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當年真相
冰冷的海水就像無情的魔鬼一般,洶湧而來,悄然無聲地將她吞沒。尤霧就像被扼住了咽喉一般,痛苦得無法呼吸。
她真的是一點也不會游泳,連掙扎都是徒勞,只好任由自己在海水中不斷下沉。
冰冷的海水中,許多往事湧進她的腦海之中。多少個甜蜜快樂的瞬間都已經幻化成了泡沫,消散在了寂靜的夜空之中。到頭來,這段無望的愛情留給她的只剩下傷害。
原來,許多人都只是陪她走過了一段路而已。剩下的路,只能一個人走。
應該沒有人來救她吧?尤霧想着,只覺得心中的絕望愈來愈深。
忽然,撲通一聲的落水聲,好像有人跳入了海中。
尤霧並沒有心存多大希望,反正也不是來救她的。所有希望的火苗都已經被掐滅,沒有期待就不會有期待落空了。也好,就這樣靜靜地結束一切吧。她緊緊閉着雙眼,任由意識變得渙散起來。
當她的世界裏的光即將要熄滅的那一刻,她的手臂突然被人觸碰到了。緊接着又是被人一撈,帶出了水面。
再次醒來時,是在一張大床上。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乾淨整潔而不失優雅華麗。而她,似是被人換了一身衣服,渾身上下已經不是**的了。
一個面無表情的女醫生盯着她看了良久,這才淡淡地說道:“你沒事了,好好休息。”說完,她便轉身離去。
“等等!”尤霧的話幾乎是下意識的脫口而出,等到她開口時,才發現自己的喉嚨竟然是這麼乾燥,於是也便輕咳了幾聲。
“情緒不要激動。”她似乎是微微蹙了眉頭,對於她這樣的表現有些不滿。
尤霧卻是絲毫也不在意他的話,直接問道:“你知道”她稍微有些猶豫,“是誰救了我嗎?”她低垂下眼,抿了抿唇。害怕聽到自己猜測的那個答案,又害怕聽到的答案不是她想要的。
“不知道。”醫生只是對着他微微一笑,抬起腳便走出了門。
“砰”的一聲,房門一關,尤霧的心也重新回到了原位。她看着上面懸挂着的豪華水晶吊燈,意識有些混沌。
等等,她這是在哪裏?看了一眼她身下的雙人床,鋪着貴氣的床單,紋路優雅的被子。再抬眼看看四周,華麗繁複的壁紙,一應俱全的設備,彷彿來到貴族的居室。透過窗戶,還能看見黑漆漆的海。
尤霧的心中多了幾分疑惑,她對於這樣的安排有些不知所措起來。如果是安白安排的,那為什麼現在又不見人影了?心中有一個大膽的念頭,她很快便搖頭將它從腦海之中抹去。
低聲嘆了一口氣,她側過頭時卻看見了床頭柜上放着一個酒瓶和酒杯。雖然室內還是開着暖氣的,可是她渾身還是瑟瑟發抖。這是一種從骨子裏透出來的寒冷,大概是因為無人問詢的寂寞。
沒有過多思索,她開了酒便倒入了杯中。失神地對着這猩紅色的液體凝視片刻,她終究還是一飲而盡。
不再去想太多,她只願意借酒消愁,一響貪歡。或許,只有等她醉了,思念與怨恨才不會如此瘋狂地蔓延。
不知是何時昏睡過去的,大概是微醺,大概是這張床太軟了,大概是她又冷又累,就這樣沉沉地睡去了。夢裏,應該不會又心碎和眼淚吧。尤霧抱着被子,倦怠地輕闔上了雙眼。
在夢中,恍惚響起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沉穩而又有力。腳步聲如此清晰地傳入尤霧的耳畔,以至於她自己都開始懷疑,這到底是不是夢。
直到身旁的床墊突然深陷下去,她忽然有些慌了。她終於可以確定,這不是夢。
空氣中除了飄着剛才那一陣還未散去的微醺醉意,還有男人身上那沐浴過後的清新氣息。那麼熟悉的氣味,恍如隔世。
怎麼會是他呢?尤霧的意識完全清醒過來。儘管她還閉着雙眼,可是她的渾身已經僵硬得一動不動了。這種時候,還是裝睡比較有用吧。因為她根本沒有想好,要怎麼面對他,尤其是兩人現在正深陷於同處一張床的尷尬氣氛之中。
誰知,是他先開口打破了這詭異的寂靜:“你沒睡。”很篤定的語氣,是陳述句。
原來她再好的防備,在他面前都是脆弱得不堪一提。想了想,還是決定不說話,於是也便繼續緘默不言。
原本以為她的冷漠態度能夠讓他感到不耐,誰知道他竟然如此熟稔地伸出手臂,便是一把抱住了她的肩膀。
身子僵硬了片刻,尤霧終究還是無法繼續鎮靜地裝睡,冷冷地開口說道:“放手!”
