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再唱遺忘
“牆上的指針,一點點掃過,掃過承諾的限度。昨天的期待，如指間的流沙，全部流散……”
純凈悲傷的歌聲，從台上緩緩流淌開來，沒有任何樂聲的阻礙和干擾，直接到達聽眾的耳畔，讓人不由地深陷在這清冽的聲線中。
那樣乾淨特別的歌聲，彷彿不屬於塵世。
場內出奇的安靜，每個人都專註地聆聽，屏住呼吸，生怕破壞了這歌聲。
在這個時刻，沒有人注意到，某個人唇邊驀然消失的微笑。
全程保持招牌微笑的影視天王顏非，此刻卻沒有在笑。
他不僅沒有笑，而且他的表情還是前所未有的冷峻。琉璃眸子透着寒冰般的冷澈，柔和的面部線條凝結着陣陣寒意。不苟言笑的的顏非，透着一股強烈的冷漠，俊美如同修羅，看起來彷彿是另一個人。
這個反常的現象只維持了短暫的一瞬，在攝像機轉到他那邊的時候，出現在鏡頭裏的又是人們所熟悉的那個溫潤含笑的男子。
“記得難道就不會痛嗎，遺忘會好一些吧……”
顏非手中握着的筆，已經被手勁折的有些彎曲。
也許在別人眼中，那不過是首普通的歌而已，但在顏非眼裏，卻是不同的。已經多久沒有聽到這首歌了？還有這樣此曾相識的感覺，熟悉的聲調，好像此時站在台上放聲歌唱的人，也是那個人一樣。
可是，怎麼可能會是那個人？
顏非下巴微抬，視線定格在舞台中央的那個人身上。
年紀很輕的少年，應該不會超過18歲。纖細的骨架套着雪白的襯衫，安然低垂着眉眼，烏黑的過長額發，在白皙的臉上投下塊狀的陰霾。
顏非以為，和這樣乾淨的嗓音及着裝搭配的，會是一張青澀清秀的臉，就像那個人一樣。
可偏偏不是。
狹長的鳳眸隱匿在暗色的陰影中，掩不住的芳華絕世。形狀優美的唇瓣開合間，彷彿帶着蠱惑人的意味。只是看着這樣一張臉，連那襲白襯衫，都彷彿沾染上了禁慾的芬芳。
艷若桃李的少年。
他和那個人一點都不像。
顏非這麼想着，心裏似乎鬆了一口氣，但更多的，卻是沉沉的失落。
那個人，果真是這世間的獨一無二嗎？
“就把我全都忘掉吧，花都開敗了，你還要記得什麼……”
唱到高，潮部分的時候，台上的少年忽地抬起眼眸，視線和顏非相撞。不只是有意還是無意，下半首歌，少年都沒有再調轉目光，維持着和顏非對視的狀態繼續歌唱，直至唱到終了，直至如潮水般的歡呼聲和掌聲將這舞台淹沒……
一抹濃郁的詫異停留在顏非眼裏。
明明是完全不同的人，連長相氣質都是截然不同的，為什麼他竟然會從那雙眼睛裏找到熟悉的感覺？
……
“你怎麼在這，沒和他們出去聚餐？”
顏非推開休息室的門，意外地看到角落裏坐着的清秀少年。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被他們孤立的事。”雖然是委屈的語調，他舒展的眉眼卻顯示不出絲毫的苦惱。
“他們為什麼孤立你？”
少年放下手裏的樂譜，微微側身，溫和舒展的笑容，帶來春風拂面的感覺。“因為……我會是冠軍！”
無比篤定的語氣，帶着絕頂的傲氣和自負。
“宋衡，你就這麼自信？”
“當然。”
……
他的眼神，像極了當時的宋衡。
“你叫什麼名字？”
輪到顏非點評的時候，他突然問了這樣的問題。
“我是17號，沈冬寧。”
沈冬寧。
真是奇怪，這個名字，只在心裏念上一遍，就記住了。
“你為什麼會唱這首歌？”
“因為喜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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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賽結果很快統計出來，包括沈冬寧在內的八位選手成功晉級，下周他們將迎來更加殘酷的四強角逐。
選手們在休息室換好衣服，鬧哄哄地往外涌去。
“其他人先走，沈冬寧你過來，我有話對你說。”裴奕靠在休息室的門板上，面容嚴肅。
正在套外套的少年眨眨眼，確定剛剛聽到的的確是自己的名字。
難得那個小氣的經紀人說要請客吃大餐，這下又泡湯了。
沈冬寧慢悠悠地挪過去，彆扭的姿態讓裴奕失笑，“就這麼不情願留下來聽我說話？”
“沒有啊。”當然是搖頭，難不成他還點頭不成。
“聽後台的工作人員說，你上場前臨時改了曲目？嗯？為什麼要自作主張？”
“……”果然和他料想的一樣，是來問罪的。
“由於一時找不到那首歌的伴奏曲譜，工作人員勸你放棄，你還堅持要上台清唱，否則寧願棄賽？”
說的都是無可辯駁的事實，沈冬寧只好點頭默認。
可惜認錯態度雖良好，看在某人眼裏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這種行為叫囂張，囂張！！
“你是不是忘了你是在比賽？你這是對待比賽的態度嗎？再怎麼穩操勝券你也要給我認真點！你以為憑你的最高人氣你就會笑到最後？就可以拿冠軍？沈冬寧，你是不是忘了剛才你的評委排名只是第五？你是有才華不錯，但這賽場上缺有才華的人嗎？當他們刻苦努力的時候，你人在哪裏？”
說到後來，裴奕的口氣變得越來越嚴厲。
“沈冬寧，這次的情況，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好，我保證！沒有第二次！”
沈冬寧小心翼翼地查看着對方的臉色，“那個，裴總監，我可以走了嗎？”
“走吧！”
數落完，裴奕的面色緩和下來，“你們今天去聚餐是吧，要我送你過去嗎？”
“不用不用，我自己過去就可以。”
沈冬寧擺着手加快腳步往門外走，生怕他反悔再將自己召喚回來。
慌慌張張的逃竄舉動讓人莞爾。
裴奕摸着下巴，想起那人剛才台上的表現。
《遺忘》嗎？這孩子為什麼會選擇唱這麼一首歌呢？
沒有突破點，不是當紅歌曲，也沒有成為時代經典，不過是一首過時的老歌。
像他對顏非說的，是因為喜歡？
那個高高在上的影視天王，整場比賽都是漫不經心，為什麼會對這首歌特別上心？
太多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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