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再一次救孟雲崢
深夜的京都，與白日的繁華不一樣，街道上靜謐得很。
清漪拖着沉重的步子，看着孟雲崢的背影，彷彿想起上一世他帶她去看花燈那一晚，回去時也是這麼深的夜，他依舊是一身白衣，飄渺得像是世外之人，可那時候她只覺得他是個麻煩的人，那時候她只想着趕緊回去，害怕清則找不到她。
明明他還是當初的模樣，可如今她也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了。
一失神，她便不自覺地停下了腳步，那根麻繩變得緊繃，那一襲白衣轉過身來，“若想活命，就忍着繼續走。”
孟雲崢的口氣彆扭得有些不耐煩，清漪卻突然笑了，原來要折磨她只是他演得一場戲，果然是為了救她才那麼做的。他即使不相信她，卻還是那個善良的雲崢。
孟雲崢的步子突然停下了，清漪受了傷所以反應沒有他那麼敏銳，但看他握着麻繩的那隻手緊了緊也便猜出是有人來了，她有些擔心，難道是四皇子反悔了？孟雲崢已經運行了內力，那被內力張開的白袍恰好遮住了身後的清漪。
那人用的應該是劍，孟雲崢的扇子已經打開了，清漪推測那人的功力讓他有些招架不住，知道自己成了累贅，她努力運功想要掙脫開韁繩。一刀光影落下，繩子解開了，清漪抬頭看，竟是徐方勇。
孟雲崢知道背後有人偷襲，一轉身，那白色的衣服翻轉間，清漪看到近在咫尺，那持劍一臉殺氣的華清則，她終於舒了一口氣，他來救她了。
看着清漪慘白的臉，還有那一身的傷，華清則像是一隻被激怒的狼，與原先略有保留的招式不同，每一招都想將孟雲崢碎屍萬段。而此時的孟雲崢知道來人不是四皇子的，看清漪輕鬆的神情已經猜出了華清則的身份，但在他眼裏華清則是個會利用女人的卑鄙之人，所以他也拿出了看家的本領，與他一戰。
“清漪，你沒事吧？”徐方勇將清漪扶到了一邊，清漪要開口阻止打鬥的兩人，可剛開口就被徐方勇拿出的一粒藥丸塞住了嘴，“出門前南竹給我，說是可以清毒保身，有助元氣恢復。你在這裏待着，我去幫殿下。”
南竹的藥丸做得極其苦澀，原本清漪口中就乾涸，好不容易將那藥丸咽下，卻發現一時之間嗓子被澀得喊不了。
孟雲崢對付華清則一人已經有些吃力，徐方勇再過來幫忙他明顯有些招架不住。
“不要打了……”清漪好不容易用力喊出一句，但那三人明顯殺紅了眼停不下來。
孟雲崢方才為了闖監牢已經損了不少體力，華清則又都是殺招，他一個躲避不及有些敗下陣來，徐方勇趁着他換氣之時，舉刀要攻其背後。
“不要！”清漪情急之下疾聲高呼，忘記了身體的疼痛，她奮力一撲護住孟雲崢後背。徐方勇刀已出手，清則扔出手中的劍將刀打開，可斷了的刀頭還是在清漪的右肩化開一道不淺的傷口。
徐方勇一時之間有些呆了，他沒有想到清則會衝過來，而此時的清漪感受到背上那一刀的衝擊，抓着孟雲崢雙肩的手鬆開了，身子垂直的往下倒。
孟雲崢只覺得背後那突然的溫度在慢慢脫離，他回頭之時，清漪半落的身子已經被華清則接住，清漪抓住他的衣袖，“不是他傷的我，不要傷他。”這是請求，在清則的記憶里清漪很少求他。
“為什麼？”孟雲崢獃獃的問，他不相信清漪又一次救了他，那留着血的傷口讓他不相信又是什麼計謀，可是他剛剛才害她被俘受傷，她為何又要救他？
都想知道為什麼，徐方勇想知道，清則更想知道，但清則殘留的理智告訴他，清漪此時更迫切的是找個大夫為她療傷，他想要抱她走，可她又一次緊緊的抓住了他的衣袖，“我有話想對他說。”
華清則額上隱忍的青筋被暮色掩飾，“你不想活了嗎！”雖對她怒吼，卻還是沒有強行帶她走。
清漪伸手去拉孟雲崢，孟雲崢走到他跟前，看着她因為痛苦而蒼白的臉，仔細聽着她細弱的聲音，“雲崢……”這一聲呼喚似乎他們已經認識了很久很久，孟雲崢聽着心裏一陣疼，而華清則的臉色也越來越暗沉。
“我沒有騙你，鶯歌真的是我妹妹，求你，幫我找到她，一定要讓她活着，我能拜託的只有你了，雲崢……”
清則不想再聽她喊那個名字，不想她求別人，尤其是那氣若遊絲的聲音，明明無助的是她他卻莫名的窩火。清則一把抱起清漪，徑直的往來時的路走，徐方勇跟在他身後。
