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卷 第231章 李代桃僵（下）
對於彭浩明而言，一切都還算順利，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現在王立成應該已經被特警抓住了，唯一稍稍超出預計的就是小斌竟然找到了自己的逃生路線，這是彭浩明精心設置的路線，他知道警察肯定要用便衣封鎖，所以他早就到達了小吃街，找到一個極好的觀察位置，先把警察的便衣找出來，他必須要為自己逃生打開一個缺口。
不過小斌既然已經知道自己要從樓頂逃生，那麼他百分百肯定會找警察增援，所以彭浩明需要加快速度。
彭浩明打開了樓頂的門，順着樓梯快速的“噔噔噔”跑下樓，只要下了樓就到達了小吃街的街口，只要匯入了人流，警察再想找到自己就幾乎不可能了。彭浩明一邊下樓，一邊脫下了運動服，將運動服翻過來，背好背包再套上運動服后，原來深色的外衣變成了淺色的，而那個小背包一點都不影響外衣罩着它。
兩個新警察急急忙忙的跑進了牛肉庄的大廳，可是這兒也是人聲鼎沸，一眼望過去都是食客，他們有些發懵，一個跑到櫃枱問：“哪個樓梯直通樓頂？”
這句沒頭沒腦的問話讓服務員很奇怪，她指了指大廳中唯一的一個樓梯，他顧不上解釋，對另一個同事叫道：“那邊！快快……”
兩人“噔噔噔”衝上樓，此時兩人的因為緊張腦子已經幾乎喪失了思考能力，他們只是憑藉著訓練的本能和對職責的忠誠，絲毫沒有考慮到自己將要遇到的風險。
彭浩明順着樓梯下樓，低頭一看，有兩個人正急忙奔上來，彭浩明心裏想：“速度還真快。”但腳下稍稍放慢了腳步，裝作自然的走下去。
兩個新警察氣喘吁吁的跑到了三樓和四樓之間的拐角，突然看到有個人下樓，彭浩明看到了他們眼裏驚奇的樣子，雙方照面的一瞬間，新警察並不確認這是誰，只是第六感告訴他們有哪兒不對勁，可是小斌告訴在對講機里說道彭浩明的特徵是背黑色雙肩包，深色上衣帶帽兜，而眼前這位下樓的人則是淺灰色的上衣，並且也沒有背包，雖然新警察執行任務前看過彭浩明的照片，可是畢竟他們經驗不足，又遇到這個突發情況，腦子裏彭浩明的模樣已經模糊。
彭浩明和一個警察擦身而過，他站在拐角上兩層樓梯上回頭看着這個人，背後似乎有些隆起，他叫道：“你站住。”
另一個跟在後面的警察正好在拐角平台，位於彭浩明前方不到一米的地方，他聽到同事突然叫這個人站住，愣了一下。
彭浩明沒有回頭，現在雖然兩個警察看起來是對自己形成了包圍的態勢，可是雙方的距離太近了，這是一個近身格鬥的距離，在這個距離上警察就算是有槍也發揮不出作用。彭浩明沒等上面的那個警察說下一句話，突然往前一個沖拳，這一拳打到了自己面前那名警察的胸口，他頓時臉色一青，覺得胸內的五臟六腑好像都挪了位置，本能的往後一退就背後就撞到了牆上，還沒等他喘氣，彭浩明伸手一抓住他的衣襟往回一拉，就把他扯了回來。
“彭浩明！”另一個警察一看對方襲擊警察，不用想就知道他是誰了，緊張讓他有些不知所措，眼看着自己同事幾乎一瞬間就喪失了抵抗力，他慌亂的從腰上拔出手槍，彭浩明把那個警察擋在了自己面前，瞥了一眼那個站在兩個台階上的警察，他臉色發白，手裏拿槍的手還在打抖，彭浩明把手裏的這個人一推，那個警察一下撞了過去，拿槍的警察往旁邊一讓，剛抬眼，不知道什麼時候彭浩明已經搶到了眼前，他本能的想把手槍指過去，可是手被彭浩明隔住了，接着就覺得肚子上一陣劇痛，然後又是一陣，然後手腕一麻，手裏的槍被打飛了，他忍住劇痛，伸手抓住彭浩明的衣服，想抱住彭浩明不讓他逃走，彭浩明對此早有準備，一下挑開了他抓住自己的手，順手在他脖子上砍了一下，他只覺得眼前一黑，身子順着樓梯欄杆癱軟下來，依稀看到彭浩明的身影噔噔噔跑下了樓……
