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為了活着的瘋狂
還能怎麼辦？
“1、2、3！”江南心裏默數着，數到“3”時，猛地大吼一聲：“跑啊！”以他最快的速度，轉身撒腿便狂奔起來。
這種情況，傻子才不跑。
身後的禽鳥們炸窩般轟亂起來，翅膀扇動的聲音、各式古怪尖厲的鳴叫聲、樹枝震動的聲音，一一清晰地傳入了江南的耳里。
只是，人跑步的速度再快，又怎麼可能比得上飛翔的鳥兒們呢？
僅僅跑開幾米遠，江南便感到肩上一陣劇痛，一隻說不上名字的大鳥，從他肩上飛快地掠過。江南於剎那間清楚地看到，那堅硬如鐵的大嘴上，還殘留着一絲血跡。
緊接着，如雨點般密集的撞擊感從背後不停地傳來，每一次撞擊，都給江南帶來一陣強烈的劇痛，也帶走了他一縷鮮血和皮肉！值得慶幸的是，鵜鶘之類有着長利尖嘴的大鳥可能飛行速度並不快，否則，他背後就不會只有些皮肉之傷了。
一些飛得較快的鳥類，已經衝到了他的前面，靈活地在空中轉了個彎后，再度向他正面疾沖而來。只要江南被這些鳥攔下，哪怕僅停下幾秒鐘，那麼接踵而來的上百隻瘋狂的鳥類，絕對能讓他死得很難看！
在如此緊迫的死亡威脅前，江南拋開了一切的雜**，匕首連同雙手都擋在面前，僅留下一條小縫以觀察前路，全身上下每一分能量每一絲力量每一條肌肉，都在為“跑”這個簡單的動作提供最大支援。
跑！用盡自己所有力量，集中自己所有的精氣神，爆發出自己所有能量，瘋狂地奔跑！
當人面對着死亡，確實地感覺到死亡那強烈的威脅時，所有的什麼思想、權力、智慧、力量、財富，都不過是笑話，都將如太陽下的冰雪般在死亡面前消失無蹤。所能剩下的，要麼是無助的絕望，無助地等待死亡降臨；要麼，就是拋開了一切后，僅余的靈魂深處最本源的、最純粹的求生的**！而這種最本源、最純粹的**，才是人類最強大的力量！
拋開了所有雜**的江南，在這種最純粹的力量驅動下，爆發出了他身體中所有的潛力，以他前所未有的高速，如勢不可擋的山洪般，撞開了他身前每一隻飛鳥，向前狂奔！
此時眼裏隱隱有一絲銀芒閃現的他，再感覺不到自己身上不停有血肉飛灑而出，再感覺不到自己身上已有數個深達數厘米的大洞，更忘記了自己身上已經找不到幾片完整的皮膚！唯一剩下的**頭，就是跑！
忘卻了時間，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的江南，突然透過雙手間的小縫，看到不遠處一抹一閃而過的蔚藍，以及那一抹蔚藍前面的，那高達三米的鐵絲網。
就是那裏了！江南終於看到了這場生死狂奔中的終點站——那蔚藍色的水禽湖！
還有十米！一隻水鳥迎面撞來，尖銳的大嘴重重地劃過手肘，尖啼一聲灑下數根羽毛后，也帶走肘尖大塊血肉，肘部的白骨在暴露的血肉中森然可見！
江南繼續狂奔！
還有五米！一隻鵜鶘從一側重重撞來，長長的尖嘴貼着大腿骨深深地插了一半進去，隨即便被劇烈的跑步動作甩飛了出去。
江南身子一歪，又迅速穩定下來，繼續狂奔！
還有兩米！鐵網那粗大的鐵絲已是清晰可見了！
“啊！！！！！”江南一聲嘶吼，將自己所有痛苦所有憤怒所有不甘所有**，都在這吼聲中發泄了出去。
怒吼聲中，由上而下地，匕首在天地間劃出一道最絢麗最完美的弧線，看似堅硬的鐵絲，在這道弧線下，應聲而斷，被劃出一條一米多長的細縫。
怒吼聲中，如山洪爆發般的身體，重重地撞在鐵網的斷裂處，硬生生地將細長的斷裂處撞成一個大洞，任由不甘的斷裂鐵絲在自己臉上、手上、身上、腳上劃過，留下了大片的血肉以及破爛的衣服碎片，掛在了鐵絲上。
緊隨而來的飛鳥們隨着巨大的慣性，重重地撞在鐵絲網上，發出慘厲的啼聲，而江南的身體，已在“砰”的一聲巨響中，沒入了那蔚藍色的湖水裏，激起了巨大的血紅色浪花。
江南一入水，首先感到一陣清涼，然後便是全身上下無處不有的傷口被水浸泡後傳來的刺痛感。
