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兜里有錢
這邊惠雅看董大娘子雙眼亮晶晶的，滿心的期待和歡喜，鄭嬤嬤卻覺得這董大娘子實在是太過彪悍了，對自家的兒女都是那樣心狠的，要是自己哪一天倆眼一閉再也醒不過來了，自家的惠雅小小姐可怎麼辦呀！
這麼想着，鄭嬤嬤越發的覺得送信去京城的事兒迫在眉睫，當下輕輕拍了拍惠雅的後背，看她沒有被嚇到的樣子，便匆匆的去尋找裝細軟的包裹去了。
這屋子裏頭雖然讓鄭嬤嬤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卻仍然十分的破舊，一鋪炕、一個板櫃、一床錦被，除此以外光溜溜的什麼都沒有，一眼就能望到頭。而這一眼望到的東西裏頭，卻並沒有鄭嬤嬤心中想的那裝着自己和小姐全部細軟的小包袱。
“這……”鄭嬤嬤當時便有些愣住了，那小包袱裏頭可是裝着現在小小姐幾乎全部的身家呀，要是丟了，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她急慌慌的沖向炕頭，看到那光禿禿的炕頭上只有一領半新不舊的炕席，絲毫不見小包袱的痕迹，只覺得腦子裏頭嗡嗡亂響，連站都有些站不穩了。明明記得，早上出去做餛飩的時候，這小包袱還好端端的在炕頭上放着呢，到底是什麼時候不見的？
惠雅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的時候，看到鄭嬤嬤站在炕邊上，臉色都有些不好了，忙不迭的走到鄭嬤嬤跟前，擔心的看着她，“嬤嬤，你沒事兒吧？”
“小小姐……老奴……老奴……”鄭嬤嬤看着惠雅白凈的小臉，亮晶晶的杏核眼，雖然沒有五官完全長開，卻已經有了美人胚子的模樣了，忍不住老淚縱橫，“老奴對不住小姐，那裝了細軟的小包袱，不見了，怕是被人給拿走了！”
要說今天之前，鄭嬤嬤還敢對着董家人擺大戶人家的架子，在看到了董大娘子的武力值以後，鄭嬤嬤心裏頭的那點兒小算盤便有些不敢施展了。便是那小包袱被董家的人拿去了，鄭嬤嬤也不敢索要回來呀，自己這一把老骨頭就算被打也沒什麼，但自家嬌美的小小姐可怎麼辦？！
“嬤嬤莫哭，那小包袱被我藏起來了！”鄭嬤嬤這一落淚，讓惠雅也跟着心裏頭難受起來，生怕今生的鄭嬤嬤會跟前世一樣，因為積弱而早逝了。等聽到了鄭嬤嬤落淚的原因，惠雅的心才驀地放了下來，看了看窗外還在鬧騰的董家母子三人，悄聲在鄭嬤嬤耳邊說道。
“藏……藏起來了？”鄭嬤嬤聽到這話，剛才心中湧起的惶恐和無助彷彿一下子被定住了，她的眼中閃出了狂喜的神色，“真是太好啦太好啦！”
“嬤嬤，別聲張，董家的兒子閨女都手黑的很，咱們可得好好的把東西藏起來，要不被他們翻走了，就跟餛飩似的要不回來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這句話，惠雅早就已經在心裏頭滾過千萬遍，已經是熟爛到骨子裏頭了。
如今自己和嬤嬤兩人手裏頭雖然有銀子，卻是一老一幼，身子虛弱還帶着些傷痕，別說是董大和董大娘子兩個，恐怕連董桃樹和董桃花都打不過的。在這時候，自然也不能光想着自己的一時得失，還有從長計較。
惠雅這麼想着，便一邊從錦被卷子裏頭把小包袱扯出來，一邊輕言細語的安撫着鄭嬤嬤。