“對不起。”與之前在宴會上看到他的那副冷漠的樣子截然不同,藉著昏黃的燈光,他的臉上露出的是一副示弱的神情。放下了大少爺的架子,平和地向她道歉。
可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一句道歉來一了百了。傷口依然還在,她不會再因為他的一句道歉而心軟了。而且,他不愛她,根本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道歉。愛與不愛,只是他的自由罷了。
尤霧對着昏黃的一室眨了眨眼,用腿踢掉被子,便想要起身離開。
“相信我,今晚你看到的都不是真的。”彷彿猜到了她的意圖一般,陸晏寒鉗制在她肩膀上的手臂愈發收緊,根本不給她起身的機會。
“呵……”尤霧聞言,輕笑一聲,只覺得世事很是諷刺,“你不必向我道歉,也不必向我解釋。我們,已經毫無瓜葛了。”
“不!”他的黑眸里閃過一絲近乎疼痛的情緒,瞳孔驀地緊縮,“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能相信我,我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
彷彿是被戳中傷口了一般,尤霧低頭便是狠狠地咬住他的手臂。直到嘗到口中的血腥味,也不見他吃痛地伸回手。
她是聽到了倒抽一口涼氣的“嘶”的一聲,抬眸便看見了他那副忍耐的神情。明明很痛,卻一言不發。更讓她心悸的是,他那雙眸子黑得發亮,乾淨得讓人找不到一絲雜質。
騙子從來不說自己騙過人,謊話連篇的人從來不說自己說過謊,而她又有什麼理由相信他呢?如果他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她的事,那她的痛苦又是從何而來的,難道是憑空產生的嗎?眸子沉了下去,尤霧從來沒有想過,他竟然還是死不悔改。
“你確定,你沒有做過對不起我的事情?!”縱使已經極力勸說自己要冷靜,可是行為與理智卻常常背道而馳。她忽然苦笑了起來,彷彿是聽了一個諷刺的笑話一般,只覺得心裏的那道裂縫被活生生地撕開得更大。
“如果當初放你離開,是我的錯,我應該已經不得好死了吧。”他也說著狠心的話,卻是只對自己狠心。
尤霧搖了搖頭,忽然想起自己已經沒有立場再責問他了。她應該優雅地離開,而不是像一個怨婦一樣對他唉聲嘆氣,把他們之間那最後一點情分也消磨掉。
“你聽我說,說完我就放你走。”他的聲音好像染上了幾分祈求的意味,低沉之中隱約透露出幾分淡淡的悲傷。”
“那時候,是我錯了,不該和你吵架,不該讓你賭氣離開。”他的話音因為自責,壓得很低很低,像一個無辜的孩子一般,那麼讓人心疼。
想着自己正在被他那麼沒有安全感地抱着,她忽然放棄了掙扎。就聽完他的絮叨,她再走好了。反正,也只是最後一次了。
“綁架你的人說,只要我帶上公司股份轉移的合同,就可以救你。”他低聲嘆了一口氣,“我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可是你呢?你為什麼要和安白在一起,只是因為他比我早一點找到了你嗎?”
而尤霧,早已訝異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怎麼會是這樣?看他的樣子不像是說謊啊。難道是當年的事情另有蹊蹺?
張了張嘴,尤霧還是鼓起勇氣般地出聲說道:“我沒有和安白在一起,那段音頻是被黑衣人逼著錄下來的,目的是讓你死心的。”她頓了頓,“我不想讓你因為我放棄你的事業。”
尤霧忽然發覺,她自己也是有錯的。卻因為太把注意力聚焦在他所犯的一點一滴的小錯上,以至於淡忘了自己的錯誤。
“你當初……”似是有些疲憊一般,他痛苦地闔了闔雙眼,“和他在同一張床上……”已經說不下去,光是想起這件事,他都覺得是一場噩夢。
“沒有啊!”尤霧急忙為自己辯解道,“我和安白真的什麼也沒有發生。那時候我被乙醚迷暈了,醒來看到的就是安白,聽他的話就繼續昏睡過去了。”
此時此刻,他們終於發現了事情有一些不對頭。或許說,是他們之間存在着一些誤會。而這些誤會的製造者,竟然都指向了同一個人。
怎麼會是安白呢?不可能會是安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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