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喜訊
寄薇看着秦燁遠去的身影,不知道為什麼眼眶有點濕潤。天色陰沉,北風呼嘯,縱馬前行的那個身影看起來矯健又挺拔,卻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活着再見之日。
蓓蓓緊緊地牽着,留着淚道,“娘親,父親要什麼時候才回來啊,”
寄薇拿出手帕給她擦了淚,安慰道,“放心吧,你父親一定會很快就會回來的。”
伯爺深深吸了一口氣,看了看寄薇,摸摸蓓蓓的頭,說道:“好孩子,好好照顧你娘親,等着你父親回來。”
蓓蓓乖巧地點點頭,也看了看寄薇的肚子,乖巧地點頭:“嗯,我會的,祖父。”
一行人正準備回府,一輛豪華的馬車飛馳而來。車上駕車的侍衛一聲“吁”,馬車就停在了伯府的馬車附近。
馬車帘子一掀,瑞王爺的臉露了出來。他看了一眼寄薇他們,利落地跳下馬車,緊接着從車上將李興禹抱了下來,這才帶着李興禹走過去。
伯爺連忙帶着眾人上前行禮,被瑞王制止了。瑞王說道:“伯爺不必多禮,犬子聽說秦將軍要出征,吵着要前來送別一番,這是,已經出發了嗎?”
伯爺點點頭:“是的。”
李興禹聽說自己來晚了,皺了皺眉頭,似乎有點鬱悶。他朝寄薇點點頭,就去打量蓓蓓,見她眼眶紅了,就拉着她的手問道:“你哭了?別傷心了。秦將軍很厲害,他一定會打勝仗的。”
蓓蓓見到多日不見的小哥哥有點開心,也沖淡了一點送別父親的愁緒,靦腆地說道:“嗯。我不哭了。對了,哥哥很多天都沒去我家玩了哦,是在忙嗎?”
李興禹點點頭:“嗯,我最近在學武。雪團最近長得好嗎?”
蓓蓓笑眯了眼:“嗯,雪團長大了很多,現在一跳能跳好遠,我都快抓不住她了呢!”
這邊小兒女們在敘舊,那邊伯爺卻覺得機會難得,想要和瑞王爺單獨說說話。他看了看周圍,說道:“王爺如果無事,老夫想和王爺單獨說幾句話。”
瑞王爺同意了。於是李興禹跟着蓓蓓上了一輛馬車,伯爺卻鑽進了瑞王爺的馬車裏。
在馬車裏坐下后,忠勇伯再次正經地跟瑞王道謝:“此次多虧瑞王爺在聖上面前替我們伯府進言,老夫真是感激不盡。”
瑞王爺擺擺手,說道:“忠勇伯不必多禮,本王只是動動嘴皮子,沒幫上什麼忙。何況,如今還是得靠秦將軍自己奮勇殺敵,早日得勝回朝,才算是真正的塵埃落定。伯爺如此說來,本王實在是愧不敢當。”
伯爺不愧是老謀深算,立即打蛇隨棍上,說道:“王爺是貴人,犬子能得貴人吉言,想必運氣也不會太差了。不過,這場仗,大家都知道不好打,還需要王爺多方相助才行啊!”
瑞王爺自然也沒有拒絕,說道:“秦將軍這是為朝廷出力,早日平叛,對大家都有好處。伯爺放心,如果有需要本王的地方,本王自然義不容辭。”
瑞王爺這話一出口,伯爺不由得眼睛一亮。瑞王爺雖然在朝廷里沒有太多的實權,然而在皇上面前卻是說得上話的。將領在外頭征戰,除了自身要有本事,朝中也要有人幫着說話才行。有了瑞王爺的支持,起碼就不會太被動了。
伯爺笑得鬍子都抖了起來:“既是如此,老夫就在這先行謝過了。”
伯爺和瑞王又就當前的戰場形勢交流了一些看法,然後就在半道上下了車,又回到了伯府的馬車裏。
回到馬車裏的伯爺閉目倚在車壁上,又思索了半天。原先他對瑞王世子經常來伯府玩這件事看得很淡,畢竟那麼小的孩子,心血來潮交個新朋友,算不得什麼。可是這次的危機里,瑞王爺卻出面了,而且確確實實地幫了伯府的大忙,這不能不讓伯爺慎重對待結交瑞王的事情了。
從前伯爺一直認為,瑞王只不過是一個只懂得風花雪月的閑散王爺,然而這次他能讓聖上採納他的進言,卻說明這位閑散王爺只是掩藏了他的鋒芒。伯府如今正是危急存亡之際,任何一個助力都得用上。看來,以後要多多來往才行。
蓓蓓那邊和李興禹興沖沖地在馬車裏交流着別後的見聞,然而,等伯爺回到自家馬車的時候,李興禹也不得不跟蓓蓓道別了:“蓓蓓,我要跟父親回去了。父親最近管我很嚴,我要努力練武,等我有空了再去看你和雪團,好嗎?”
