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靈息如潮合練有方
淑儀峰，舜華台。
顏氏姐妹圍着律音嘰嘰喳喳。
律音受傷被刀劍司真傳弟子展葳送回來的消息連大師姐管念薇都驚動了。管念薇了解情況后，趕去歡筵峰樂舞司主殿找師父報告情況去了。
淑儀峰其他人來表示過關心之後就離開了，只剩下和律音關係極好的顏氏姐妹留在這裏。
“一直都知道路冰璇性格驕傲、行事霸道，沒想到這回竟然敢下這樣的重手！”阿藍憤憤不平。
“她就是仗着她兄長是天道司真傳弟子！簡直太無法無天了！”阿紫也憤憤不平。
律音卻在擔心另外一件事：“那個……展師兄幫了我，路冰璇又說出那樣的話，會不會給展師兄造成麻煩？”
當初律音拿到朗月琴，在場眾人被百里雲飛明令不得外傳，但是必然不會隱瞞宗門上層。展葳一聽律音的名字就道出她有神器朗月琴的事情，可見在宗門中地位不低。但是律音不清楚宗門中的情況，不知道展葳與路冰寒相比地位如何。
“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阿藍說，“才剛剛入道就受這樣的重傷，內臟受創、靈息被攪亂，若是不能儘快修復，對以後的修行都會有影響呢！”
阿紫接著說：“展師兄才不需要你擔心。雖然路冰寒是天道司真傳弟子，頗受掌門看中，可是展師兄是刀劍司的首席真傳弟子、整個宗門中最受重視的天才呢，而且還是展上公的直系嫡傳玄孫，出身可比一般修仙家庭的路家要強太多了！”
“展上公？”律音並不知道這個人是誰。
阿藍解釋道：“就是千年前飛升成仙的展真人，據說現在在仙界地位頗高呢！還曾經派人下界指點後人修行。現在展家可是修仙界第一世界呢！”
“以展師兄的身份，”阿紫說，“根本就是不屑與路冰璇計較。路冰璇自己完全沒有搞清楚情況！若是他們敢得罪展師兄，別說她自己了，就是他哥哥，恐怕都會受到牽連。”
律音這才知道，原來修行者的世界也和凡間一樣勢力交錯，那麼那位展師兄，確實不用她操心了。
這是花橙進來說：“師姐，百里宗師來了。”
律音聽見是師父親自過來，連忙出來迎接。阿藍阿紫見狀告辭離開。
百里雲飛進來，讓律音不必多禮，自己找了地方坐下。律音原本站在旁邊，百里雲飛說：
“你有傷在身，就不要拘禮了，也坐下吧。”
律音這才坐下。
花橙上了茶之後悄然退下。
百里雲飛說：“將你入道之事和路冰璇之後所為再說一遍。”
律音一一說了。
百里雲飛沉思片刻，然後笑起來說：“這麼說，你是對淵檀唱了首情歌，然後就入道了？”
律音聞言臉一紅。
“倒是有趣。”百里雲飛卻沒有再笑，“不過路冰璇一事，你想如何了結？”
“啊？”律音沒想到百里雲飛會問她的意見，而對於這件事，她確實不好開口。若是說不了了之，她咽不下心裏這口氣；若是追着不放，恐怕會顯得她心胸狹隘，畢竟她雖然受了傷，卻並不嚴重，而且朗月琴也沒有被搶走。
見律音不答，百里雲飛也不說話。他正是以此事來觀察律音心性。
安靜片刻，律音說：“師父，此事雖然路師姐做的過了，但弟子並無大礙，只要路師姐能夠不再為難我就好。”
律音這話答的頗有技巧，一面指出這事確實是路冰璇做的過分，一邊又委屈的表示願意退讓，而且提出的要求也不好達成，因為有了這一次的事情，以路冰璇那記仇的性格，恐怕以後會變本加厲的報復。
百里雲飛聽出了律音的算計，於是說：“仙道之上，弱肉強食乃是平常事。宗門內雖有門規限制，但是那只是保護自家弟子的手段，出了宗門，這樣的事情比比皆是。而這回，也算是給你上了一課。”
律音聽着這話，想着，難道是不了了之？
但是百里雲飛話鋒一轉：“然而我等修行，最終追求乃是成仙的大道。雖說大道萬千，不拘泥於一招一式，但是若是心性不正，終究有違天道，不是修行正途。路冰璇此舉，顯然已經偏離大道，要及時將她糾正過來才是。”
“如何糾正？”律音問。
百里雲飛看着律音笑而不語。
律音這才明白自己問的急了，暴露了真實的想法。
百里雲飛說：“此事我自有主張，你不必再想了。”
律音明白對路冰璇處置一事，再沒有她插嘴的餘地，因此也不再揪着不放了，只是想着自己要儘快提升實力才行。
百里雲飛很快離開，走之前留給律音一枚丹藥，說是用來治療內傷，又讓她明天到歡筵峰，幫她引導內息，以助修行。
律音看着放在旁邊的一堆符籙，嘆了口氣。如今她內息不穩，顯然是無法使用這些靈符，明天到歡筵峰，又要走過去了嗎？
當晚律音服下師父留下的葯，踏踏實實的睡了一覺，第二天一大早，便走路下了淑儀峰，向著歡筵峰而去。
