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碾壓
無節制的錄製工作進行得很順利，節目組請的大多都是新人，沒脾氣也勤奮，沈冬寧和他們相處倒也算融洽。拿到本子后眾人一起討論劇情，你讀一句，我讀一句，常常笑到崩潰，一起大罵編劇是神經病。
惡搞了那麼多女性角色，偏偏連個女成員都不準節目組找，可不是神經病嗎？
沈冬寧第一次來到節目組時，安安靜靜坐沙發上翻雜誌不理人，讓人覺得難以接近，但接觸久了，他們才發現沈冬寧是個比誰都抽風的人。每次拿到故事的劇本，笑得最誇張的就是他，還常常臨場發揮加些冷笑話進去，玩得超級瘋。
“無節制”第一期節目播出后，反響空前強烈，新穎爆笑的劇情引發觀眾熱烈的討論，無數的信件寄到節目組猜測後續劇情，無節制的幾位主角們的微博也贏來了被評論刷爆的春天……
第一個故事改編自莎翁的經典舞台劇《羅密歐與朱麗葉》，講述了個子矮小，性格內向加上大舌頭的羅密歐，和粗壯如牛、性格豪邁的朱麗葉的愛情故事，可以說除了主角名字，原作的劇情完全給抽沒了，各種畫風高能轉換，主角隨時都在破壞節奏……
“我會告訴你羅密歐最後被假藥坑了，被鞭打得不要不要的嗎？”沈冬寧心情很好地刷着微博上的評論，秉持着高冷的原則，他只在口頭吐槽，從不回復。
“羅密歐，準備好了沒有，我在樓下。”舒藍在電話里竟難得地開起了玩笑。
聽到這個稱謂，沈冬寧瞬間黑線了，作為身高172的節目組男性最矮，他很榮幸地被分到了羅密歐的角色。
每當他大着舌頭仰望比他高上一個頭的朱麗葉，還要擺出嬌羞的臉來時，其實他心裏是拒絕的。忘了提一句，朱麗葉的演員也是同組的男生，長相秀氣，身材壯碩，是個19歲187的漢子，所以這些故事在某種意義上就是個bl。
“好，我馬上下去。”沈冬寧掛了電話，快速整理下穿着，準備出門。
今天是他參加電影試鏡的日子，執導的是近來很紅的新銳導演。他試鏡的角色是該片的男一，這還是他第一次接到這麼有分量的試鏡。據說還是製片商那邊親自聯繫過來的，這算是天掉的好事嗎？
不過十有八.九會落選吧，根據之前經驗，沈冬寧這樣想。
還是別高興得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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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鏡的地方有些遠，加上周末的車況堪憂，於是沈冬寧再次華麗地遲到了，然而他懊惱的姿勢並不華麗，抱膝低頭蹲角落，舒藍在一旁安慰道，“好戲都在後面，前面都是炮灰，你可抓住機會好好表現啊！”
“是嗎？”
聽她這麼一說，沈冬寧的腰板瞬間挺直了，眼睛蹭地一亮，對啊，遲到算什麼，他就當是壓軸出場！
“磨蹭什麼，還不快進去，離定好的時都過了半個多小時了。”舒藍不耐地催促。
半個小時……
聽到這個詞，某人高漲的氣勢瞬間萎了。
……
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沈冬寧總算是摸到了試鏡的房間。
手剛旋開門把，就聽得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門縫裏傳來，磁性透徹的聲音穿過空氣，那刻意壓低的聲線，引起耳膜微微的震顫……
“當你還不是凌止的時候，我曾把你當作過最好的朋友……”藏匿的情感，是傷感而不忍的，但又透着與之矛盾的強烈殺機。
沈冬寧打開門，一眼看到坐在評委席最邊上的熟悉身影。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的風衣，瘦削的下巴被半立的領子遮擋，頭髮修得格外清爽，展露出那好看的眉眼，看起來英挺而舒服。
他怎麼會在這裏？
還有這又是什麼情況？是在玩什麼？
念完莫淵的台詞，顏非視線從手裏的劇本上移開，投向前方的試鏡人選，“怎麼了？接下來的台詞可是你的。”語氣雖平淡，卻無形中給人強大的壓迫。