蓓蓓依依不捨道:“好的,我會將雪團養得白白胖胖的,等你來看哦!”
李興禹點點頭,也不用人扶,自己就跳下了馬車。走出幾步,他還特意轉身來朝着掀開帘子的蓓蓓比劃了幾個武術動作。還別說,雖然他人小,那小拳頭揮舞得虎虎生風,似模似樣的,倒讓蓓蓓咯咯笑出了聲。
李興禹見蓓蓓笑了,這才高興地擺擺手,上了王府的馬車。
回到了伯府,寄薇十分疲累了,讓奶娘帶着蓓蓓去玩,她自己躺在榻上閉目養神。這還是她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第一次見識到政治鬥爭的殘酷。比起皇權下的這些朝斗,她所經歷的宅斗,實在是太小兒科了。看來,光是懂得女人的事情還不行,以後,關於朝事,她也得多學習一些才行。
寄薇正是昏昏欲睡的時候,外頭淡雲進來通稟道:“奶奶,二姑奶奶來了,您要見見嗎?”
寄薇怔了怔。這個二姑奶奶已經好一陣子沒有回娘家了,如今出了這樣的大事,她會回來也是理所當然的。寄薇雖然不喜歡她,可是這麼久不見了,也不好叫她一來就吃閉門羹。寄薇只得淡淡道:“請她進來吧!”
秦佳容眼圈紅紅的,顯見是哭過。她見了寄薇,倒是正正經經地行了禮,然後就急切地說道:“四哥竟然就這麼快就出征了,四嫂怎麼也不給我遞個信?我都沒來得及見他一面。我聽人說,這個仗可難打了。四哥,四哥可千萬不能有事啊!嗚嗚……”秦佳容說到後面,竟然哭了起來。
寄薇見她這般真情流露,也只是淡淡回道:“你四哥皇命在身,不能過多耽擱,何況,我們也是急匆匆地在路邊見了他一面,他就走了,哪來得及再通知別人呢!”
秦佳容瞪了寄薇一眼,說道:“四嫂說的什麼話?我算是別人嗎?我可是他的親妹妹!”
寄薇雖然孕吐已經不強烈了,但今天在寒風裏站了半天,也沒有多少精力來應付這位大小姐,只得說道:“太太沒有通知二妹,大概是怕二妹擔心,二妹不要想多了。”
秦佳容聽到太太,知道這事連太太都沒告訴她,實在也怪不到寄薇身上去,也就只有忿忿地嘀咕道:“娘親也真是的,就不會想想我的心情!”
秦佳容見到寄薇神色倦倦,似乎有點心不在焉,才終於想起寄薇已經懷孕三個多月了。她眼裏又有了嫉妒的神色:“四嫂你又懷孕了,真好。哎,我不知道為什麼,到現在還沒懷上。那大夫上次給四嫂開了什麼葯?方子還在嗎?四嫂把那方子給我一份吧?我也試試。”
寄薇心道,難道秦佳容還懷疑大夫藏私,故意不給她開合適的方子?她臉色一變,冷冷道:“大夫給我開方子的時候特意說了,那是專門開給曾經滑胎的婦人吃的,怎麼,二妹曾經滑胎了?”
秦佳容一下子面紅耳赤,惱羞成怒道:“四嫂你這說的什麼話?我什麼時候滑過胎?”
寄薇輕描淡寫地說道:“二妹應該很清楚我曾經滑過胎,大夫自然會對症下藥。哎,我那個孩子要是還活着,也應該有三歲了。如今四爺一去戰場,生死未知,老天爺可千萬保佑,讓我生個兒子,給四爺留個后啊!”
秦佳容想起那孩子就是自己不小心弄掉的,雖然她臉皮很厚,可這時候也覺得寄薇的話實在有點刺耳,讓她十分尷尬。何況,這時候她那麼傾慕的四哥去打仗了,要是真的不能回來了……想到這裏,她打了個寒戰,說道:“四哥吉人天相,一定會打個大勝仗回來的!四嫂你怎麼能這麼咒他?”
寄薇訝然地看向秦佳容,說道:“他是我的夫君,我怎麼會咒他?二妹你真是多心了。我今天實在是累了,休息不好,肚子裏的孩子也不好受。還請二妹改日再來吧!”
