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六】
第10章
等驪嬪到了懿德殿的時候,後宮中所有妃子--十五個,已經全部到齊了,但皇後娘娘還沒到。
皇後娘娘不在,眾人便以德嬪為首,不在皇後娘娘面前,德嬪還是有些不愛搭理那些分位低的宮妃們,只不過她也不再像以前那樣輕狂了。
驪嬪的目光落在德嬪身上,倒是有趣,這德嬪已經完完全全成了皇後娘娘一條狗,或許……比起畜生來要更加忠心。
看來這位皇後娘娘,比她想像中的,手段要高很多啊。
秦駟此時正在內殿中練武,她的身形極快,手中一把長劍揮舞的密不透風,一旁看着的瑤音不禁有些痴了,等到秦駟停下身形,她才回過神來,把手中的銅盆奉到秦駟面前。
秦駟擰乾了銅盆里的布巾,擦乾臉上的汗漬:“人都到齊了?”
瑤音斂首道:“各位娘娘都已經到齊了。”
秦駟點點頭,將布巾扔回銅盆,大步出了內殿。
外殿的宮妃們看見秦駟的裝扮,一個個都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她身上穿着窄袖的短襟外褂,下身是馬褲,這樣的裝扮倒像是武夫,哪裏有一點皇後娘娘的樣子。
但驚訝歸驚訝,卻沒有一個人敢說什麼,秦駟這些天來的雷厲風行和絕不手軟她們已經見識過了,沒人再敢去尋她的晦氣。
秦駟壓根沒注意她們的表情,她只掃了一眼坐着的眾宮妃們,淡然地道:“日後如果沒有什麼大事,就不用來本宮這裏,初一十五也不用了。”
德嬪想都沒想,第一個起身道:“妾身謹遵皇後娘娘命令。”
餘下的眾人猶猶豫豫的,跟在她後面也都行禮。
秦駟點點頭,再也不理會她們,往內殿走去,兩個宮女上前來,給秦駟換上一件寬袖交領的青色長袍。秦駟眯了眯眼:“皇上沒來嗎?”
初一十五,按份例,不僅宮妃該來她宮裏,傅欽燁更是該來,不過以前他都是避開宮妃們的,否則若是被那些宮妃們看見他,那他肯定就脫不了身了。
瑤音搖搖頭:“小端子早就在路上候着了。”
秦駟有些奇怪,往常的時候,不用她說,傅欽燁也就早早的來懿德殿,與她一起用完早膳再去上朝。
他有五天沒來見自己了吧,秦駟目光暗了暗,以前還不覺得什麼,但現在還真有些不習慣,似乎……她已經習慣了傅欽燁的雜纏不休。
“準備一下,去躍淵殿。”
令秦駟沒想到的是,傅欽燁居然是在御書房裏。而且這五天,他都在御書房裏。
據她所知,傅欽燁可不是那麼熱衷政務的人,他不僅不熱衷政務,其實還是十分厭惡政務的,更何況有內閣在,又何須他在政務上多花費心思呢?
發生什麼事了?
秦駟皺起眉,讓沈德寧進去通報。沈德寧不動聲色地攔住御書房的門,輕聲道:“皇後娘娘,皇上和幾位大臣正在議政,恐怕您不太好進去,您若有什麼話,不若告訴咱家,再由咱家轉述給皇上……”
秦駟斜他一眼:“沈公公出的這個主意倒不錯,但本宮要說的話,恐怕不能由你轉述。”
沈德寧的表情不變,心裏卻是咯噔一聲,這意思,分明是一定要見到皇上了。
可他是萬不能讓秦駟進去的,裏面機要大臣都在,肯定是不會讓秦駟進去的,尤其是那幾個誰都不給面子的老骨頭,看見皇後娘娘進御書房,那一定是要跳起來指責皇后後宮不得干政的。皇帝年輕氣盛,對皇後娘娘如何他也看在眼裏,萬萬容不得別人說三道四,若是皇上跟那幾個大臣對上了,指不定會怎麼樣呢!
沈德寧一臉的苦口婆心:“皇後娘娘,咱家知道您心繫皇上,但皇上日理萬機,這五天,每天只得休息三四個時辰而已,您又何必讓皇上再添為難呢?”