百里雲飛早已等在那裏，見到律音，沒有多言，便讓律音靜心冥思，開始為其疏導內息。
這一次不需要彈琴，律音將朗月琴放在一旁，盤膝閉目，感受百里雲飛的法力對她自身靈息的引導。
爐煙裊裊，滿室瑞腦香。四周一片寂靜，只有律音淺淺的呼吸聲，百里雲飛卻是毫無聲息。繚繞煙霧起起伏伏，律音感受到內息起伏翻湧如浪潮，隨後漸漸平穩、沉寂，由活躍的浪花變為安靜的胡泊，沉穩了，也更加充實了。
過了許久，百里雲飛收起法力，待律音調息過後，問他道：
“現在感覺如何？”
律音思考一下，答道：“感覺……嗯……之前就想是大海一樣潮起浪涌，現在就像是湖水一樣安靜深沉。”
“不錯。之前你剛剛入道，感受的是天地間充斥的靈息，就如同汪洋大海。但是那是天地的靈息，並不是為你所有。對於修行者來說，將天地靈息留在體內，聚集起來，才能運用。不管之前能夠感受到多少靈息，只有留住了，才是自己的。”
“留住……”律音仔細感受體內那一片湖泊。
“若是將靈息比作水，自身比作大地，那麼水從天上來，終歸入海，若要留住，就必須有池塘、胡泊，才能留住。”
律音大概明白了。
“內觀己身，自成天地，稱為內境。但這天地是靜止的。靈息便是可以進入自身天地的生命。自身這一方天地，只有活了，才能使用。而容納靈息，便是使之激活、溝通天地。修行之道便是強化內境、調動靈息以溝通內外世界。自身所存靈息越多，便越能溝通內外，當內境能夠完全與外界之間溝通無阻的時候，便可飛升成仙了。”
律音一般體會着師父的話，一般試着調動體內靈息。那一方湖泊並不小，律音感受了一下自己吸納靈息的速度，覺得以自己的能力，要想積成那樣一片胡泊，恐怕要兩三年才行，那麼這些靈息，看來是師父給自己的好處了。
百里雲飛給了一套功法讓律音回去自行修鍊，就不再多說。
律音見他一直沒有提路冰璇的事情，明白自己體內那方胡泊大概這是這次事件中所得的補償了。
能有這樣的結果，律音也知足了，畢竟自己這剛剛入門、根基不深的弟子，無法與有真傳弟子撐腰的路冰璇相比。
回到淑儀峰，律音拿出自己儲存的符籙和丹藥，仔細研究起來。風行符她有一百枚，通訊符有三十枚，這些都是她作為入室弟子的份例。
本來她想先試試風行符的效力，但是看到通訊符，她又改變主意了。
律音想用通訊符給淵檀去信，告訴他自己發生的事，但是轉念一想，又將通訊符放下了，拿起風行符，出門練習去了。
律音駕馭着風行符，繞着蓬萊山外圍飛了一圈，各處逛了逛，找到了門中弟子交易的市場、看到了各司弟子各自修鍊的地方，又見到了忙忙碌碌的執事司、熙熙攘攘的宣道司、刀光劍影的刀劍司、花草繁盛的百草司……再次見識了蓬萊山的繁榮景象后，又回到淑儀峰，在竹林外落下，一步一步向裏面走去。
林中風動，傳來陣陣音樂聲。
律音循聲而去，穿過雨雪常華園外的樹林、路過滿園花香的芳菲館、最後到了一片小湖前，驚訝的停下了腳步。
這裏有片湖她是知道的。淑儀峰雖然名為峰，頂上卻是一片平坦，而且小小的河流胡泊俱全，天氣晴朗的時候，這片小胡還會生出煙霧，繚繞整個淑儀峰。
而讓她驚訝的，是湖邊的那隻船。她從沒來過這邊，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杜芳洲的危瀾不系舟。
整塊巨石雕刻成的船身靜靜的停在水裏，船上卻是亭台樓閣俱全，臨水的地方修這寬闊的軒榭，兩人在裏面，笛簫合奏。
難怪要叫不系舟，這巨石雕成的大船確實不需要繫繩子。律音一般讚歎着，一邊向船上走去。
“原來是趙師妹。”杜芳洲遠遠的打招呼。
律音走到船上，才看清裏面拿着笛子與杜芳洲合奏的，是住在竹林中的衛淇。
“見過二位師兄。”律音行禮后在席上坐下，“抱歉打擾二位師兄的雅興了。”
“無妨無妨，我們經常這樣切磋技藝，師妹你若有空，也可以常來。若是能與神器合奏，想必功力能夠一日千里呢！”杜芳洲笑着說。
衛淇也說：“與他人合練，確實是極好的修行方法，門內其他人也多有固定的合作對象。趙師妹既然已經入道，可以試試呢。”
律音出門並沒有帶朗月琴，交談過後，便安靜的坐在一旁聽二人演奏。
簫聲如海浪、笛聲似竹搖，引動天地靈息齊舞，即使旁聽，也感覺到了靈息愉悅的隨着二人樂曲遊走的行跡，確實非常有利於修行。律音感受了這樣的好處后，便暗自下定決心，日後也要這樣與人合作修鍊，無論如何，儘快提高自身實力才是正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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