!學武吃的苦,她相信大姐一定可以忍受的!
村裏的早晨,各家都起來忙起來,今兒個就二十九了,明兒個年三十,就是過年了。
楊土根的死,造成了轟動,但並不影響全村人過年。只是不那麼表露過年的興奮喜悅了。
聶蘭一夜驚嚇了好幾次,棉褲也尿濕了,整個人幾乎快虛脫了般。
張氏心疼的不行,求楊土根媳婦兒,讓她放了聶蘭,放聶蘭回家,“快過年了!我求求你們放了蘭兒吧!她不會殺人的!我求求你們了!我給你們磕頭了!”
王氏也不想相信楊土根就那麼死了,不管好歹,楊土根沒死,她還有個男人,有個依靠。更不想相信人是聶蘭殺的,可證據確鑿,人就是她殺的。現在竟然還喊着人不是她殺的,王氏怨恨的咬着牙,“你也知道大過年的!大過年的我男人被殺了!我們家的日子過不下去了!你還有臉求我!?我呸!”直接吐了張氏一臉的痰。
張氏痛哭,“蘭兒她不會殺人的啊!我求求你,過年放她回家吧!我給你磕頭!”
“不是她殺的又是誰殺的!?是你殺的!?殺了人不承認,就是沒殺嗎!?我這裏可是有證據的!她到死都跑不掉!”王氏咬牙切齒道。
銀蝴蝶在她這裏收着,還有小清河邊拓印下來的腳印,王氏一份,聶里正那邊存放了一份。
張氏一個勁兒的哭。
“我男人還在屋裏躺着呢!你們嘴上不承認,就等着他的冤魂回來索你們的命吧!”王氏怒恨的剜着眼,咬着牙。她一定要讓老聶家賠償他們!不把她賠償滿意了,她一定鬧的老聶家家宅不寧!全家都沒好日子!
張氏也害怕,渾身顫了顫,朝楊土根的屍體磕頭。
王氏死咬着不鬆口,不允許給聶蘭送個饃饃,送碗水,別的都不許!
張氏沒有辦法,準備再去求求聶大郎。
“別去了!”甘氏叫住了她。對老宅只有面子情,昨晚雲朵又發那一通火。大郎到現在都沒過來問一聲,求有用嗎?
“娘!現在只有大郎能救蘭兒了!只有他能救了!”張氏哭的兩個眼睛都腫了。
“人家要保他大姐!才不會救這不親的妹妹呢!”劉氏撇着嘴嘀咕。
甘氏陰着臉看她一眼,又轉過來看張氏,“不管因為啥殺了人,罪名是逃不掉的!”
張氏睜大眼看着甘氏,“娘也覺得是蘭兒殺了人!?”
甘氏沒說話,那麼多證據,不是不承認就躲得掉的!昨晚聶蘭回來的時候就反常,那臉色都不像平常的臉色。原來是殺了人的。
張氏哭着搖頭,“蘭兒她沒殺人!她不會的!她不會的!她還小,還是個娃兒!她不會殺人的!”
“大嫂!你就算喊,也該去衙門喊!到雲朵跟前喊聶蘭沒殺人,喊她大姐殺了人了?幫你們才怪呢!”聶二貴出聲道。
“不會的!不會的!”張氏不相信。不知道說聶蘭不會殺人,還是說聶大郎不會見死不救。
聶二貴又問,“人要不是她殺的,那她昨晚幹啥去了?回來的時候就像幹啥壞事了!”他決定站在雲朵那邊了。
“蘭兒…她去二郎那了!她是去二郎那了!”張氏道。
聶二貴撇撇嘴,“那是二郎想幫她說幾句話,才說她去家裏了!大嫂可別亂說話!二郎到時候可不會出來作證的!做假證要坐牢的!”趁這個機會,他們二房和清園搭上關係,大房得罪了雲朵,以後好處估計也沒有大房的了!大郎也早就不聽大房的話了!
張氏癱倒在地,失聲痛哭。
王氏卻沒準備要上公堂,進衙門。楊宗山和幾個楊姓人聚在一塊商量,不往縣衙告了,直接讓老聶家賠些銀子就算了!人雖然是聶蘭殺的,但楊土根和聶蘭沒仇沒怨,聶蘭大年下的把他殺了,肯定是楊土根做了啥事兒,有可能禽~獸不如,聶蘭才把他推下河裏,掉在冰窟窿里淹死了!
而且,楊土根的屍體也不能一直存放在家裏,越早商量好越早解決。事情解決了就好了!
