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輪迴
失去衣衫掩遮的古易,整個身軀猶如被烙紅了一般。尤其在胸口處,透過通紅的皮膚,依稀可以見到古易胸骨周圍竟隱隱呈現出如岩漿般的炙流,不時向外冒着着灼熱的氣泡。
“啊!”
古易歇斯底里的慘叫着,整個人在地上翻滾不止,痛苦哀嚎。
一時間,這個數百丈大小的洞窟內響徹着古易痛呼聲的同時,竟也變得灼熱無比,甚至一些地上的漢白玉石和洞壁鑲嵌的各色寶石都有了融化的跡象。
唯獨只有洞窟中央的九丈石碑和石碑旁的乳白小潭沒有絲毫的變化。
古易只感體內猶如化為一片炙熱的火海,四處火龍亂舞,眼中到處都是火茫茫的一片。
連自己口中呼出的氣體竟也是灼熱無比。
不經意間,古易四下翻滾,咚的一聲!卻是古易翻滾進了那乳白色的小潭之中。
在古易翻落入乳白小潭之中的剎那間,一股森寒陰冷到極致的寒流頓時從乳白小潭內湧入古易體內。
隨着這股寒流湧入,古易感覺身上因炙熱氣流帶來的痛苦稍解,心中暫舒一口氣,但好景不長,就在古易為此暗自竊喜時,卻不料原本因服下黑白二色果子出現在古易體內的炙流立刻迎頭就和這股寒流撞上。
轟!
古易只感體內一聲轟鳴,隨即天旋地轉,一股撕心裂肺般的劇痛由體內傳來。
古易額頭青筋直冒,豆大的汗珠滑落而下,整副面容一片扭曲猙獰。
口中不停的痛呼嚎叫,雙拳也因過度的用力指甲深深的陷入手掌之中,一絲絲鮮血從中淌落,流進了古易不停翻滾的乳白小潭之內。
而處於極度痛苦幾欲發狂的古易顯然沒有注意到,他手中淌下的鮮血在一接觸到乳白小泉的剎那間,就立刻詭異的被乳白小泉給吸收了。
面對古易撕心裂肺的哀嚎,這一熱一寒兩股氣流卻絲毫不理會,竟以古易體內的經脈為戰場開始一場你追我趕的拉鋸戰。
一開始,湧入古易經脈寒流數量不是太多,在先入為主的炙流的攻擊下節節敗退。
但,隨着乳白小潭內森寒陰冷到極致的寒流不斷的湧入古易經脈,那原本節節敗退的寒流漸漸找回了頹勢,最終和炙流僵持在了一起。
兩股氣流在古易經脈內鬥得難解難分,不亦樂乎,這可苦了古易這戰場的主人。古易只感自己身體一半炙熱無比,一半卻是陰寒異常。當真是冰火兩重天,好不難受。
時間緩緩的過去,炙寒兩股氣流依舊還在僵持着。
眼看這場僵持戰不知要持續多久,古易心中叫苦不已時,卻聽嗡的一聲,原本被古易三口兩口吃下的黑白二色果子卻詭異的出現在了胸口處,並立即旋轉了起來。
隨着黑白二色果子越轉越快,但聽轟隆一聲,這黑白二色果子竟突地爆裂開來。
霎時間,一股絲毫不下於寒流的極寒氣息湧現而出,剎那間便匯聚成一股極寒氣流,在古易經脈內蜿蜒而過,竟一頭撞進了炙流之中。
隨着極寒氣流的撞入,炙流不停的涌動翻滾,約莫一息時間,這融合了極寒氣流的炙流竟幻化成了一條上黑下白的鯨魚。
昂!
這上黑下白的鯨魚高昂着頭顱,一聲長嘶,略一擺尾便向著乳白小潭湧進古易體內的寒流飛馳而去。
看着飛馳而來的“鯨魚”,寒流也不幹示弱,極速的翻滾涌動,不一會兒竟也幻化為了一隻通體雪白的冰鳳。
嘶!冰鳳發出一聲長啼,猛一抖動翅膀便風馳電掣般的朝着鯨魚撞去。
轟隆隆!