強烈的痛覺反而讓江南的大腦越發清醒起來，喝下瓶治療藥水后，察覺到自己正在慢慢上浮的他，反手全力將手中的匕首插入了水泥製成的湖壁上，止住了上浮的趨勢——透過清澈的水面，可以隱隱看見無數黑點正在天空中盤旋，水面上也到處是水鳥的腳掌和身影。這種情況下，有着水下呼吸的江南，躲在水下才是最安全的。
但最安全並不不意味着完全安全，隨着江南在水下隱隱聽到幾聲“咚咚”的悶響，一隻只的尖嘴水鳥如深水炸彈般，從高空俯衝而來，深深地扎進水裏，尖嘴向著江南刺來。
江南一咬牙，翻轉身子頭朝着湖底，抽出匕首的同時，雙腳在湖壁上一蹬，整個人便衝到了兩三米深的湖底。在這麼深的地方，就算水鳥能衝到這裏來，衝力也會被水的阻力完全消耗乾淨，無法造成多大傷害了。
再次將匕首插入湖壁后，終於緩了口氣的江南，突然發覺除了周邊皮肉越來越強的刺痛外，手腳也開始不聽使喚地抽搐，繼而是全身肌肉、甚至內臟也開始痙攣抽搐得越來越厲害、越來越痛，宛若有千萬把刀在同時細細地切割他每一絲肌肉每一塊內臟般的痛苦。
強大的痛楚已超過了十八歲少年的承受能力，他拼着最後一點力氣，將自己腰上的皮帶掛在匕首上，便一頭暈了過去。
歐布臉上帶着從未有過的凝重表情，看着湖水中江南那因痛苦而扭曲的臉孔、如小蛇般蠕蠕而動的筋肉、以及……緊閉的雙眼中不時泄出的駭人銀光……
“亡靈體質啊……”
不知過了多久，江南終於悠悠地醒了過來。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幕景象，就是蔚藍的湖水中漂浮着的一個大汽泡，以及汽泡中手上拿着支點燃的香煙，在悠閑地吐着煙圈的歐布。
看到江南終於醒來后，歐布沖他呲牙一笑，在江南腦海中道：“啊~凡人，你終於醒了，你睡了快兩小時了，無聊死我了。剛才的情形真是刺激啊，你知道不，你在逃跑時的速度，已經破了你們人類百米賽跑的世界紀錄了，那不是神給你的力量，完全是你自己潛在的力量，人類果然是有着無窮潛力的種族啊！”
江南卻並不答話，先是望着頭頂水面發了好一陣呆后，才察看起自己的身體來。他身上的衣服已破爛到不足以遮蔽他的身子，但原本血肉模糊體無完膚的身體，現在卻連個傷疤也沒留下，依舊是那麼白嫩，剛才的恐怖景象，似乎如夢幻般的不真實。
“我……還活着？”江南張口想說話，卻發現自己只是吐出了大量的泡沫，然後感覺到清涼的湖水順着鼻腔湧入肺部，卻一點也沒嗆人的感覺，反而像在陸地上呼吸空氣般的自然！
還好是現實版的水下呼吸！如果像遊戲中一樣，只是增加在水下停留的時間，那此時江南不是淹死就是被水面上的鳥兒們分屍！
“下次不要問這麼白痴的問題！”歐布不屑地用意**回應道。
江南在水下靈敏地一個翻身，一手抓着緊插在湖岸上的匕首以保持身體穩定，兩隻腳則“蹲”在了湖壁上，然後抬頭望着水面那些水鳥們各式各樣的腳爪，以及天空中依稀可見的飛鳥身影。
不知道水鳥們以為他死了或是早把他忘了，總之現在沒一隻鳥理會這個躲在水下的傢伙。
但江南是絕不會忘記剛才被這些畜生欺負得多慘的！
遊戲中火球術是可以在水下使用的，但現實中呢？
當江南奸笑着抬起手向著水面的鳥兒時，他心底的咆哮聲強大到讓強悍的巨神靈也不由一陣心驚肉跳：“該死的歐布！如果現在你告訴我火球術不可以像遊戲中一般能在水下使用的話……我發誓！以後我每天做的菜里，都會加入十瓶最難喝的藥水！”
“火球術！！”
一枚如最美的流星般的火球，帶着江南的期盼與狂喜，以潛龍出淵勢不可擋之勢，裂開數米深的湖水，在一隻碩大的水鳥爆成一團絢麗的煙火！
那隻水鳥半個身子的羽毛全被燒焦，竟然還沒死，還在水面上扇翅伸腿的拚命掙扎着。江南冷笑着，再度發出第二個火球、第三個……
“殺死二級精英狂暴水鳥，獲得經驗值120點，消費點數20點！”
此刻，這個空洞的提示音，在江南聽來，便是那世上最美的天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