“法克！法克！我詛咒這些王八蛋！”里克被堵在了包廂里暴怒的吼叫着，程特李跟隨特警隊已經到達了現場，此時的情況危急，特警隊一旦行動就不能停下，否則就會打亂突襲的部署，他要趁包廂里的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快速的衝進去。
里克當然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特警隊已經兵臨城下，他們不會停留，他們只需要不到十秒鐘時間就能衝進包廂里，自己唯一的機會就是手裏還有幾顆威力強大的手雷！
“突擊，突擊！”程特李下令，特警隊必須要快速的突破走廊，這個區域在室內作戰的時候叫做“死亡地帶”，只有快速的突擊過這段“死亡地帶”將疑犯堵在房間內才能快速的解決戰鬥，只要特警隊到達門口，利用震爆手雷沖房，裏面的人幾乎沒有反抗能力而且不會傷及人質。
聽到突擊的命令，高司令越過牆角，秦小宇也從另一邊出現，里克從包廂探頭看了一眼，高司令叫道：“警察，舉起手！”
里克縮了回去，嘴上罵了一句：“法克混蛋條子！”拉開了一顆手雷的拉環，高司令正領隊快速突進，突然看到包廂內拋出一個黑乎乎的東西，高司令瞳孔放大，叫道：“手雷！”
在這個狹小的空間，手雷的威力無疑是巨大的，這一顆手雷爆炸足以癱瘓一個特警分隊，手雷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掉到了地上在慣性的作用下又骨碌碌的滾了過來，滾到了高司令腳下，高司令本想一腳踢開手雷，可是在走廊里，這一腳踢過去手雷就會在秦小宇的突擊隊裏爆炸，聽到了“手雷！”的警報，跟隨在高司令之後的特警立刻停下了腳步並且後退，按照訓練要求，大家是要用最快的速度撤離“死亡地帶”，可是這時候打頭的高司令已經來不及了，高司令一把撿起了手雷，此時他正夾在兩個包廂之間，他拿着手雷快速跑了幾步，撞開了一個包廂的門，裏面空無一人，高司令一甩手把手雷扔掉，剛想退出的時候“轟”的一聲，程特李看到那個房間火光一閃，接着高司令整個人騰空而起被推出了門口，後背重重的砸在了走廊的牆壁上，然後跌落在地上。
“高陵！高陵！你怎麼樣？”程特李叫道。
高司令扔掉是手雷的一瞬間，手雷就爆炸了，他只覺得自己被人狠狠的打了一拳，整個人輕飄飄的騰空而起，但是好像不覺得疼，頭盔撞在牆壁上的時候，高司令腦子裏還暗罵了一句，接着高司令覺得耳朵嗡嗡作響，全身的力氣好像被抽幹了一樣軟綿綿的，他暈乎乎的努力睜開眼睛，卻想不起來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好像腦子停止運轉了一般。
“有警員受傷，有警員受傷，特警受傷了！”程特李焦急萬分，他在對講機里彙報道，這時候高司令一動不動，不知道他到底怎麼樣了，可是這時候誰也不敢再貿然衝擊，若是對方再扔出一顆手雷那樣傷亡會更大。
高司令的耳麥里模模糊糊的聽見有人在叫：“特警受傷了。”他意識似乎飛回來了一些，腦子艱難的想：“是在說我嗎？我怎麼這麼倒霉，第二次了……這次應該有個二等功了吧……”高司令腦子亂糟糟的想着，第一次受傷是背後，這次到正面，總也算是湊齊正反了……
“高陵！高陵，你到底怎麼樣？”高司令的魂魄悠悠的從半空慢慢飄回身體裏，他嗡嗡響的耳朵聽到了程特李的聲音。
“喔，這王八蛋中隊長，我都要死了還嚷嚷。”高司令心裏暗暗罵道，可是他說不出話，他軟綿綿的抬起了右手晃了晃，示意自己還活着。
高司令覺得自己胸口很熱，好像是有誰把熱水倒進了自己的防彈衣里，他低了低頭想看看到底傷在了哪兒，可是卻低不下來，高司令覺得腦子越來越意識模糊了，這時候他咳嗽了一下，這一下咳嗽讓他找到了受傷的位置，難怪自己想說話說不出，原來有彈片打到了脖子，胸口那發熱是血流下去了，高司令艱難的抬起左右，試圖找到傷口位置止血，手剛捂到脖子上，就覺得身上再沒有一點力氣了，身子順着牆壁往邊上一滑，程特李看到高司令的身體緩慢的傾向一邊，然後變成了側倒的姿勢，程特李急了，吼道：“掩護我！”顧不上許多，快步沖了過去，衝到高司令身邊，伸手扯住高司令的戰術背心拉環，把高司令拖回來，走廊上拖出一條長長的血跡。