古易體內傳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
與此同時,古易突地噴出一口鮮血,全身只覺被一股炸裂般的力量衝擊着,絲絲鮮血從古易皮膚上溢出,全身剎那間就佈滿了裂紋,眼看古易整個人就要徹底的爆裂開來。
而就在這危急萬分之時,一直矗立在洞窟中央的九丈石碑突地嗡鳴一聲,其上如脈絡般的紋路此刻竟如人體經脈般的運轉起來,一道道白光遊走於這些紋路之內。
一時間,塵封了不知多少歲月的石碑開始了抖動,其上厚厚的灰塵頓時紛紛的滑落而下。
緊接着,石碑所有紋路內的白光霎時間迸射而出,將整塊石碑完全的籠罩其內,一股悠久的滄桑氣息頓時撲面而來。
如果此時古易意識尚存的話,就會發現此時的九丈石碑所散發出的滄桑古樸,氣勢氣魄竟和矗立在滿月之上的萬丈碑影一般無二。
轟!
霎時間,被白光籠罩其內的九丈石碑霍地拔地而起,約莫升至丈許高時,略在空中一頓,便見白光一閃,下一刻這九丈石碑就出現在了古易頭頂之上。
嗡!
一聲嗡鳴,只見九丈石碑竟以眨眼的速度開始縮小,不一會兒便縮到了寸許大小。
就在這時,這已縮到寸許大小的九丈石碑緩緩的向著古易頭頂下落,在一接觸到古易的頭部時,竟以一種極其詭異的方式突地從古易頭頂鑽了進去。
下一刻,只聽嗡嗡幾聲作響,古易整個人便突地騰空而起,四肢長伸着漂浮在了乳白小潭的上方。
緊接着,只見古易眉心處浮現出一塊石碑印記,仔細一看正是從古易頭頂灌頂而入的九丈石碑。
隨着這石碑印記的浮現,一陣陣奪目的白芒閃現,緊接着這些白芒便閃電般遊走於古易全身。
與此同時,古易原本佈滿裂紋即將爆裂開來的身軀,此時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修復,不一會兒就和好如初。
甚至其身上因李贇出手和從望月峰墜落造成的傷勢,在此時也徹底的恢復了過來。
九丈石碑陣陣白芒湧現迸射,隨着時間的推移,聚結在古易全身的白芒越來越多,漸漸在古易身體周圍形成一個數丈大小的“光繭”,將古易包裹其內。
......
夜,明月高懸,微風。
此刻已近子時,除了街道之上打更的人,天羅城的居民幾乎都已睡下。四下一片安靜,在月光的映照之下,整個天羅城顯得格外的靜謐祥和。
藉著明月的光輝,放眼望去,只見在天羅城靠東邊的位置,一棟高大宏偉的府邸此時還亮着燭光,不時有着人影來回晃動,顯是在忙着些什麼。
“生了嗎?”
一個深着紫色華服,滿臉堆肉的中年男人正一臉焦急的來回踱步,不時朝着身前的屋子張望着,嘴裏卻對着身前一個丫鬟裝扮的女子低聲詢問道。
“還沒有,老爺不用擔心,這次的穩婆可是咱們天羅城最好的,不會出什麼事的。”
丫鬟聞言,向著中年男人低語道。
“嗯,那就好。你去吧,有什麼情況立刻出來通知我。”
中年男子微一點頭,一擺手,對着丫鬟說道。
“是!”
丫鬟說完,向著中年男人施了一禮,便轉身推門進了屋去。
待得丫鬟進得屋去,中年男子一臉惆悵,眼中滿是擔心之色,抬頭看着夜空中的明月,低聲喃喃道:
“千萬一定都要平安啊!”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打更的聲音又復傳來,木萬順抬頭看了看快要泛白的東方天際,眉頭緊鎖,暗自低語道:
“怎麼還沒生?不行,我得進去看看。”
語罷,當下即轉身朝屋裏行去,正欲抬手推門時,突然屋內卻傳出了嬰兒哇哇的啼哭聲。
一時間,木萬順驚喜交加,差點老淚縱橫起來。再以顧不得什麼,三步並着兩步的朝屋裏衝去,大聲的問道:
“男孩還是女孩?”
