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帝乙一門心思的折騰諸侯,誓要把之前受的氣在他們身上找回來。一時之間,朝堂之上,雞飛狗跳,熱鬧非常。
帝乙的熱鬧與子受無關。也不知是不是身體年齡影響了內心,子受的孩子氣越來越重。比如,感興趣的,廢寢忘食,不知節制;若是哪日失了興趣,便拋諸腦後,再不提起。他現在對陣法正稀罕。
陣法這玩意,神神叨叨,玄之又玄,陣圖上亂七八糟的圖案,一個套一個,讓人眼花繚亂。虧的如此,子受拿着英文字母、阿拉伯數字划拉,竟沒人覺得奇怪。便是聞仲,也只是以為子受學習不得法,弄出來毫無意義的鬼畫符罷了。
又過了些時日,主旨“殺雞儆猴”的大朝會終於開始了。身為殷商王子,子受不得不暫時放下沒算完的數學題,去露了個面。他特意觀察了一下西伯侯姬昌。未來的周文王只是一個溫文爾雅的帥中年,完全看不出生了九十九個兒子的彪悍。
→_→關注點似乎有些奇怪。
子受也瞧見了孔宣。在那些奇形怪狀的將領中間,這位三山關總兵愈發的美麗動人了。
——不知道孔雀毛摸起來是什麼感覺。
——話說,為什麼殷商的將領長相都那麼奇怪?聽說截教出身的,大多不是人。他們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是因為還保留着獸類的審美嗎?
——哎,有誰知道,聞仲到底是什麼玩意啊?長了三隻眼的,總不會是純種人類吧?
——也不一定哦,好像闡教的那個誰,就因為吃了兩顆杏子,就毀容成非人類等級了呢。
——真可惜,這個世界終究是個看臉的世界,君不見型男楊戩和正太哪吒聲名在外,歪瓜裂棗的默默無聞,甚至早早炮灰!
——哎呀,好像不小心知道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呢~
子受一邊觀察殿上的朝臣,一邊默默吐槽。過了一會兒,他發現自己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忘記“發明”椅子了。
子受不知道椅子是什麼時候成為常見的傢具的,反正他在這裏沒看見。時下標準的“坐”是“跪坐”,上身挺直,屁股壓在腳踝上,雙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膝上。下面墊一塊席子,硬邦邦的,一會兒就把膝蓋、小腿“坐”青了。
平日裏,子受在太師府上躥下跳,很少參加這等正式場合,“坐”也不過一小會兒,大部分時間都是歪着、靠着、躺着。之前,他還真沒體會到“坐”的痛苦。
子受完全沒想到椅子這茬。
現在,他是知道“坐”的厲害了。他覺得自己的兩條腿已經廢掉了。
發明椅子,刻不容緩!
東夷首領被十分環保的處死了。帝乙下令,將他做成了菜,分給朝中諸人食用。
子受瞧瞧周圍吃得很愉快的人們,再瞅瞅那盤肉,愈發覺得這日子沒法過了。唉,這盤是必須吃光的。他幾次將筷子伸了出去,終究沒有勇氣下筷。最終,他悄悄捅了捅坐在旁邊的子仲,說:“太師傳我法術,近幾日都要茹素,這盤……就給哥哥了。”吃人肉還是賣太師,子受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
子仲白了子受一眼,低聲說:“什麼法術?那些練氣士從來不教我們法術。”
子受一噎,虎着臉,不悅地說:“讓你吃,啰嗦什麼!”一邊說,一邊把子仲眼前的空盤子換了過來。
“這肉柴得很,一點兒都不好吃。”子仲低聲抱怨道。
子受默默地咬着水煮青菜。最近他真的要茹素了。
又是新的一天,向來精力旺盛的令人頭疼的子受,破天荒的賴床了。
“快起來!今天大王要宴請群臣。這是最後一天了!”黃飛鳳搖晃着衣衫不整、睡眼朦朧的子受,說。
“不去!”子受掰開黃飛鳳的手,重重地倒回床上。從跪坐到那盤菜,他的身心受到了極大的傷害。
“這是身為大王幼子的你該說的話嗎?”黃飛鳳恨鐵不成鋼地說。這次之後,各路諸侯及將領將陸續離開朝歌。這些傢伙走了,她就又是能橫着走的權二代了。
“你把我的腿打斷吧,反正這麼下去,它早晚都要廢掉的。”子受無賴地說。
“你說什麼?!”黃飛鳳驚叫道。
“長痛不如短痛,你動手吧。”說完,子受僵直的挺屍。
黃飛鳳深吸兩口氣,說:“……好,成全你!”她轉身出門,提來一桶井水,“嘩”的一下子,潑在子受身上。
