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阿嬌的幻象與真

127.阿嬌的幻象與真

那天我並沒有找到沈雅彤的身影,事實上小窩裏空無一人。

沈雅彤不知道去了哪裏,有什麼着急事,連房門都沒有來得及上鎖。甚至於打電話過去都被機械的聲音提示說已關機。

我在小窩的木椅上呆坐着,一時間不知道何去何從,直到胖小紅打電話過來,才意識到竟然把工作這樣一個“正事”給忘記了。

“喂,大汪,你人呢?膽挺肥啊,敢遲到,看回頭郭姨媽怎麼收拾你?”電話里胖小紅壓低了聲音,混着四周叮叮咚咚裝筆的聲音。

胖小紅非要給我起一個狗狗的外號也就算了,沒想到少婦郭也有“郭姨媽”這樣一個“傳神”的別稱,但那一刻我沒有半點的笑意,用幾乎是衰弱的聲音回應說是“病了”。

“小紅師傅,你幫我跟‘郭姨媽’請個假,說我今天發燒,去不了了。”大概是我的語調很“生動”,胖小紅真的信以為真,還關心我好好養病,她冒死幫我辦請假手續。對於這樣的大恩大德,我承諾說回頭請客吃飯。

接完小紅師傅的電話,小窩裏一下又安靜下來,我去到門外用涼水洗了次頭,想要清醒一下頭腦,卻事與願違,被冷風一吹,反倒有些着涼的眩暈感。

有時候我們驚嘆大自然的豐富多彩,感慨生活的變化無常,吐槽文藝作品狗血俗套,當自己成了主角的時候,就只剩下無助和失落。

我多想欺騙自己,只是做了一個狗血至極的夢,但翻看記錄,那條和老媽的通話記錄,就真實地刻在屏幕上。

我多想老媽只是給我開了玩笑,但今天不是“愚人節”,老媽也沒有那麼高超的演技,可以把語氣偽裝得那麼逼真。

這就是生活。

再俗套的劇情,也容不得你辯駁。

生活回應你的,只有冷漠。

有感於“人生”之大命題的時候,悅悅妹紙打來了電話,首先問我怎麼生病了,要不要緊。不得不說人在脆弱的時候,是最容易感動的,比如這時候,悅悅妹紙的關心讓我感覺很溫暖。

“哪能啊,我挺好——不然,怎麼請假啊?”我強打精神給出這樣的解釋,言語間有氣無力,只是大大咧咧的悅悅妹紙並沒有在意。

“我跟你說啊,子涵哥哥,以後咱們就是‘真的’同事了,我今天正式調到分公司了。”悅悅妹紙宣佈消息的時候很興奮。

“在總部待的好好的,幹嘛跑基層來了?”

“找你們玩啊——”不得不說悅悅妹紙的理由,真的奇葩。

“那好啊。”對於這樣的消息,我其實並沒覺得很意外,因為事先已經猜到悅悅妹紙是有“背景”,對於她來說工作就是追求“好玩”,不然誰會傻到調去基層。

“子涵哥哥,你猜我跟誰在一起呢?”悅悅妹紙興奮地設問,我裝作猜不到附和着問“是誰”,果然是王嬌和呂肖。

再然後我便聽到了王嬌美女清澈的聲音,首先關心了我的身體,然後問要不要探視。我隨口回應說當然很歡迎,還告訴了香山旅社小窩的地址。

至於王嬌美女真的當了真,我是始料不及的。大約半個小時之後,小窩的門被敲響,開門之後發現是王嬌美女,瞬間讓我有莫名的慌亂,就像被看了“光”一般。

“這是我代表悅悅和呂肖給你帶的‘見面禮’。”王嬌美女遞過來一大袋零食的同時,眼睛已經開始四處打探,在沒有徵得同意的時候,走去了沈雅彤的小窩。

有那麼一瞬間,我在想有沒有必要借口阻攔對方。

跟着鑽進沈雅彤的“閨房”,我差點沒和王嬌妹紙撞在一起,忙後退了兩步,好在對方並沒有注意到我的“冒犯”,或者沒有放在心上。

“她是叫沈雅彤吧?”王嬌美女突然這麼發問,不知道潛台詞是什麼。沒等我回答,王嬌妹紙便坦白說是悅悅鬼靈精告訴她的,心想,天知道悅悅妹紙還爆了什麼不該爆的料。

“你們同居了。”

王嬌妹紙突然轉身看向我,目光才一接觸,我便敗逃了,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你看,這不是隔着帘子的嗎。”

“你喜歡她。沈雅彤。”

對於王嬌妹紙的結論,我的第一反應是反駁,終於也沒有。答非所問地接話說“我們是最好的朋友。”

“我可以坐她的床嗎?”王嬌妹紙根本不是在徵求我的意見,話音未落已經坐了上去,還有挑釁的目光看過來,意思分明是:你不同意又怎樣,還想咬我不成?

