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所長先生
蘇雲和拉克西絲在餐車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兩人胡亂點了幾樣菜，就坐在那裏有意無意地注視那名年輕的侍者。
此時餐車上的大多數人都在關注自己的話題，蘇雲和拉克西絲的出現，除了讓拉克西絲的美貌光芒引起了幾名中年紳士的注意之外，沒有引起任何騷動。蘇雲和耘克西絲兩人靜靜坐在位置土，看着夜色中窗外的景色，慢慢等待那名侍者的反應。
讓人意外的是，那名侍者並沒有主動說什麼，甚至沒有移動過自己的位置。兩人坐到餐車都沒有什麼人了，那名侍者依然坐在原地，用平靜且輕鬆的表情看着蘇雲。
這種等待幾乎讓人瘋。蘇雲抬頭看了一眼頭頂的晶石燈，忽然伸起手中的銀色餐刀，朝着那名侍者輕輕一指！
和退魔師相比，蘇雲的近戰能力幾乎是級強大的存在。這一次蘇雲沒用任何花巧，只把氣勁化作一道集束，平平無奇地射出去。這最簡單的一指，赫然代表着蘇雲目前所領悟的另外一重境界。
年輕的侍者看到蘇雲忽然動手，不禁有些驚訝。不過此時他沒有驚訝的時間，手中銀色托盤豎起，一道渾圓的光盾出現在他的身體周圍。在光盾周圍，赫然有古老的字符在緩緩流動。
蘇雲剛才那一指嗤拉一聲透過光盾，卻在侍者的臉前慢慢消失了。原來是兩人的能量衝突，互相抵消。顯然那年輕侍者和蘇雲一樣，都是對能量控制的高手，兩人一樣擁有精確計算能力的方法。也對能量的控制達到了普通人無法企及的高度。
正因為如此，兩股能量相撞的結果是互相抵消，而不是爆炸。
蘇雲和侍者四目相對，兩人的臉上都有震驚神色。
沒想到對方對能量的控制已到了這等細膩可怕的地步！
只是片刻之間，蘇雲臉上的笑容一閃而過。
到這笑容，年輕的侍者意識到有什麼不妙。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一名身穿誘人禮服的少女忽然出現在他身邊。纖細美麗的手指已抓住他手中捏着的那枚按鈕。霎時間一股強大的旋轉之力從手指接觸的位置一波一波振蕩開來，少女輕易從年輕侍者的手中搶過了那枚按鈕。
擊得手，少女迅退到蘇雲身後，任由蘇雲和年輕侍者雙手相接。
依然是很精妙的力量控制。蘇雲和年輕侍者各自後退了幾步。
面的猩紅色地毯隨着兩人的腳步激起一陣漣漪。
年輕的侍者眼中射出精光，朝着左右幾個方向看去，手中分出幾道光，餐車中的尚存的幾個侍者頓時連驚呼都沒有出，頹然昏倒在車廂里。
時間餐車車廂成為兩人的臨時戰場。雙方對峙，分毫不讓。
拿到按鈕的拉克西絲朝蘇雲笑笑，把手中的東西遞給蘇雲。
按鈕很美。上面銘刻了許多不同規格的古老語言文字。蘇雲捏着手中的這枚按鈕，忽然笑了。
“真是別開生面的自我介紹啊，所長先生。”
對面的年輕侍者也笑了，臉上的表情彷彿遇到知己。
“年輕人，你的智慧比我想像中更耀眼，不像是喜歡憑藉蠻力解決問題的人。”
蘇雲聳肩：“奈何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人只相信蠻力壓倒一切，我也只能隨波逐流了。”
那名年輕侍者聽到蘇雲的抱怨，臉上神情也是一黯：“說得沒錯，實力在這個世界上確實很重要。”在他一直藏於托盤下的手上，有一團隱隱流動光芒的事物被緊緊握着。此時蘇雲認出了他的身份。放下托盤，年輕侍者將手中事物按入自己口中。