程特李把高司令拖到安全的地方，他的防彈衣上有好幾個彈片扎在上面，程特李把防彈衣解開，看到了高司令脖子上的傷口正在汨汨冒血，程特李把手按上傷口，大叫到：“醫生！快找醫生！”
高司令意識在慢慢模糊，他看到了程特李的臉離自己很近，這個讓自己又愛又恨的中隊長，以前自己訓練偷懶他總踢自己的屁股，這時候看到他焦急的樣子高司令好像覺得很好笑，他想對程特李說幾句話嘲笑他，可是程特李只看到高司令嘴巴蠕動着，他的眼神在慢慢渙散……
“高陵！你他媽要是敢死老子就打死你！”程特李死死的按着高司令的傷口，可是那血卻止不住，另一個特警急忙的掏出急救包，慌亂讓他把急救包里的東西撒了一地……
這顆手雷讓里克爭取到了一點時間，但是走廊肯定是不能出去了，自己只要一出現在這些特警的視線里，他保證自己會被打成篩子，現在唯一的出口只有窗口，王立成和聰仔、六子面如死灰，機械獃滯的看着里克忙活着，王立成顫抖的問：“怎麼辦？”
“跳下去吧！”里克咒罵著，探頭看了一眼，樓下好幾台警車已經行程了弧形包圍圈，將樓下那個小小的空地包圍了，警燈閃爍處，里克依稀看到不少警察的身影，里克咬了咬牙，看了看手裏剩下的兩顆手雷，他把拉環拉開，對着樓下警察扔了過去，王立成聽到兩聲爆炸聲，神經質一般的從椅子上翻滾下來，撅着屁股躲進了桌子底下，里克回頭看了他們幾個人一眼，知道是不可能得到他們任何幫助的了，舉起手裏的微沖，對着警車“噠噠噠”掃射，將子彈打光之後把槍一扔，翻身越過了窗口。
樓下的警察突然遭到了手雷的襲擊，接着又是一陣彈雨，只得四處尋找掩蔽，等他們再抬起頭的時候，看到有人翻出了三樓的窗戶，一個警察拿起高音喇叭叫道：“你已經被包圍了，放下武器……放下武器……”
“法克！”里克怎麼可能會放下武器，他一手攀着窗檯，一手舉起手槍對着喊話的方向“砰砰”打了兩槍。
喊話聲暫停，里克看了看，四周竟然沒有任何搭腳的地方，自己距離地面差不多有十米高，2樓有一個塑料雨篷，他心一橫，一防守，身子重重的砸在了雨篷上，那脆弱的塑料雨篷哪兒能經得起他的重量，在衝擊力下分崩離析，里克彈了一下，又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只覺得腰部一陣劇痛，里克掙扎着站了起來，腰部到底傷勢如何他現在已經顧不上了，他一瘸一拐的試圖順着牆邊逃走。
“站住！你已經跑不掉了，放下武器！”喇叭聲又響起，接着里克身上被若干警用強光電筒的光圈套着，他已經無路可逃。
“法克！法克！”里克知道自己被抓住的後果，他寧肯去死也不會在監獄裏渡過餘生，他咬咬牙，從身後又抽出另一把手槍，對着警察的方向“砰砰砰”連續開槍。
“開火！開火！”連續警告無果，對方仍舊負隅頑抗，警察有權開火，當開火命令下達的時候，里克聽到對面傳來密集的槍聲，身邊的牆壁被子彈打得噼啪碎屑亂濺，里克毫不示弱，一邊一瘸一拐的艱難移動着，一邊用手裏的手槍反擊，不一會，里克覺得腳下一軟，似乎是中彈了，接着腹部又中了一槍，里克一下跪倒在地上，又撐起了身子，他舉起手槍，手槍里已經沒有幾顆子彈了，他嘴裏咒罵著，打出了一槍，就覺得肩膀一陣鑽心的疼痛，然後腦門好像被大鎚子砸了一下，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里克已經被擊斃，里克已經被擊斃！”對講機里傳來樓下包抄警察的彙報，而此時包廂里什麼動靜都沒有，王立成等人已經完全沒有了反抗的想法，甚至那個服務員什麼時候偷跑出了包廂他們都不知道，特警衝進包廂的時候，王立成面如死灰，反覆的念叨着兩個字：“完了……完了……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