“那讓他們賠多少?”王氏一下子想的長遠了,“家裏可沒攢多少銀子,光喪事都得花不少。以後我的養老,來福念書趕考,娶媳婦兒,這些可都得銀子!我們家就指望着當家的掙錢養家呢!”
這麼算,就賠的多了。楊宗山皺着眉,問她,“那你想要賠多少?”
王氏想了下,報了個數,“一千兩!”雲朵那個小賤人買一頭牛還一百兩銀子,那些奶牛都要一千兩銀子了!人不是雲英殺的,老聶家就跑不掉!
幾個人倒吸一口涼氣,楊宗山搖頭,“這不可能!別說一千兩銀子,就是五百兩,那老聶家就拿不出來!”
“他們沒有,聶大郎有!”王氏咬着不鬆口。就要一千兩。
“如果他們舍了聶蘭呢?就讓聶蘭抵命了,把聶蘭砍頭,你們別說一千兩銀子,估計一千個銅子都沒有!反正聶蘭也嫁不出去,留在家裏也是禍害!”楊宗山媳婦兒抿嘴。
王氏咬牙,“我鬧的他們全家過不下去!”
楊宗山媳婦兒不知道說啥好了,“聶蘭抵命后,你再去鬧,到時候聶大郎就該出來說話了!你們娘倆不想在村裡過了?”
“他就算是個舉人,還敢咋着我不成!?他敢碰我一指頭,我就沾着他們家了!”王氏怒哼。
楊宗山媳婦兒覺得這事兒這樣說,根本說不成,要是白八十兩銀子,還有可能拿出來。一千兩?那是真的沒有可能。她拍拍衣裳,站起來走了,“家裏還有好些事兒忙,有事兒再喊我就行了。”
王氏眼裏閃過惱恨,她有個聶大郎親妹妹做兒媳婦,心就歪聶大郎那邊去了!可惜人家不願意認祖歸宗!照樣占不到好處!
楊宗山也想撒手不管,但楊土根是他侄兒,已經沒了爹娘,他總不能撂挑子不管,“你心別那麼渴,想個能說成的,我去幫你說。一千兩,就不要想了!沒可能!”
“沒有一千,也得八百兩!”王氏心裏也明白,所以降了二百兩,那二百兩銀子降下去,就像割她的肉一樣。
“要不你自己先去問問吧!”幾個人讓她自己去。
聶家老宅那邊聽是可以放過聶蘭,張氏頓時就欣喜起來,“我蘭兒真的沒殺人!”
甘氏臉色卻不好,一條人命就這麼算了,肯定有啥條件。
劉氏聽見要八百兩銀子,直接跳了起來,“讓她去砍頭!她殺了人,就去砍頭!去抵命!憑啥要放過她!?八百兩銀子,做夢呢!八兩都沒有!”
張氏傻眼了。
聶大貴也知道,八百兩銀子根本拿不出來。
“你們沒有,聶大郎有!反正不拿八百兩銀子出來,我就告你們去衙門!聶蘭就必須得死!得給我男人抵命!”王氏咬牙切齒道。
“有八百兩銀子給我們了!那個小賤人殺人了就該死!憑啥花八百兩銀子救她!讓她去死,去死命好了!”劉氏堅決不同意。八百兩銀子,她還想呢!
聶二貴動了動肩,“大郎怕是不會拿這個銀子的!反正家裏沒有,別說八百兩,八十兩都沒有吧!”
“有那八百兩銀子,憑啥去救一個殺人犯!?爹你說是吧!聶蘭殺了人,就該給人償命!八百兩銀子給他們,不如給咱!”劉氏問着聶老漢。
雖然聶蘭是孫女,但終究是丫頭片子賠錢貨,將來家人還得給嫁妝,而且聶蘭也不好嫁了。這八百兩銀子救她回來,聶老漢也覺得太不划算了,“八百兩沒有!你們要告就告去!隨便你們!”
聶大貴沉着頭,沒有吭聲。
張氏全身寒涼寒涼的,“蘭兒是一條人命!是一條人命啊!”
“你閨女是人命,我男人就不是人命了!?她害死了人,本來是該死的!現在只要你們拿八百兩銀子給我,我就放了她!”王氏怒哼。心下也有些怕,要是聶大郎不管,老聶家拿不出銀子來,不管聶蘭了,那她豈不是也拿不到銀子了?
攛掇張氏去清園拿銀子,“好大哥不會見死不救的!他以後還要考功名,還要當官,妹妹要被砍頭了,他估計也做不成官了的!”
