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糾結的安娘

“小小姐資質優秀，連族長大人都倍加讚賞，引氣入體不是難事，小小姐不必掛懷，只需按照指引勤奮努力，一切自是水到渠成！”安娘牽着雪兒的手，邊走邊開啟啰嗦模式。“咦，這不是去學堂的路呀？”雪兒睜大眼睛，仰着頭，一臉求解。“呦，我們小小姐都認識道了呀！果然是資質優秀，天生早惠呀。”安娘一臉欣慰雪兒汗，無語中。好在安娘是真的欣喜並不是為了打趣，很快的做出解釋打破尷尬“這是去小姐的丹房，小姐有話要叮囑小小姐呢。”“哦，娘親又要叮囑什麼呀，昨晚上拉着我說那麼多，人家都沒休息好呢。”而且說來說去無非就是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把兄弟姐妹踩在腳下，爭取做安陵世家的大小姐，雪兒對此嗤之以鼻，目光短淺，小家子氣的很，當然這話雪兒是不敢說出來的，也只能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捂着嘴巴打了個呵欠表示自己的小身子板還柔弱的很，禁不住他們這麼折騰的。“哎呦，小小姐，說了多少次了，您是大家閨秀，要講風範，當街打呵欠怎麼可以，有辱斯文！”安娘皺着的眉頭都能夾死一隻蒼蠅。“知道啦，這不是只有我們倆人嘛，難道安娘面前我還要擺小姐譜嘛！”雪兒適時的撒嬌打斷安娘的唐僧似的啰嗦。“你呀，小嘴兒唄甜，我知道你是哄安娘，我這還不都是為你好”果然甜言蜜語神馬的最管用，不論哪個年齡段的女人都抵擋不了。“不過小姐的譜該擺還是要擺的，不然怎麼體現您身份高貴呢，日後出門在外也該時刻記住規範，保持禮儀，免得那些不長眼的奴才看着您好說話都來往眼前晃，失了您的身份。”“展現真實的我就是失了身份？那我才是真正的沒有身份了，靠裝的，騙的，遲早都要被拆穿的，更更何況我就是我，天天活在別人的嘴裏累不累呀！”雪兒隨意的答道。安娘有心反駁，可話到嘴邊又停住了，幻雪可以說從出生起就是安娘一手帶着的，這孩子從出生就有些詭異，眼神深邃好似能看透人心，自會說話起更是常常說出一些歪理，想要反駁卻發現無從辯起，細細想來更是覺得蘊含著大智慧。一路無話，很快就到了丹房，安娘似剛剛醒悟過來，慌忙給雪兒理了理衣裙，“好孩子，丹房到了，見了你娘親可要謹言慎行，你娘最近心情不好，莫要惹她傷心。”“安娘放心啦，我娘無非是叮囑我聽師傅的話，好好努力，不要丟她的臉面之類，我都會乖乖的應着的。”雪兒向著丹房一路小跑，還不忘給安娘拋了個媚眼兒，讓老實的安娘哭笑不得。“娘親，雪兒來看你了，您要是捨不得雪兒，雪兒就不去學堂了，就在這和娘親學習煉丹可好？”雪兒衝進屋一頭扎在女子的懷中，甜甜糯糯的聲音軟的人心都化了。“說什麼渾話呢，煉丹也是需要修為的，不引氣入體你就是只能做個廢物！”女子的聲音清清冷冷的，話也說的夠重，絲毫感受不到對孩子的愛，“而且你是冰靈根，這在整個四方界都是逆天的資質，將來你是要進靈劍宗給娘親長臉的，今次進入學堂，定要跟着師傅好好學習，爭取在一年之內引氣入體，五年後宗門招人，你是一定要進靈劍宗的，聽到沒有。”提及雪兒的靈根和靈劍宗女子的眼中流露出狂熱，清秀的面孔也因激動略顯扭曲，雪兒一直沒有抬起頭，也許並不想看到這樣的母親。“雪兒明白，定不會讓娘親失望的。”雪兒恭敬的回答，心中卻是一片嘆息，娘親的心魔越來越重了，無論自己能否達到她的要求，恐怕這心魔都解不了的，修道先修心，心亂了，這道自然是無法再走下去，雪兒輕輕的退出女子的房間，五年，五年之後就要離開家去靈劍宗，到時候怕是難再見母親一面了，這五年的時間說什麼也得找到能抑制心魔的寶物，要不然走也走的不安心，定好短期目標的雪兒眼神堅定，小小的拳頭緊緊的握着，安娘一直從門外等候，抬起頭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年幕。小小的孩子目光堅定，腰背挺直，明明還沒有引氣入體，身上散發的氣勢竟然讓自己這個鍊氣二期的人腿腳發軟，難道這就是異靈根么？這就是天道的寵兒！即便年紀尚幼，即便還沒有開始修鍊，也不是自己能比的上的？比？安娘被自己的念頭嚇了一跳，自己什麼身份，憑什麼跟小小姐比？自己這五靈根的廢材，若不是得了陸瑤小姐青眼賜下丹藥，自己能不能引氣入體都不好說呢，如今自己多了幾十年的壽命不說，在安陵家族的日子也是愜意逍遙的，小小姐雪兒又懂事乖巧，最重要的是敬重自己，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呢？想當初在莫家，是個人都可以踩自己兩腳，乾的活也是最臟最累的，就這樣委屈求全，都不確定明早醒來會不會被人趕出家族，當時無論如何也是想不到有如今這樣體面的生活的。其實小姐陸瑤也是命苦的，偏支旁系，資質又不是太高，偏偏長了一張招人的臉，在這個世道上沒有實力，沒有勢力，只長一張好臉，生活往往更加艱辛，於是兩個生活在底層的人情同姐妹，互相鼓勵，能幫則幫，也許安娘這輩子做的最對的一件事情就是和雪兒的娘親陸瑤結成姐妹吧，誰也不曾想安陵家的天才公子就非她不娶了，雖然陸瑤很漂亮，可是修真界無醜女呀，她陸瑤也沒漂亮成天仙，一時間流言蜚語，再難聽的話也擋不住人家陸瑤的好運氣，最後還是成功的嫁給了安陵家族的天才安陵皓宇，婚後不久又誕下冰靈根的女兒安陵幻雪，夫人的位置坐的更是穩了。就在安娘以為自己永遠不會有再見到這個曾經共患難的姐妹時，陸瑤又找到了她，請她來給自己帶孩子，說是最信得過自己的姐妹，看着錦衣綢緞，高貴的坐在自己眼前的曾經的姐妹，安娘很想有骨氣的說不去，可是生活的艱辛早已磨掉了她所有的骨氣，最後安娘還是脫離了陸家，成為了雪兒的奶娘。陸瑤在安陵世家的生活並不是很順遂，麻雀變鳳凰，本質上還是那隻麻雀，若是哪天不得寵了，恐怕連麻雀都不如了，即便這隻麻雀已經生下了只真鳳凰，天堂還是地獄也依然只是主人的一句話而已，等着看笑話的人很多，陸瑤每日過的戰戰兢兢，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失了臉面，可就算這樣，背地裏說閑話，面子上甩風涼話的還是不少，後來宇少爺責罰了幾個不長眼的婢子，又賜了護衛團情況才算好轉，再後來陸瑤不知怎麼的轉了性子，越發陰冷，出手教訓下