“你有心事。我跟你說話呢。都是我一個人在說。”王嬌妹紙說話間掏出手機低頭把玩。

我的確有心事,這是事實。

“給你看這個——我來的路上拍的。”王嬌妹紙跳躍的思緒讓我有些不明所以,只是順從地接過了手機。

那是一段抓拍的視頻。畫面里一片狼藉,一個中年男人倒在血水裏,鏡頭拉近能夠看清他痛苦到扭曲的表情。

那是一場車禍。

緊接着趕過來的醫護人員擋住了鏡頭。

“我不太喜歡‘車禍’這個字眼。”王嬌妹紙一邊要回手機,一邊淡淡地說。

“十歲那年,媽媽鄭重講過一個車禍的故事:在我很小的時候,家裏出了變故,就是因為車禍,爸爸發生了意外。”王嬌妹紙這樣講的時候像是別人的故事,我斟酌着要不要說些安慰的話,卻又感覺到了多餘。

“為了證明真實性,媽媽說我眉角顯眼的疤,就是那個時候留下的。”王嬌妹紙說話間撩起頭髮,展示不是特別明顯的疤痕給我看,之前都沒有注意。

“其實在這之前,關於父親的故事不是這樣的。在第一個版本裏,父親是一個見義勇為的英雄,因為捨身救溺水的孩子,永遠住進了河水裏。”

大概是站太久了,有些累。我選了不遠不近的距離,坐到床上,雖然我不能成為一個很好的安慰者,但至少可以做“稱職”的聽眾。

“小女孩的我聽完故事,感覺很委屈,但也為爸爸感到驕傲。據說每個孩子心中都有一個無所不能的英雄父親。”

“那之後小夥伴們再罵我是‘野種’,我都會據理力爭,甚至跟人動手,故意留長指甲,好抓壞孩子的臉。甚至直到後來很長一段時間,媽媽還有給我剪指甲的習慣。”

“顯然,紙裏面不可能包住火的。”王嬌妹紙說話間伸手做了一個“抓”的動作。

“懂事以後,我以為小夥伴是嫉妒我有英雄父親,才千方百計揭穿我的‘謊言’,直到後來看了太多拿別人的痛楚當做笑料的冷漠。”

“我不憤世——”王嬌妹紙這時候看過來,我是用眼的餘光覺察到的,但沒有轉頭,說了一句很裝逼的話:只是很多時候生活會教會人淡然。

說話間王嬌美女拿起沈雅彤的相冊,隨意翻動起來,我不確定讓“外人”翻看沈雅彤的*合不合適,一時間也找不到理由制止。

“每個家庭都會有相冊。照片里的媽媽很漂亮——是生活榨乾了她的青春。”王嬌美女的後半句有些文藝,我依舊不知道怎樣插話。

“高一那年,我鄭重建議媽媽‘考慮’一下自己。媽媽頭也不抬,一邊繼續為癱瘓在床的外公洗着帶有異味的床單,一邊輕描淡寫地說:‘媽媽都老成這樣啦,還有哪個男人願意要?’”

“那一天我嚎啕大哭。媽媽把我摟在懷裏,替我抹着眼淚,命令我‘不許哭’——也是說給她自己。”

王嬌妹紙的話語變得空靈。這之後我一動不動,怕發出丁點的聲響。

“我一直知道,媽媽還有一本老相冊,裝在一個精緻的盒子裏,鎖在抽屜里。有幾次撞見媽媽因為我的突然出現,神色慌張把相冊藏起來。第一次被媽媽打,就是因為年幼的我好奇,想偷那盒子。媽媽氣得眼眶紅腫,從那以後沒敢再犯忌。”

“盒子是外公讓我打開的,媽媽周末加班不在家,外公說了媽媽藏鑰匙的地方。原來盒子裏不止有照片,還有一本已經發黃的記事本。”

“記事本的最後一段很短:我們的女兒出生了。我把過去的事都寫在了紙上。以後不會再想起你。”

“那裏面記着一個愛情故事:女孩輟學南下打工,被高大帥氣的男同事盯上,迅速墜入愛河,為愛燃燒一切,但男人沒有擔當,辭職返鄉,天各一方,再無音訊。”

“這故事真惡俗!”

“媽媽下班后見我正翻着她的記事本,手裏為我定製的十八歲生日蛋糕摔在了地上,髒了一地。媽媽十分惱火地衝過來,第二次要打我,被外公制止了,外公淡然地說我已經成年。這就是因果。”

“那一天我們母女又一次抱團大哭,外公破例抽了一根煙。”

“媽媽哽咽着說我眉角的疤是小時候沒人照看,睡覺的時候掉下床摔的。她虧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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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學姐的清純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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