甘氏張嘴叫住張氏,卻又說不出讓她別管聶蘭的話。
都不管她的閨女,只有她自己管了!張氏哭着跑到清園來。
雲朵沒見她。
聶大郎出來在垂花門外見了她。
張氏撲通一下跪下,哭着求聶大郎拿銀子救聶蘭,“…蘭兒以後會報答你的!我也會把銀子都還給你的!大郎你救救蘭兒吧!救救你妹妹吧!”
報答?應該是報復吧!聶大郎扶她,見她不起,也就不再扶了,“這件事娘沒有想過後果吧?若是別的事,我一定救她。銀子我湊不出,可以借。但這件事,涉及殺人,我今兒個要是出銀子救了她,把這件事擺平了,我才真的沒有前途了!”
“你都是舉人老爺了!你有前途的啊!龐家會幫你的!大郎!我給你磕頭了!你救救你妹妹吧!”張氏說著就磕頭。
聶大郎避開,“范家虎視眈眈,我又和縣令高達有仇,落個這麼個把柄,娘以為他們還會讓我有前途?怕是功名家產都難保!”
“龐家會幫你的!你有辦法的!我給你磕頭了!求你救救蘭兒吧!”張氏哭着喊道。
“我沒有辦法!”聶大郎搖頭。
張氏滿眼失望,“我把你養大,不指望你孝順,我求求你,求求你,救就蘭兒吧!救她一條命吧!”
聶大郎兩眼清幽的看着她,微抿着嘴,“我不是把方法教給娘了嗎?會保她一命!”
“可是……”張氏想到他說讓聶蘭逃跑的話,蘭兒在楊土根家關着,還手腳都被捆着,她也只能一天送兩頓飯,連見都見不到,又咋讓蘭兒逃出來!?
“聶蘭殺楊土根,必定是楊土根對她做了什麼事,讓她無法忍受,憤然反抗,才失手把楊土根推下河裏。這事真要告到衙門,聶蘭現在不說,到時候重刑之下,必然會招認的。那楊土根也算是咎由自取。我幫着打點打點,她不會判死刑,但會在牢裏蹲些年。她要是逃了,隱姓埋名到另外的地方去,還可以重新開始。楊土根圖謀不軌,反害了自己性命,那王氏即便告也不光彩。官府抓不到人,最多也就發個海捕文書。聶蘭在哪躲個兩三年,等她長大,變了樣,海捕文書也失效了。”聶大郎說出自己的打算。
張氏聽的有些糊塗,她不想閨女逃命!逃到外面還不知道能不能活,也不能啥樣!她不想!她想把閨女留在身邊!好好的活着!
“她犯了殺人的大罪,現在能有條活路已是萬幸了!”聶大郎沉聲道。
“她是一個女娃兒啊!逃到外面去,可咋活啊!?大郎你救救她吧!她以後一定會報答你的!銀子也會還給你們的!”張氏哭着再求。
聶大郎深吸一口氣,“讓我自毀前程,拿身價做賭去救她,這樣的話,娘怎麼說得出口!?”
看着他漆黑不見底的眼睛,張氏愣了愣。
“毀了我,去救她一個殺人犯?就因為她是親生女兒,而我是抱養的!?”聶大郎逼近她,“我已經費盡心思救她了,還不夠嗎!?”
聶大郎這一刻的雙眼,讓她覺得害怕,恐懼,從心底莫名發出的恐懼,彷彿…幽冥般。張氏哭着搖頭,“不是的…不是……”
看她兩眼都在顫抖,聶大郎收回目光,眼中一切盡斂,“只有一個方法,娘去救吧!”
張氏顫顫巍巍的從清園出來,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回老在,坐在屋裏就發獃。
劉氏幸災樂禍幾句,她這個樣子,肯定是聶大郎不願意拿銀子去救聶蘭。她支持讓聶蘭去抵命,直接砍了頭,讓聶大郎把銀子給他們就行了!
聶二貴已經轉起來了。八百兩銀子,就算他幫着作證,聶大郎和雲朵也不可能給他們八百兩銀子!八十兩估計都沒可能。這可是八百兩啊!
楊土根媳婦兒看聶家老宅沒動靜了,也擔心他們不管聶蘭了,想着是不是要再降些價錢,要七百兩,或者六百兩?想想她就覺得心裏剜掉一塊肉一樣。
還沒等她決定到底要多少,聶蘭於大年三十晚上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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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改了更新時間之後的更新時間,一直都好凌亂啊┭┮﹏┭┮
俺是個急性子,做什麼事兒都想提前。但不是每個審核編輯都像俺一樣急性子,八點上班,她們六點就起了。
所以,更新時間還是照舊┭┮﹏┭┮~零點更新,緩衝時間為三分鐘左右。親愛的早上起來看正好,群么~(* ̄3 ̄)/~田園小嬌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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