秦佳容在寄薇這討了個沒趣,只得氣鼓鼓走了。
太太那裏,聶韻兒卻在跟太太辭行。聶韻兒說得十分動情,眼裏還含着熱淚,就跪在太太跟前說道:“自到伯府來,姑母待韻兒實在是關懷備至,視如己出,只是,韻兒已經出來玩得太久了,也該回去看望父母了。因此,韻兒今天特意來向姑母辭行,還請姑母同意。”
太太知道,聶韻兒其實是被嚇着了。畢竟,伯府先是被圍困,然後是被迫立下軍令狀,這一連串的事情,都昭示着伯府如今實在是前途叵測。這個時候留在伯府,實在是沒有任何意義了,為了小命着想,聶韻兒肯定想早點回家了。不過,秦燁如今既然出戰了,那麼太太想要他納聶韻兒為妾的打算也落了空。這聶韻兒要走,倒也沒必要攔着她。只是,太太心裏還是有點不愉快。如今伯府還好好的呢,這聶韻兒就這麼急慌慌的要走,真是枉費她往日的疼愛了。
太太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頭,說道:“你出來那麼久,確實你父母該要想念了。既是如此,我也就不留你了,你明日就動身回去吧!回去之後,你也替我跟你父母帶個好,讓他們有空多來伯府走動走動,知道嗎?”
聶韻兒一聽太太同意了,立馬含淚帶笑說道:“是。”
太太又道:“你在我這住了這些日子,我也沒給你什麼好東西,我這還有一套上好的金首飾頭面,你拿回去吧!”
聶韻兒一聽還有禮物,笑得更是嫣然了:“韻兒謝謝太太。”
聶韻兒拿着金首飾頭面行禮退下,卻在院門口撞到了正要進門的五爺秦煜。秦煜看着聶韻兒手中的首飾,疑惑地問道:“表妹這是……?”
聶韻兒臉帶喜色地說道:“韻兒要回家了,先在這跟表哥辭行了。”
“哦,這麼快就要走了?”秦煜十分訝然。這個表妹他後來又見過幾次,實在是很善解人意,沒想到還沒來得及多接觸,她就要走了。
聶韻兒禮貌地答道:“是,家中父母牽挂,因此馬上就走了。表哥有空,可以來我家中做客哦!”
秦煜點點頭,看着聶韻兒走開的背影,心中不知道為什麼有點悵然若失。
伯府這次遭遇劫難,雖然暫時算是有驚無險,但是很多習慣了見風使舵的人都嗅到了危險的味道,經常來走動的人少了許多。
寄薇卻是在秦佳容走後,又接待了幾批訪客。堂哥蘇星宇是最早來探望的,緊接着是表姐穆青蓮、表弟穆雅歌,然後就是世子妃孔欣瑤。他們送了許多貴重的藥材過來,又仔細安撫了寄薇一番,讓她在家好好安胎,朝堂里的事情,他們會幫忙出力。
所謂患難見真情,果然如此。寄薇見到他們,心裏的感動簡直無法描述。在前一世,她因為遠離家鄉在外打工,和家鄉的親人情分也淡了,因為忙着照顧孩子,也沒交幾個知心朋友,沒想到在這一世,卻有了這麼多關心她的人。她覺得,不管怎麼說,她都要活得好好的。
孔欣瑤在閑聊中提起,世子與秦燁一直通過信鴿互通消息,上次世子就綁了個紙條在信鴿上,讓它飛進了伯府。她問寄薇:“姐姐有沒有看到鴿子腿上那張畫著太陽、以及叼着柿子的燕子的紙條?”
寄薇說道:“原來那紙條是世子畫的,我可是猜了半天。”
孔欣瑤笑道:“那畫上的圖是我出的主意。伯府被圍着,秦四爺也被困在了宮裏,我和世子怕姐姐在府里什麼也不知道,就想到了用信鴿來傳遞消息,沒想到還真被姐姐看到了。
姐姐,以後如果在府里如果受了什麼委屈,儘管讓那信鴿傳信給我們。你如今懷着身孕,身邊又沒可靠的人照顧,可得特別小心才行。”
寄薇連忙謝過。雖然寄薇覺得自己不會輕易去麻煩人家,可這怎麼說也是人家的一份情意,她十分感動。
又過了兩天,伯府的日子漸漸變得平靜了起來。因為秦燁去南方打仗,就算是急行軍,也得兩三天才能到,所以暫時還沒有任何消息傳來。
寄薇每日綉繡花,陪蓓蓓讀讀書,日子過得還算悠閑。這天中午的時候,蘇星宇又來了。寄薇在花廳里請蘇星宇坐下,看着往常一派儒雅的蘇星宇臉上那喜形於色的表情,有點詫異地問道:“三哥,有什麼喜事嗎?這麼高興。”
蘇星宇喜上眉梢,說道:“可不正是有喜事?天大的喜事啊!阿蕊,為兄在這裏先恭喜你了。叔父官復原職,很快就要上京了!”
寄薇這時候是真的驚訝了:“真的嗎?父親不是還在老家服喪嗎?怎麼突然就官復原職了?”
蘇星宇說道:“皇上這回是奪情起複二叔。二叔是戶部左侍郎,有了他在這位置上,妹夫打起仗來,那可就如虎添翼了!”
寄薇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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