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男女搭配修行不累
律音回到舜華台，拿出淵檀給她的玉牌，照着功法開始修鍊。
展葳說明天會來接她，那麼她至少要在明天之前先將這唯一適合朗月琴的功法熟悉下來才行。天色漸暗，時不我待。
那功法名為“靜月流風”，是要以自身情感灌注於琴音之中，調動自身靈息，由琴音勾動天地日月共鳴，藉由朗月琴聯繫自身內境之“虛”與天地自然之“實”，最終達到以自身融合天地、天人合一的境界。
律音仔細將這功法看了一遍，覺得其實與其他的琴修功法大同小異，最明顯的區別，不過在於，一般的功法要求是自身靈息溝通天地自然，而這套功法，則是要求用自身靈息溝通日月陰陽。
所謂修行，便是藉由法力與靈息要將自身意識這種“虛”的東西與外界所存在的“實”聯繫起來，才能運化萬物為己用。一般功法中，自身是“虛”而天地自然是“實”，天地與自然，都是實實在在的東西。可是這套“靜月流風”中，陰陽是虛無縹緲的存在，日月更是遙不可及無法接觸的東西。難怪一直無人練成——這套功法，從本質上，就與一般人修行的功法是不一樣的。
畢竟是天神親傳，與眾不同才是正常的吧！
律音深深吸了口氣，按下心緒，擺好朗月琴，凈手焚香靜心，以功法上所說的方法，冥想片刻，醞釀好足夠的情緒，開始彈琴。
靜月流風功法共七重，入門第一重，名為“月照江流”，是凝練自身之法。
律音調動自身靈息，灌注指尖之上，挑弦、琴鳴。
琴音輕響，靈息浮動，窗外夕陽西下，染的天邊雲彩似火燒金熔，就連天地中的靈息，都帶上瑰麗的色彩。
律音感受着天地間靈息如潮，隨着琴音節拍，起伏有致的從周身進入她自身內境的湖泊，又循着經脈遊走全身，然後跟着心法指引匯聚指尖，順從自己的心意與情感，在朗月琴琴弦上徘徊、流連、然後隨着琴音如同漣漪一般四散開去。
靈息流動，循環往複、生生不息。琴音久久不停，直至月上中天。天上月已半圓，律音清楚的感覺到，在靜謐月色下，自身靈息流動便如濤濤江水不曾停息，自天上來、向海中去。而在靈息不斷沖刷下，自身經脈變得前所未有的通暢與充滿張力，內境中的湖泊，也似乎充盈了幾分。
朗月琴音色清正，回蕩半空之中，與柔美月色隱約呼應，號令天地靈息匯聚律音周身。而隨着月照江流功法的運用，律音也漸漸感覺到周圍靈息似乎有越積越多的趨勢，很快便將她作為變成一片靈息的海洋。然而她自身卻無法容納這海量的靈息運轉，漸漸控制不住靈息的起伏。
周圍靈息有失控的趨勢，而律音自己也感覺到經脈變得沉重起來，似乎連內境的靈息湖泊都有決堤的趨勢。律音知道這便是自己的極限了，趕緊按照功法所述，停下琴音，收納自身靈息於內境，阻絕內外靈息的交流，將經脈中充盈的靈息引導至內境，漸漸安撫下內境中衝天的浪潮。隨着琴音消失，聚集於周圍的天地靈息也漸漸散開，歸於風中。
律音調息一下，再次進入冥想，吸收這一次練功所得。
內境中的靈息湖泊並無增長，但湖泊中本來是氣體狀態的靈息似乎變得凝實了些，本來無色的湖泊有些微微變白。
這就是這一次的收穫了！初次練習靜月流風功法，律音無法與其他功法做出對比，但也明白，這樣的收穫，應該算是順利了。
第二天一早，展葳便等在舜華台外，律音抱着朗月琴出來，準備用風行符跟展葳一起離開，卻聽展葳說了聲“不用”，一手成劍指滑動，腰間長劍凌空而出，帶着二人飛上半空。
律音很是詫異。她知道刀劍司功法與眾不同，也知道展葳作為刀劍司真傳弟子學的是一套完整的劍仙功法，但是上次展葳送她回淑儀峰用的還是風行符，這才短短几天時間，怎麼就變成飛劍了呢？
展葳笑着答道：“御劍飛行本來就是劍修的基本功，我們用飛劍，就如同你們用風行符一樣。上次你有傷在身，怕你在飛劍上站不穩，才用的風行符。”
“可是不是說進入達生境才能御飛劍？難道展師兄你已經進入達生境了？”律音對同門的修行進度並無太多了解。
“我已修行過百年，現在正卡在達生境頂峰不得寸進呢。”展葳苦笑一下。
凡人四境，傳薪、繕靈、達生、逍遙，再往上就是仙人境界了。逍遙之上，便可飛升。以展葳這樣的境界，在蓬萊山中，絕對是弟子中的翹楚。
律音不禁讚歎：“原來展師兄竟然已經達到這麼高的境界了！可我才剛剛入道沒多久，對仙道理解淺薄，恐怕無法幫助師兄呢。”
