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在地獄的第十四層,等我(結局)
“小子,我說的可不是你……”
我笑了笑,說話間,背後已經傳來了一陣鬼哭狼嚎……
我示意曾啟華、白鳶閃到一邊,剛一閃開。一具具走屍已經爭先恐後、張牙舞爪地衝進了熊家別墅的大門內……
而這些不速之客一衝進門,大廳里的那些鬼魂哪兒還顧得上一個不起眼的猴兒哥。當即朝着那些走屍撲了過來,一瞬間,兩方人馬打成一團,打了個難解難分。
看到這一畫面。曾啟華和白鳶都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猴兒哥愣在樓梯口更是瞬間傻了眼。
我笑了一下,沒等他們發問,先一步走進了大廳里,兩隻鬼魂迎面撲向了我,可都沒等我看一眼,立在身邊的巴頌已經怒吼着撞向鬼魂,轉瞬之間,兩隻鬼魂被他撕扯得無影無蹤化為飛灰……
“一切都該結束了……”
走到樓梯口我嘆了口氣,心情稍微平靜下來之後,抬腿就往樓梯上走,白鳶、曾啟華和猴兒哥趕緊都跟了上來……
眼看着走上了三樓,我頭也不回地對曾啟華說:“曾啟華,雲海臨死前對我說了一句話,他說。如果想知道阿杙的死亡真相,就問你……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我想,你應該是整件案子裏最清楚的一個,也是時候把一切都說出來了吧?”
“張醫生,還沒到時候,你放心吧,事情我一定會說的,但是在說之前,我必須親眼看着熊木生去死……”
說話間我們上了三樓,從樓梯口的拐角一怪進走廊里,就看見一張張猙獰地臉擋在對面。是熊木生煉製的那些鬼嬰,足足有十幾隻,正擋在走廊前方直勾勾地盯着我們看……
看到那些鬼嬰的一瞬間,巴頌立刻警戒地匍匐在地。擺出了隨時發起攻擊的架勢來,巴頌一動,那些鬼嬰的口中也頓時發出一陣陣激蕩地怪叫聲……
“現,現在怎麼辦?”
猴兒哥躲到我的背後,驚問道。
“放心吧,巴頌能對付得了他們……”
哪兒知道我話一出口,一陣笑聲就從熊木生的書房裏傳來出來,隨即就聽“吱”地一聲,書房的門開了,熊木生身穿西裝,大搖大擺地叼着雪茄從裏面走了出來……
“張醫生,你未免也太高估所謂的鬼王了……”
我也笑了一下,答道:“熊木生,不是我高估了巴頌,而是我不敢太高估你,你所謂的王牌葉雨曦已經回不來了,事到如今,也許你束手就擒比較實際……”
“束手就擒?嘿,嘿嘿,那好啊……”
嘴上雖然這麼說著,但熊木生說話間突然狠狠一瞪眼,猛地一晃手,擋在身前的十多隻鬼嬰立刻朝我們撲了上來……
“小心!”