“恭喜老爺,是個少爺。”
“哈哈!好!好!”
“老子木萬順終於有后了,你們都重重有賞。傳話下去,老爺我要大擺筵席三天,以示慶祝。”
......
古易醒來后聽到的就是這些話語。
只是讓他怎麼也想不通的是,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心道我不是應該在洞窟里的嗎?還有,我吃了黑白二色的果子,之後我好難受,然後是一熱一寒兩股氣流在我體內打架,不對最後還出現了一股。我好像,我好像要死了,之後我就什麼都記不得了。
嬰兒,我變成了嬰兒!天,我不會是輪迴轉世了吧?我靠!開什麼玩笑,這太他媽扯了。
雖然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出現在了這裏,還變成了一個剛出生的嬰兒,這一切似乎都顯得不那麼真實,但是卻又真正的發生了。
最讓古易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自己若真是輪迴轉世了,怎麼還有着自己的記憶?這很難讓古易理解。
在古易原本所在的世界,傳說人死入輪迴是要喝孟婆湯忘去上一世一切記憶的,可是自己為何會擁有着記憶?難道自己沒有死?可是那自己為什麼又成為了嬰兒,百般思索不可得,古易也索性不去再想。
心道:既然事已至此,多思也是無益,何不靜觀其變?如若這輪迴轉世是真,那也許困擾我的半廢體質就不復存在了,那我不是就可以成為修士了。
如若只是一場夢,那我也好好的夢下去,在夢中追尋自己的夢。因為無論真假,自己都無力改變。
就這樣,古易在自我安慰調節后,便開始了在這個或真實或虛假的世界裏的生活。
時間過得很快,一轉眼,三十年時間便過去了,此時的古易已是而立之年。
在天羅城,木家是大戶,極其的富有。古易自小也在這富饒的家庭里過起了衣食無憂任意揮霍的二世主生活。
這天,天空一片晴朗,萬里無雲。划船戲於江上,垂釣于山水之間,古易一臉愜意的享受着這安逸的人生意境。
心中不由感慨,前世砍柴餬口,今世快意山河,許是上天待我不薄,彌補上世的虧欠吧。
到此時,古易已經徹底確定自己是轉世輪迴了。從第一次狠掐自己的臉龐傳來火辣的疼痛開始,古易就開始確定了。
當然,成為修士是古易一直所追逐的。哪怕知道自己已經轉世,古易依舊還是堅持着。只是,讓古易懊惱的是這個世界似乎沒有修士一說,只有着世俗中的武者,這不僅讓古易大失所望。
空有一腔修行的抱負不得施展,古易百般無奈之下只得寄情于山水,埋首於書籍之間。
是故術業有專攻,忽忽二十載,古易竟成為了一位頗有名氣的山水詩人,整日裏,吟詩作畫,遍覽山川大岳,倒也落得逍遙自在。
而今日,是古易到此世界的第三十個年頭,心中無限感慨歲月流逝之快,一個人便租了一葉扁舟划游於江上,一舒心中塊壘。
“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
此情此景,此詩再妙不過了。說著,只見古易長身立於舟頭,輕搖手中紙扇,一副標準的文人雅士的樣子。
咔擦!轟隆隆!
一道裂空而過的閃電,一聲震耳欲聾的雷鳴響徹天地。
古易正陶醉於此山此水此情此景時,天公很不作美的將還陶醉其中的古易驚醒。
抬眼看着霎時間已烏雲蓋頂的天穹,恐怕這雨不會太小。思及此處,古易面露驚慌,急忙催促着船夫往岸邊劃去。
嘩啦啦!
瓢潑般的大雨傾盆而下,落入江中帶起無數的漣漪。隨着大量雨水的注入,本就有些湍急的江水不一會兒就暴漲了起來,很快便淹沒了沿岸地帶。
而此時正置身於小舟上的古易,一臉緊張的抓住船沿,死死的盯着身下在湍急江流中上下起伏的小舟。
“公子,不好!快抓住,有大浪!”
船夫話語剛落,古易尚未反應過來,便覺眼前一黑,一股數十丈高的滔天大浪迎頭便向著小舟,向著古易拍打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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