“師妹不必妄自菲薄。”展葳說，“能得神器認可，絕非一般人能做到。百里師叔也說師妹資質絕佳。現在師妹功力境界不高是因為修行時日尚短——能修行月余便入道，這樣的資質，整個修仙界都沒有太多呢。假以時日，師妹絕對飛升在望。”
“真的嗎……”這還是律音第一次聽見有人對她給出如此高的評價。無論是百里雲飛，還是淵檀，對律音的評價都不過是“資質上佳”而已。
轉眼到了一座蒼翠山峰上，展葳按下飛劍，在一片古木深林中降落。
“這座山峰已經是師門外圍了，向來沒有人來，一直都是我在此練劍，沒有人打擾。”展葳帶律音到了林中一片空地，空地周圍的木石上佈滿劍痕。
律音看看周圍，古木參天、環境清幽，確實是練功的好地方。於是拿出朗月琴，找了邊緣的角落席地而坐，準備彈琴。
展葳見狀，執劍於手，向律音行了一禮：
“有勞師妹了。”
律音微微傾身還禮，按弦靜心。
展葳運起法力，瞬間四周靈息銳利飛竄如同冰冷劍鋒，從四面八方而來，匯聚於展葳周圍，隨他劍光而動。劍鋒所指之處，萬物摧折。
這是律音第一次見到劍修的法力，確實一往無前、銳不可擋，與樂舞司眾人所修行的柔和功法截然不同。
律音感受四周凌厲劍意，醞釀銳意情緒，內境湖泊中靈息波瀾起伏，漸漸與展葳劍光節奏相和。
展葳長劍如游龍四方遊走，而自身亦如一柄銳利劍鋒散發凌厲劍意。四周靈息凝聚展葳周圍，被他納入體內，卻藉由四處飛舞的長劍外放，長劍所到之處，就連天上流雲也隨之停滯。
心意到處，無物可擋！這便是劍修。
律音把握住這樣銳不可擋的劍意與心潮澎湃的節奏，勾調琴弦，劍曲頓出。
朗月琴一響，天地靈息為之一變，不再全數流向展葳周圍，而是大半化作浪潮，湧向律音。
律音靈息流轉，運動月照江流之法，將內境靈息運於指尖，化作不竭劍意，藉由琴聲如漣漪般層層送出，送到展葳周圍。
這是律音特意向杜芳洲請教過的，樂修與其他修行者合練的方法。雖然修行之道各不相同，但是多少有些共通之處。
展葳本來因為朗月琴響之時天地靈息被奪而劍意一滯，飛劍有所停頓，然而律音雖琴音送來充滿劍意的靈息又讓他劍意再起，重回一往無前之勢。
雖然琴音能與劍意相和，但是律音仍然感覺到她放出的靈息與展葳吸收靈息的節奏有些配合不上。
律音放出靈息速度並不慢，她選的是一曲節奏極快的舞曲，靈息輸出的速度也是極限，但是展葳吸收靈息節奏雖慢，確是每次都能將周圍靈息一掃而空，吸收的靈息有若實質。律音終究是修行時間太短，輸在了境界上。
一曲過後，展葳的劍法並未受到太多影響，除了律音放出的靈息之外，周圍還有取之不盡的天地靈息可供他使用。但是律音卻不行了，如此快速的使用靈息，她內境的湖泊中巨浪衝天，已經不是一個小小湖泊能夠容納的了。律音停下琴曲，全身已被汗濕，氣息也有些不穩。
展葳走過來，助律音穩定靈息之後，說：
“抱歉，是我思慮不周。”
“是我境界太低，不能幫助師兄。”律音歉意的說。
展葳低沉的說：“師妹不必道歉。到底是我破境心切，強人所難了。”
律音搖搖頭說：“展師兄，我倒是覺得，可以再試一試。之前是我們相互之間功法並不熟悉，才無法把握節奏。是我用的方法不對。若是我們多練幾次，也許會有些成效。”
展葳一聽，感覺好像又有了希望：“哦？師妹願意繼續幫我嗎？”
律音笑笑：“當然。師兄願意找我幫忙，律音倍感榮幸呢！只要多試幾次，我定能找到方法的！而且與師兄合練，說實話，倒是我佔了便宜，受益良多呢！”
律音並不是說客氣話，她確實是覺得，與展葳合練一次，似乎對那月照江流的功法使用更加得心應手了，對靈息的運用也更為熟練了，就連內境之中的湖泊，顏色也明顯了許多。而且她之前極力想跟上展葳的節奏，使用的方法並不正確，她覺得，似乎還有其他的方法可行，並不需要跟上展葳每一次吸納靈息的節奏。若是能多練幾次，找到展葳運用靈息的節點，再配合適宜的樂曲，應該能夠與展葳的功法相配合。
展葳也明白，二人合練，通常都是境界低的人受益較多、壓力也較大，而他也確實是在達生境停留太久、崑崙盛會近在眼前，急需破境才想要借用神器試一試。若是律音不願意，他也無法勉強，但是律音都說願意再試，展葳自然無不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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