白鳶一聲怒吼,說話間自己已經先一步衝上去護到了我們的身前,隨即雙掌皆因,身前當即憑空出現了一個若有似無地圓盾,一隻鬼嬰正好撲了過來,一頭撞在圓盾上撞得往後連翻了好幾個跟頭才終於停了下來……
“白鳶,你……”
“我是只學過一些皮毛而已,但好歹也是道門中人,總不能壞了千年道家的名聲……”
白鳶說話間猴兒哥也已經衝到了她身旁,他一撩道袍,從腰間取出了一個大布口袋來,隨後從口袋裏抓了一把紅色的粉末往桃木劍上一甩,拎着劍就一陣左劈右砍……
那是硃砂,硃砂可以治鬼。
白鳶、猴兒哥兩個道家弟子拚命砍殺時,巴頌也沒閑着,傳說中的鬼王當然不是浪得虛名的,幾個縱身,已經把幾隻鬼嬰按在地上抓得毫無還手之力……
這時就聽曾啟華在我身邊說:“張醫生,你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不是?殺了熊木生,我會讓你知道所有……”
說話間他已經再度抬起了手中的槍,瞄準熊木生的身軀連開了幾槍,但都被熊木生巧妙地躲了過去……
熊木生雙手接引,一時間,地板開始在一陣“滋滋”地亂響聲中開始劇烈地顫抖了起來,忽然,幾隻人手從地板里伸出來,抓住了白鳶和猴兒哥的腳腕,匍匐在地上正要再度撲起來的巴頌也被那些突如其來的人手拽住了手腳,完全被禁錮住無法動彈了……
熊木生不愧是當世少有的降頭師,他冷笑着又一晃手,又幾隻手從兩側的牆壁中伸了出來,我和曾啟華毫無防備,一時間全都被那些手給抓了住,被牢牢地固定在牆壁上再也動彈不得了……
“嘿嘿,你們真以為這三年來雲海近不了我的身,只是因為有葉雨曦在保護着我嗎?呵呵,不,你們錯了,大錯特錯……”
熊木生正說話時,巴頌忽然奮力從地上爬了起來,瞬間掙脫了地上那些人手的束縛,猛地一頭撲向了熊木生……
但熊木生只是一味地冷笑,根本動都沒動,直直地盯着巴頌撲向自己……
眼看着巴頌就要撲到熊木生的身上時,熊木生身形微微一顫,從逐漸凸起的胸口中忽然又伸出了一隻雪白地手來,手伸得很長,一瞬間就掐住了巴頌的脖子,將他拎在了半空中……
“你終究是我的兒子,不幫我就算了,竟然還要殺我?你知不知道我是多麼愛你的媽媽?”
說話間,熊木生用雙手撕開了上衣,一瞬間,我們所有人都慌了神。
從他的胸膛中,凸出了一張人臉來,那個人一頭捲髮披肩,嘴長得很大,而那隻正死死掐着巴頌脖子的手,正是從她的嘴裏伸出來的……
是桑雅……
“嘿嘿,降頭術的最高境界是什麼?並不是提取怨念煉製鬼嬰、也不是詛咒他人下各種降頭,而是對自己施鬼降,和自己創造出來的鬼降頭徹底融合一體……你們殺不了我,因為一直和自己最心愛的人融合在一起,愛,可以戰勝一切……”
“這不是愛……這是束縛……”
盯着熊木生胸口突出的那張表情痛苦的臉,我的怒火一陣翻騰……
而被那隻手死死扼住的巴頌嘴裏開始傳出一陣陣痛苦地慘叫聲……討序扔血。
這時熊木生又狂笑道:“哈哈,那又怎麼樣?愛又如何?束縛又如何?只要最終是我戰勝了你們,過程,真的那麼重要嗎?至少現在有一件事我很清楚,那就是你們已經走投無路、只能乖乖地等死了……”
熊木生狂笑之餘,又一陣笑聲忽然從我身邊傳來,我餘光一掃,在笑得是曾啟華。
“嘿嘿,這種事,不到最後誰又說得清楚呢?”