蘇雲見到對方這個動作，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他只能伸手讓拉克西絲更加後退一點，自己守在前方，等待對方的下一步行動。
吞食了某樣東西的年輕侍者沒有表現處任何的奇怪之處，僅僅是氣勢上提升了少許威勢。這讓熟悉了退魔師戰鬥方式的蘇雲很不適應，他沒想到除了自己和自己教出來的幾個人之外，竟然還有人擁有隱匿自己氣息的本領。
從剛才拉克西絲奪走的那個按鈕來看，蘇雲已經能夠確認，眼前的這個人就是自己一直沒有見到面的那個人。儘管從各種蛛絲馬跡之中，蘇雲已經確認了這個人大致的身份，一直到了現在，蘇雲才終於明白。
人造生命研究所之所以不跟退魔師公會站在一條戰線，最重要的原因赫然就是因為這所長和自己一樣，也是一個承襲了東方體系的修行者！
儘管對方盡量讓自己的行跡變成了退魔師的行動方式，蘇雲依然能夠看到其中蘊涵的許多傳承。
吞食了不知名事物的年輕侍者看着蘇雲，臉上露出平靜而強大的微笑。
“年輕人，你猜得沒錯，我剛從艾普拉的都開會回來。聽到你這麼種勇，心中有很多的好奇，所以才尾隨你來這裏。”
蘇雲輕輕握了握拳頭，靈劍的劍鋒已經從他的手掌中慢慢冒出來。此時的蘇雲對隨時可能大打出手這種事一點都不在乎，他的表情比所長先生更平靜，更淡定：“現在您的好奇心滿足了嗎？”
“差不多滿足了。”所長的目光從蘇雲身上慢慢挪到拉克西絲身上，“現在還能見到光芒之城的第一美女，也是我的幸運了。”
拉克西絲最近一段時間跟蘇雲學得特別有風度，對所長微微一笑，也不說話，只是手腕之中似乎滑落了某樣武器，嚴陣以待。
蘇雲當作敵人的人，拉克西絲也當作敵人。拉克西絲忽然覺得這種盲從其實也是很幸福的一件事，至少不用自己去費盡心思考慮利害衝突。更重要的是，少女覺得自己現在正在依靠着一個人，這種感覺讓她覺得開心。
不管對方是什麼樣的存在，拉克西絲已經學會了無所畏懼去面對。在以前，她自己從未想過這種可能。
到這種架勢，那位所長先生慢慢笑起來：“我們現在應該是需要戰鬥的時候嗎？”
蘇雲挑了挑眉毛：“難道不是嗎？你都清場了。”
人造生命研究所的所長笑着搖頭：“少年，你還是容易犯錯啊……你覺得我會在乎研究資料嗎？或者，我會在乎我兒子是否動了終極退魔陣，在乎有多少退魔師失去了能力？”
面對一連串的反問，蘇雲沒有任何動搖。
“我不知道，現在我的朋友不多，不敢隨便相信誰。”蘇雲看着這位不知名的所長先生，冷聲答道，“如果說還有一個人可以讓我相信，我想這個人一定就在我身邊。”
蘇雲說到這裏，拉克西絲笑了，笑容很欣慰。
怎樣的辛苦，這樣一句話也值了。
不等那位所長說話，蘇雲昂然抬起手中的靈劍，一股劍氣沖得車廂內窗帘舞動，杯盤顫抖。
“說吧、你到底想做什麼？”
外表看起來年輕的所長又一次笑了，再次說話的時候聲音已經變成一個中年人的嗓音：“沒什麼，就那個人的孫子現在大概到了什麼程度。說實話，我很吃驚。”
對於這種程度的稱讚，蘇雲一點反應也沒有：“只？”
侍者外表的年輕人身上漸漸散出一股煙霧，隨後變成了一個強壯的中年男人，想必這就是人造生命研究所所長的真正面目。這個人看起來大約不到五十歲的樣子，從年紀上來推斷，也是經歷過退魔戰爭的老同志。蘇雲現他的眼睛非常年輕，就是剛才裝成年輕侍者時的那雙眼睛。
對於跟研究所有關的一切，蘇雲從來不會覺得有什麼好感。他手腕一翻，劍氣隨着他自身靈氣的大漲變得瀰漫在車廂里的所有角落，一時間空中竟然飛出了許多咖啡和茶水，在蘇雲的身體周圍緩緩飛動。