而孟雲崢立在那裏，他的白袖上還殘留着她的血漬，那是她曾經努力握着的地方，像握住最後的希望一樣。對於孟雲崢來說，清漪還是一個謎，可他卻不再糾結謎底，她是誰是誰的人不重要，為他奮不顧身兩次的女子，他註定已經欠下太多。
鶯歌？無論是誰，無論在哪裏，他都會將她帶到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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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漪被清則抱着，她的傷口被他封了穴道止住了血，已經入夏了，可京都夜晚的風還是有些涼，她覺得身子寒得很，也或許不是因為這風，而是清則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氣，他生悶氣的時候是冷的。
“孟雲崢不是壞人，他……”清漪試圖解釋，可清則低下頭瞪着她時，她只好乖乖閉嘴。她不喜歡他的冷，她曾經那麼愛他，是因為他對她是暖的，曾將她心上那家破人亡的寒冰融化，曾讓她覺得活着並不是孤苦無依。這一刻，她需要曾經那樣的暖。
清則感受到懷裏的人在努力的靠近他，試圖從他這裏獲得一些溫度，小時候她受傷難過的時候就喜歡蹭着他，漸漸的他神色溫和了，又變成了她喜歡的暖，而懷裏那個人終於因為體力不支昏睡過去了。
南竹一直坐在屋外等着，古叔拿着一本書就着門口燈籠的光看着，清則他們走近時，南竹就衝過來了，看着一身是傷的清漪，南竹的眼淚就直接掉下來了。
“哭什麼哭，又不是死了，還不進屋準備準備，替清漪處理傷口。”徐方勇的一頓訓，讓南竹的眼淚掉在了半路又縮回去了，趕緊進屋去準備處理傷口的葯。
古叔看着殿下冷着一張臉，只好拉徐方勇過來問個明白，“怎麼一身都是傷啊？你們去了四皇子府上，沒正面衝突吧？”
“我們是在去四皇子府的路上遇到清漪的，她被一個叫雲崢什麼的人綁着，我們就打起來了，都怪我，但我那裏知道清漪會替那個人擋下我的刀啊，原本就被動了邢，估計我那一刀也傷得不輕。”一路上方勇就自責，看殿下滿臉的不悅也不敢出聲。
“是清漪替抓她的人擋的？”古叔一臉不解。
端着熱水的南竹剛好聽到他們的對話，“雲崢？是不是孟雲崢？”南竹追問，古叔也記起這個名字，嘀咕一句：“怎麼又是他！”
“真是孽緣，清漪姐姐是被使了什麼迷魂術了嘛，怎麼又救他！上次再去南陵的路上便替他擋了毒針，這回乾脆擋刀子，到底他是姐姐的什麼人啊！”南竹怎麼也想不通，急着進屋卻正好撞上就站在她身後的殿下。
“殿下……”南竹被清則像是凍住的臉嚇了一跳，也不知道他聽到多少，畢竟是自己的毒針傷了清漪，所以才沒有向殿下稟報這件事。而看殿下此時的神情，像是很生氣，心裏嘀咕千萬別重罰她。
“南竹愣着幹什麼，還不進去！”古叔幫口，南竹低着頭趕緊進去。徐方勇心裏放不下也要跟着進去，被古叔拉住，“你一個男人進去幹什麼！”他剛才打量了一下清漪的傷勢，估計全身多處都得傷葯，男人還是不變進去。
“那我去幫助熬藥。”徐方勇是因為內心自責想做些什麼補償，而古叔跟着後面也走了，但他是因為現在在殿下周圍待着，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南竹在清漪身上搗鼓來搗鼓去，原本昏睡的清漪被她笨拙的手藝弄得疼醒了，她打量着四周，看到不遠處的門口，清則站着的背影。她每次**一下，他的拳頭就握緊一寸，她咬着嘴唇不想發出聲音，生怕待會南竹要給他包紮手。
“清漪姐，疼你就喊出來，嘴唇都快咬破了……”南竹一臉的不解，嘀嘀咕咕的沒完，“你以後可別這麼傻了，就算看上人家長得英俊瀟洒一表人才，也不用每次都豁出命去啊，這次幸好都是皮肉傷，要是真傷到筋骨，再殘廢什麼的，那他也不會再看你一眼啊……”
清漪真想起身將南竹的嘴也包紮起來，可南竹明顯已經預見到她的想法，所以又重重的碰到她的傷口了，“啊……”沒忍住低吟了一聲，微微轉動腦袋，門口那個身影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