說話間,曾啟華忽然神神秘秘地朝着立在前面不遠處的猴兒哥掃了一眼,猴兒哥正回頭看他,一看到他給自己使眼色,立刻心領神會地將腰間的布口袋朝着曾啟華扔了過去……
曾啟華一把攥住口袋,當即猛一晃手,口袋裏的硃砂立刻翻滾着倒向了我的雙腿,硃砂騰起的紅色煙幕在走廊里炸開的一瞬間,緊緊抓着我雙腿的那對手顫抖着鬆了開,再度縮回了地板里……
“奇迹這東西,永遠只在你意想不到的時候才會出現……”
曾啟華冷冷一笑,而那雙手一鬆開,我想都沒想就徑直朝着熊木生沖了過去……
熊木生神色一驚,但根本沒等反應過來,我已經兩個箭步衝到了他的面前,朝他身上撲了過去……
但根本沒等我撲到他的身上,熊木生一抬手已經攥住了我的脖子,同樣用怪力地手臂將我提在了半空中……
熊木生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用胸前那隻手提着的巴頌,不屑地笑了一下……
但他根本沒有想到,趁他不注意,我已經抬手打開了身旁的那道門……
門“咔”地一聲打開,門開的一瞬間,熊木生臉上的冷笑剎那間蕩然無存,但根本沒等他反應過來,一雙手已經從門內的漆黑中伸出,瞬間抓住了熊木生衣襟……
“老公,我們好好談談吧……”
“你給我滾開!”
熊木生用一隻手抓着我,胸口伸出來的手抓着巴頌,剩下一隻左手瞬間掐訣念咒,但就在這時,我已經把之前雲海給我的那張紅色符紙取了出來,趁他不備貼在了他心口處、桑雅的額頭上……
慘叫聲瞬間響起,那不只是熊木生的叫聲,同時胸口處的桑雅也在慘叫……
熊木生的手一松,我和巴頌幾乎同時落地,沒等站起來就聽見“嘭”地一聲,紅色符紙所貼的位置瞬間炸開了一個血洞,桑雅的臉消失了……
熊木生瞪圓了眼睛癱倒在地,但沒等完全倒下,那隻手已經將他拖進了黑乎乎的房間裏……
房間的門自己閉合的前幾秒鐘,熊木生瞪着血紅地眼睛望着我、用雙手拖着門框惡狠狠地問:“到底……到底是誰殺了阿杙……”
但他根本沒來得及得到我的回答,就已經被拖進了房間裏,房門再度“嘭”地一聲閉合,轉瞬之際,一股血水順着門縫流了出來……
看到那股血水的一瞬間,熊木生創造的所有妖魔鬼怪都消失無蹤了,我如釋重擔,雙腿一軟當即癱倒在地,這時曾啟華走了過來,坐在我的身旁,笑了笑說:“張醫生,謝謝你,如果不是你,阿杙的仇報不了,雲海的仇報不了,所有被熊木生害死的人的仇,也報不了……”
“雲海的仇?”
我心裏一愣,趕緊從地上立了起來,一把攥住他的衣領問:“我之前就覺得奇怪,為什麼雲海和你從沒同一時間出現過,但你們之間卻像是有一種無法言喻的默契一般輪流引導着我尋找真相?曾啟華,你和雲海到底是……”
“我們早就認識……”
曾啟華淡淡一笑,又說:“你也是時候該知道真相了,張醫生,還記得你找到的那枚戒指嗎?上面刻着兩個字,木、弋,這枚戒指是熊木生送給阿杙的,兩個字合起來是阿杙的杙,拆開第一個字是熊木生的木,正如我們所知道的,熊木生是個變態,不只是變態,他還一直垂涎阿杙的美色,這幾年不斷折磨她、把她佔為己有不說,還一直想連她的心一起征服……”
“那麼阿杙呢?”我問。
“阿杙當然不會同意的,其實在我發現她是我妹妹之前,阿杙已經結識了雲海,並且在雲海幾年來多次對熊木生的刺殺行動中,阿杙三番兩次救過他的命,因此兩個人很快墮入愛河。後來我發現阿杙就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我開始嘗試着聯繫她,那段時間,我認識了雲海……大概兩個多月後,阿杙受不了熊木生不停的折磨,決定和雲海一起遠走高飛,放下仇恨、放下所有,他們只想開開心心的過一輩子,這也就是你所知道的阿杙離家出走那件事,但熊木生手眼通天,很快,熊木生的手下就在一間出租房裏找到了阿杙……”
曾啟華掏出煙來點了一根,往事湧上心頭,不禁已經眼泛淚花。
他說,當時熊木生派去尋找阿杙的手下,就是劉大洋。
當時雲海並不在現場,劉大洋把阿杙堵在了出租房裏,掏出了熊木生為她買的那枚戒指,問她到底跟不跟自己回去?如果回去,就帶上那枚戒指,以後一心一意的對待熊木生,做他的女人。
也許是想到了自己這麼多年所受的苦吧,阿杙心灰意冷了,她假意接過戒指戴在了手上,但趁着劉大洋不注意,拿起了茶几上的刀,插進了自己的喉嚨……
曾啟華說到這裏時,我的心也涼了,忍不住驚問道:“你,你的意思是……阿杙是……是自殺?”