“對、對不起。”回過神來的年輕男子連忙道歉，接着捧起劇本念起不順的台詞，“我、我一直都是凌止，我……”
他平時絕不是個怯場的人，此刻卻不知怎麼了，只覺得無比緊張，對方只是念了句台詞，就彷彿讓他看到了那個白衣公子執劍而立的畫面。
在這樣的莫淵面前，他根本……根本無法……
“對不起……”他必須承認，在顏非的莫淵面前，他根本演不了和他抗衡的凌止。
男子窘迫的模樣印入沈冬寧眼中，更是讓他疑惑，這怎麼就要對不起了？他這遲到的人還厚着臉皮站在門口呢～
對了，他站在門口乾嘛？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我也是來試鏡的！”沈冬寧招手示意，成功吸引了屋子裏一大票人的注意，其中當然也包括顏非。
顏非微微側頭朝他這邊看過來，於是他很榮幸地看到了那人從領子裏伸出來的神秘下巴，還有他嘴角勾得更深的笑容。這春風暖暖美如畫的笑容卻讓沈冬寧覺得莫名不安，就像自己的什麼東西被人惦記上一樣。
這傢伙怎麼見誰都笑，一直笑不會抽筋嗎？
“沈冬寧？”
坐中間戴帽子的男子核對了下手裏的名單，鬆了口氣，用着很是欣慰的語氣說道：“真是不錯不錯，你來的還算早，還有十分鐘，我們訂的收工盒飯才會送過來。”
額……好犀利的諷刺。
饒是厚臉皮的沈冬寧也窘了。
“真的真的，非常抱歉！”沈冬寧低頭，希望用良好的認錯態度挽回點印象分。
“既然來了，就別浪費時間了，快進來做準備吧！”開口的是顏非，雖然他只是三個評委之一，但看架勢，這個試鏡會倒像是他在做主的一樣。
進來后，工作人員抽了張紙給他，上面是劇本截取的一場戲。沈冬寧看過才發現，上面的對話內容正是剛剛顏非說的話。
由於還有好些人才輪到他，他也就安心地站在一旁看別人的表現……
原來這次的試鏡內容竟是，直接念台詞對戲，而負責給試鏡者對台詞的，則是腦袋上影帝頭銜閃閃發光的顏非。
這、這不擺明了欺負人嘛！一個演技派，屈尊來為難一群小渣渣，難怪上一個選手會慌成這樣。
過分，居然用演技碾壓人……
十分鐘過去，被碾壓而亡的試鏡選手被拖走了一車，而帽子男和一眾工作人員也準時從快遞小哥的手中收穫了快餐，捧在手心一邊觀戰，一邊吃得熱火朝天……
“王導，這份是我的。”
顏非打掉旁邊伸過來的賊手，他專程過來幫忙，結果就他一個人在這忙活，他們這邊一副事不關己模樣。
“看錯了看錯了。”王官鴻悻悻地收回手，筷子伸到另一邊的盒子裏不客氣地撈肉，被劫掠的對象默默扒着蔬菜，敢怒不敢言。
看得好餓……沈冬寧默默咽口水。
作為忠實的食肉動物，這場面讓他根本把持不住啊。
……
又是十分鐘過去，拖走了最後一批碾壓而亡的選手，只剩下飢腸轆轆眼冒綠光的沈冬寧站在一旁，等待召喚。
“好，到你了，沈冬寧。”顏非用筆敲着桌面，一下一下，聽着很是歡快的節奏。
紙上那短短的幾句話，沈冬寧剛剛已經看了好幾遍。
戲份劃分的很清楚，他的要飾演的角色叫凌止，而顏非的則是莫淵。
從這段對話中，沈冬寧無法判斷兩人的具體身份，但很明顯兩人屬於對立的陣營。
各自的台詞也顯現了各自的性格，一個沉穩，一個張揚。
“準備好了嗎？”顏非笑，“不會在緊張吧？沒關係的，我一點都不可怕。”
不可怕……
你剛剛在我面前消滅了一個團……
沈冬寧也沖他笑笑，“你放心，我這人膽子比較大。”
“你這孩子說話真有趣。”顏非敲筆的節奏明顯加快，顯得更加歡快。
沈冬寧無語了。
這傢伙在究竟那邊得意個毛啊，混的好了不起啊，居然敢這麼明顯地輕視他……
……
“當你還不是凌止的時候，我曾把你當作過最好的朋友……”顏非的聲音瞬間進入狀態，只這一句話就表現出莫淵的掙扎和傷感。
曾經的朋友，是否意味着他們現在已經不是朋友……
不是朋友是什麼，仇敵嗎？
那曾是他珍視的人，也曾以為是一段真摯的友誼，為何是他面臨這樣的抉擇……
眾人沉浸在顏非營造的惆悵氛圍中，安靜的空氣中，忽然響起了一聲壓抑的低笑。
“嗤——”
從嘴角透出的氣流，是那樣的諷刺，將這悲涼的氣氛全然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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