秦駟眯了眯眼,目光里閃過一絲寒光,沈德寧心裏一緊,還以為她要硬闖,正提着氣力要阻攔,秦駟卻轉身道:“既然如此,那本宮侯在外面,可否?”
沈德寧看她那臉色,是決計容不得他說否的,他點點頭,又找來幾個小太監給秦駟備桌椅備茶水華蓋。秦駟處之淡然,沈德寧也臉色平靜,彷彿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一樣。
過了不知道多久,御書房的大門從里朝外打開,以一個鬚髮皆白的老大臣為首的朝臣們一邊說話,一邊順序而出,可他們幾乎都是還沒出門就愣了,怎麼御書房門口會有人守着?
秦駟起身,輕輕拂了拂下擺,隨後向一干朝臣走過去,她臉色極為平靜,讓朝臣們均是摸不着頭腦。
眼見秦駟要跟朝臣們直面相對了,沈德寧連忙喊道:“皇後娘娘覲見!”
拖長的調子給了眾人反應時間,不知道是從誰開始的,一眾朝臣們呼啦啦全都跪下了,除了那個鬚髮皆白的老大臣,他看着秦駟的背影,明顯的有些不悅。
等到秦駟進入御書房之後,大門又砰地一聲,緊緊閉合。
老大臣一揮袖子,高聲說道:“皇后無德,家國之禍!”兩個比他年輕些的臣子連忙附和他。至於其他大臣,也個個都是搖頭嘆息,彷彿就因為這一眼,看出了秦駟真的是個無德的皇后一樣。
沈德寧皺皺眉,目光落在老大臣身上,隨後他輕輕皺起眉,這老大臣姓劉,是先帝唯一任命的攝政大臣。劉大人曾經救過先帝,當年若不是先帝正清洗親王們的勢力,恐怕這劉大人能夠封個異姓王,哪怕沒有異姓王呢,依舊榮寵不斷,福及子孫。
在先帝的鐵腕上,能夠祖孫三代同朝為官的,唯有這攝政大臣一家了。
如果這位大臣真的看不慣皇后,恐怕皇上也保不住她啊。
沈德寧在心裏嘆息一聲,隨即看向瑤月等人,見她們不驕不躁的,仍舊斂眉垂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不由心中一贊。
這群宮女倒是被調。教出來了吶。
傅欽燁聽見是秦駟來了,臉上不禁露出一抹輕鬆之色,他也不端正坐在椅子上了,而是伏在案几上,也顧不得身下壓着的奏章,他太累了。
秦駟走到傅欽燁身邊,就看見他是這樣一副頹唐模樣,一頭青絲被束在頭頂,頭上只插了一根玉簪,眼下透着一圈青黑,眼裏全是血絲。見了自己,連起身都做不到,只能眯着眼睛哼哼兩聲。
秦駟俯下身,輕鬆地抱起他。
往常秦駟做這個動作,傅欽燁肯定要惱怒起來的,可是今天,他連惱怒的力氣都沒了,在秦駟的臂彎里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嘟囔道:“抱就抱吧,反正是朕的皇后。”
倒像是自暴自棄了一樣,還舒服地哼哼了兩聲。
秦駟看的失笑,將他抱到一旁的矮榻上。傅欽燁一閉眼,睡死了過去。
秦駟看了一會傅欽燁的睡顏,轉身回到案幾前,拿起上面還未合上的奏章,逐字看起來。
傅欽燁沒睡多久,不過大半個時辰便醒了過來,好歹是休息了一陣,他也精神了不少。
他一眼便看見正坐在案前的秦駟,她的坐姿十分嚴整,腰挺背直,大開大合,那椅子倒像是為她量身定做的一樣。
傅欽燁走到秦駟身後,看見她正在用硃砂筆在一份奏章上勾勾畫畫,他只看了兩眼,便驚詫道:“這是什麼?”
秦駟頭也不抬地道:“大澇之後必有大旱,還有瘟疫橫行,這個人說對了三成,但他提出的方法卻還有很多漏洞,其中一個,就是攔不住官鼠,反倒便宜了那幫污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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