曾啟華點了點頭,接着冷笑說:“其實我並不想一直瞞着你,所以我曾在你第一次見到雲海時,托雲海之口說了一句話,‘地獄的……第十四層’,枉死者,不惜命者,打入十四層枉死地獄,永世不得為人……”
“你當時就是想告訴我,阿杙是自殺的消息?”
熊木生再度點了點頭,接著說道:“不過,當時你聽明白沒聽明白其實都無所謂,阿杙死後,我和雲海定好計劃要為她報仇,更是想為這個世界除掉熊木生這個大害,為了這個計劃,為了能夠引起關注讓計劃繼續實施下去,我做了一件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的事情……”
“什,什麼事情?”我問。
“我,親手割掉了我妹妹的頭……”
聽到這話,我倒吸了一口涼氣。
然而,曾啟華又說:“我只能這麼做,礙於我和雲海當時的身份,如果不把阿杙的死未造成一起謀殺案,沒有警方提供資料線索,以我們兩個人的能力根本就無法扳倒熊木生,雲海在警方里安插了假的劉仲秋,其實也是這一目的,我們需要警方作為自己的眼睛,更需要一個完全設身事外的人融入案件之中,一點一點帶着我們接觸熊木生、揭穿熊木生……阿杙的確不是死在他的手裏,但熊木生害死了她,這是不爭的事實!”
曾啟華的情緒越來越激動,他瞪着眼睛,身體不住地顫抖。
隨後,他深吸了一口氣,稍微平靜了下來之後又說:“張醫生,謝謝你,也謝謝白鳶對我的幫助,對不起,我一直把你們蒙在鼓裏……另外劉仲秋的事情你們不必擔心,他的任務只是收集情報和做最後的收尾,等這件案子完全解決之後,那個假得劉仲秋自然而然會消失,不會給警方帶來任何麻煩的……”
曾啟華說著話如何轉過頭來,朝着我笑了笑又說:“對了,張醫生,你知道為什麼阿杙的靈魂一直沒有出現過嗎?甚至說,連熊木生設法拘魂,都無法做到。”
“因為,因為她死時無憾,所以自身沒有任何的怨念,對不對?”
我說完,曾啟華點了點頭。
“好了,真相你已經知道了,張醫生,認識你可能是我這幾年中最高興的一件事了,可惜,我們就要道別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
從他的眼神中,我察覺到了一絲無望與猶豫。
“枉死者,不惜命者,打入十四層枉死地獄,永世不得為人……張醫生,你知道找到自己失散十幾年的親妹妹時,我的心裏是多麼的喜悅嗎?你又知道,親手割掉自己親妹妹的頭,是件多痛苦的事嗎?我想,阿杙和雲海現在應該已經在十四層地獄裏團聚了吧?我猜他們肯定在笑,緊緊抱在一起,都捨不得分開了……張醫生,這時候我去,你說合適嗎?嘿嘿……”
說話間,曾啟華低頭看了看手裏那把手槍,趁我沒反應過來,猛地抬起指向了自己的太陽穴……
他笑了……
前所未有地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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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你相信這世上有鬼嗎?”
“恩,我信,人性叵測,鬼,由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