人也是狠辣無情，下人們愈發怕這個少奶奶了，安娘也跟着水漲船高，日子過的愈發舒坦了，只是也見不到宇少爺了。從人人都可以欺負的下等人一下子變成有人服侍的高等奴僕，若是不作威作福實在對不住曾經自己受的苦，只是僕人終究是僕人，安娘這種底層出身的人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不顯眼的小賄賂可以收，不防事的小行蹤可以透露，但誰才是自己安身立命的靠山還是心知肚明的，若是真正的靠山倒了，那自己的利用價值也沒了，現在這些巴結自己，利誘自己的人恐怕都不會多看自己一眼，即便在安娘眼裏陸瑤並不比自己優秀到哪去，宇少爺也沒有多寵愛她，但是人家有雪兒這麼個資質逆天的好女兒呀，現在這棵大樹不是自己能撼動的，宇少爺這個牆角也不是那麼好挖的，誰不知道宇少爺是出了名的不好女色，如今自己還是期盼能好好維持現狀，只要陸瑤得勢一天自己就有一天的好日子過，肖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只會落得個凄慘的下場。想明白的安娘趕緊快走兩步，恭敬的迎着雪兒邁出院子，雪兒瞟了一眼腰彎的比往常低很多的安娘，心中又是不免悲涼，給予我生命的母親，帶我長大的奶娘，卻無一人是真心疼愛自己，不是衝著自己的靈根就是衝著自己的身份，修仙真的能把人修的無情？修的勢力？滿腹心事的雪兒也顧不上體諒別人的心情，不自尊的人別人給予再多的尊敬也是沒有用，雪兒沒有挽起安娘，也沒有多說什麼，直接從安娘身邊走過，一邊想着自己的心事一邊往學堂的方向走。

這可嚇壞了一路跟着的安娘，不知道小姐跟小小姐說了什麼，小小姐明顯和往常不一樣，往常看到自己行禮小小姐都會攔着撒嬌不讓，也從來沒有過不和自己說一句話就自己悶頭走路的，陸瑤究竟說了什麼？為什麼雪兒的狀態前後差距這麼大?安娘的心中驚疑不定，腰也越弓越低，走了好一段路都不敢直起腰身。只是起先安娘擔心的是小小姐對自己不復敬重恐會影響日後的地位，可是越走心中越加驚恐，雪兒是真的認識路的，安陵世家在烏丸城也是大世家了，庭院坐落自是不能太寒酸，一個三歲的孩子就能認識從荷塘到丹房的路安娘只以為是天資聰穎，畢竟這段路是常常走的，可是從丹房到學堂的路呢？別說是一個三歲的孩子，就是大人也不能認識呀，因為在安娘的記憶中雪兒是從來沒有去過學堂的，更加沒有走過從丹房到學堂的路，如果硬要說和學堂的交集，也只能是前段時間家主召見雪兒，回來的途中自己遙遙的指向一處院落曾告訴小小姐那是學堂，每一個年滿三歲的安陵氏子弟都會去那裏學習，那裏有豐富的書籍，濃郁的靈氣，是整個家族最優質的地。

安娘說什麼也不會相信當時自己一句無心的話就能達到今日的效果。

看着雪兒自己輕車熟路的走到學堂，熟悉的如同走在自己的閨院，安娘的心中五味雜陳，驚疑，不安，後悔，還有恐懼。

雪兒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謎，隨着年齡的增長，這團迷霧也越來越濃，有時候安娘常常覺得自己面對的不是一個三歲的孩子，而是一個睿智的，深沉的上位者，這種感覺很詭異，無法說的明白，有時候安娘會很畏懼雪兒，即便雪兒常常會撒嬌，這害怕無關年齡，地位，只是有那麼一種氣勢，只要釋放，無不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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