被趕跑了瞌睡蟲的子受:“……”還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這確實是最後一次官方聚餐,文雅的說法是“送別宴”,通俗的理解為“散夥飯”。因為一大早被潑了一桶冷水,子受的心情很糟糕。他一直黑着一張臉,連人群中,花容月貌的孔雀精都不能讓他開心一點。
帝乙命人將青銅鼎里燉着的肉取出來,分給眾人。這是榮耀,所有人都吃得開心,除了子受。他現在看見肉就犯噁心。
吃不下東西,子受百無聊賴地四處瞄。這一瞄,還真瞄出事來了。
他先是瞄見帝乙頭頂上“簌簌”的落下不少塵土,下意識地往上瞧,似乎有一塊挺大的黑乎乎地東西顫顫巍巍,就要往下落。
“父王小心!”子受出聲示警。
也不知是時機恰好,還是被他的聲音震的,那塊黑乎乎的東西就這麼掉下來了。
帝乙似乎被子受這一嗓子嚇蒙了,周圍的侍衛、宮人也是如此。好在子受沒呆。他飛身上前,將那做自由落體運動的不明物體一腳踹開,而後又借力扯着帝乙,離開了危險區域。
子受和帝乙平安落地,那塊不明物體在另一個方向,重重地落在地上,放出沉重的悶響。這個時候,那些大臣啊、侍衛啊、宮人啊才反應過來,關心帝乙的圍一圈,探查發生了什麼的,再圍一圈。
救駕有功,子受倍受矚目。這個時候,他應該昂首挺胸,負手而立,將裝b進行到底。他現在只想抱着腳丫子哀嚎。毫無準備地踢在不明物體上,腳趾頭好疼!!!
後來,那塊不明物體被證明是宮殿的一部分,具體是幹什麼用的,子受有聽沒懂。
房子嘛,年久失修,掉下點兒東西,很正常。但問題是,帝乙剛剛殘忍地處置了東夷首領,房子就出了問題,還專門砸他。於是,朝中有了不好的說法。
因為這事兒,帝乙和聞仲等人頗有些頭疼。
“阿受於此事有何看法啊?”聞太師捋履鬍子,問道。這餿主意是某人出的,現在天罰來了,某人得想個主意啊。
“有什麼好說的?”子受哀哀地捧着自己的腳丫子,那裏,有一片趾甲的甲片下面都黑來,眼看着是保不住了。趾甲這東西,掉了還能長出來,但是,好疼啊。
“哦?”
“東夷餘黨對大王心懷不滿,假託天罰,謀害大王,其心可誅。望太師全力追查,一定要將這些亂臣賊子一網打盡。”子受放下腳丫子,大義凜然地說。說完,他瞧了一眼眉頭緊皺的聞太師,嘆了口氣,小聲補充道:“然後你看哪個不順眼,就把哪個抓起了。”
“……太無恥了。”聞仲忍了又忍,終於說出了一句良心話。
被聞太師的一句“無恥”打倒,子受把自己悶在屋子裏整整一天。終於,他大徹大悟,決定做些不“無恥”的事情。
恰好這幾日研究陣法,略有所得,子受用聞太師友情贈送的低階陣旗,在聞太師的府邸布起陣來。
半日後,下朝回家的聞太師毫無準備地走進了子受的陣法。察覺陣中熟悉的氣息,聞太師認出這是自己小徒弟的作品。於是,他放棄暴力破陣,而是在這陣法中轉了起來。
道法自然,陣法亦是如此。越是貼近自然的陣法,威力越是不凡。甚至有那頂級陣法,能夠演繹天地至理。按照這個標準看,子受佈下的陣法,太過刻板,彷彿每一處演化,都被限定的死死的。而且,這陣法遵從的,也似乎不是自然之道。
聞太師怎麼也想不明白,這麼一個亂七八糟的陣法,是怎麼困了他一個時辰,最後還是循着氣息,找到了陣旗,才得以脫身。
當聞太師詢問子受的時候,子受但笑不語,將裝b進行到底。天知道這貨心底是多麼的得意!
用先進的數學知識欺負了聞太師,子受心情愉快。加上在朝歌城中遊盪的各色boss終於陸續離開,這個天底下最大的紈絝終於滿血復活,再次蹦躂出來禍害眾生。
表面遊手好閒,背地裏努力學習,時刻準備着扮豬吃老虎——這就是子受生活的全部寫照。
眨眼間,兩年時間過去。
或許是長大了,黃飛鳳不再跟着子受到處闖禍。她和那個楊小姑娘混在一起,做着女孩子的事。
聞太師還是那副模樣,除了被不省心的學生鬧的,髮際線上移了整整一寸。要知道,他可是神仙,不老不死的神仙啊!
與聞太師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商王帝乙。這兩年他老得特別快,原來烏黑的頭髮已經白了大半,臉上的皺紋越來越多,各種小毛病也找上來了。想想這個時代人類的平均壽命,還真挺讓人擔心的。
至於那個子受,他終於將自己打造成聲名赫赫的紈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