“好，好……”鄭嬤嬤自然知道惠雅說的是對的，默默抹着眼淚點頭，心中對自家小小姐的憐惜也更勝了一層。惠雅小小姐不過十一歲的年紀，在這突變之下竟是比自己還有主意，知道保護財物，實在是太難得了。
鄭嬤嬤當下帶着惠雅兩個，將小包袱裏頭的財物分成了三份兒，一份由鄭嬤嬤藏起來，一份兒由惠雅藏起來，另一份則是仍放在小包袱裏頭，作為明面上兩人的財產，省得小包袱忽然失蹤，會引起董家人的警覺。
不過屋子裏頭地方實在是小，鄭嬤嬤準備藏起來的那份財物便準備等什麼時候出門的時候，拿到外頭去找個地方埋起來。而惠雅分到的多是小件兒的東西，便想着什麼時候拿着針線將這些東西縫在隨身的衣服裏頭。
兩人忙活着分完了東西，還沒等再說什麼的時候，便聽到外頭的動靜突然小了，從窗戶縫往外望去，見到董大娘子似乎是打孩子打得累了，站在原地喘粗氣。
惠雅知道，這是董大娘子出了氣了，下面便是該給自己和鄭嬤嬤賠罪了。忙不迭的跟鄭嬤嬤說藏好東西，不過一會兒的功夫，便見到董大娘子提着董桃樹的耳朵，身後跟着董桃花，一臉羞愧的進了西屋。
“還不跪下！”董大娘子揪着董桃樹的耳朵進了屋以後，往董桃樹的腿彎後頭踹了一腳，恨恨的說道。
“呀！”惠雅沒想到董大娘子對自己親生兒子都下這麼狠的手，很是驚了一下，忍不住輕聲驚呼。不過更讓惠雅驚訝的是，在自己久遠的記憶中，董大娘子雖然對自己嚴聲厲氣的，卻並沒有真的下狠手打過自己，這似乎跟眼前的董大娘子並不相同。
“鄭嬤嬤，真是不好意思……”董大娘子搓着手跟鄭嬤嬤點頭哈腰的說道，“家裏頭孩子小不懂事兒，把你給小小姐做的早點給偷吃了……要不……要不我把您給我的銀子……”
董大娘子說這話的時候十分的艱難，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鄭嬤嬤給的那一兩銀子，說好的是未來一個月的房錢和伙食費。
一兩銀子對於山裏頭的人家來說，可是不小的一筆財產，不說別的，就說山裏頭的野兔野雞之類的，就算收拾乾淨了拿去幾十裡外的鎮上賣，一斤肉也不過是十文錢。這一兩銀子能足足買下一百多斤的肉，要是放在屋裏頭，能堆出小山一樣的一堆，快趕上一頭野豬了。
普通的苞米面、高粱米之類的，一斤不過是兩三文錢，一兩銀子買下的口糧，幾乎夠自家人吃上半年的。大米和白面，一斤也不過是七八文錢，就算是上好的，一斤也就是十文錢，能足足買上一百多斤。
想到能買這麼多吃食的銀子，就因為兩個敗家孩子貪嘴要被送還回去，董大娘子的心都在滴血，手也微微顫抖着，嘴唇蠕動着卻怎麼都說不出要把那銀子還回去這幾個字。
“不過是孩子貪吃罷了，何必這麼嚇唬孩子們！”鄭嬤嬤雖然膽子不算大，但好歹在大戶人家呆了這麼多年了，自然知道這董大娘子心裏頭想的是什麼，絲毫不提銀子的事兒，忙不迭的將董桃樹從地上拉起來，溫和的說道。
“孩子們也都挨了打了，今天這事兒就這樣吧。”鄭嬤嬤笑着說道，雖然心裏頭對於董大娘子很不以為然，卻並不真的能撕破臉，“小小姐還餓着，家裏頭有什麼吃的就先弄點兒，等一會兒讓董大跟我一起出去一趟，我們還有一架馬車在山裏頭撂着呢，那馬車旁邊可是有整一匹死馬呢！”
鄭嬤嬤的話一說出口，在場的董家人眼睛都亮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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