尚未出手，只是氣勢已經達到了這種境地。
到蘇雲表現出來的實力、所長先生長忽然收起笑容，長嘆了一聲。
“也許這個時代又要結束了。”
似很無稽的一句話，卻牽動了蘇雲內心深處最不願面對的一個事實。
無論從哪個角度去考慮，阿瑟蘭以及其身後的那些不知名的人們，所要做的事都必然是驚天動地的大事。無論從何種角度考慮，蘇雲都不認為這些人只是為了創造更多利益，或是獲職更大的權力。
個人的能力強大到了一定程度，所追求的東西通常普通人都無法理解。從這一點上來說，蘇雲也相信那些人的目標一定可以讓世界產生劇烈的振蕩。
從一開始蘇雲就在擔心這種問題，現在聽到這名位高權重的所長先生忽然慨嘆，心頭的種種疑惑終於浮出，埂在喉嚨里問不出來。
似乎已經洞悉了蘇雲的想法，所長先生低頭苦笑了一下，忽然抬頭朝着蘇雲大步走過來。
凌厲的劍氣在空中激蕩，在所長先生的外套上刺破了無數小洞。
蘇雲心中猶豫，手欲揚起，又不願揚起。
“等我把話說完在動手也不遲。”所長再向前走了幾步，他身上的無數小洞竟然悉數自動癒合，彷彿從未受過傷害一般，“我知道你的心中存有無數疑問，我這次來除了看看你，也是要解答你一部分疑惑。”
這句話顯然很有力量，蘇雲緩緩放下手中的靈劍。
“你到底想說什麼？”
“關於你的一些話題。”所長先生見蘇雲不準備動手，自己也停住腳步，“對了，我以前曾經有一個東方的名字……叫林睿英。”
這樣的名字很稀鬆平常，記憶力群的蘇雲卻是靈光一閃，似乎在自己童年時代的某些記憶中捕捉到了什麼。
“林睿英……這個名字似乎存在了很久。”
林所長臉上的自豪一閃而過：“我自問能夠保存自己的**和精神不滅到今天，已經足以讓退魔師界驚嘆了。”
被林睿英這麼一說，蘇雲立即想起來自己曾經聽過的一些傳說，臉色大變：“你……難道你就是那個人？”
林睿英緩緩點頭：“沒錯，從一百五十年前我就開始致力於保存自己的記憶，給自己製造新的身體。你在研究所舊址和新址里看到的那些東方禁制，其實不是什麼前輩高人留下的遺產，都是我的作品。”
彷彿為了證明自己的話一樣，林睿英右手輕輕一揚，數百層結界轟然出現在蘇雲的和他的周圍。這些話界層層交疊，將幾人的所有存在氣息都屏蔽得乾乾淨淨。蘇雲甚至可以確定，這些結界和陣法只要被人以強大的功力引出來，立即會產生無窮無盡的爆力。將整個火車轟得稀里嘩啦，一點渣都不剩。
面對這樣一個強者。蘇雲心中的信心也不夠充足，他實在無法想像，這樣一個對手，面對自己還可能犯下什麼錯誤，自己還會有什麼機會獲勝。
“有些事，我覺得還是讓你自已經歷一下比較好。”林睿英緩緩對蘇雲說道，“別人的話都是不可信的。所以你帶着安妮闖入人造生命研究所，我一點都不奇怪，反而還有些高興。至於你殺人……算了，生命輪迴，這些退魔師自己殺戮妖獸和妖魔的時候。心中己經應該有了覺悟。”
蘇雲有些不理解對方的意思，沒有出聲。
林睿英面容不變地繼續說道：“通過這一段經歷，你最少知道了我正在努力的方向是什麼。其實我已經能夠通過煉妖術煉成強大的人造生命。不過我沒有那麼做。現在這個世界的權力都集中在退魔師和他們背後那些人的手上，我不會把破壞世界平衡的力量交給他們。我現在所要做的，無非還是讓這個世界盡量平衡——你也知道，它已經很不平衡了。”
“我不在乎這些。”蘇雲看着林睿英，堅定地說，“我只在乎跟我有關的人。父親，拉克西絲，安妮，爺爺。還有老師。”
林睿英有些無奈地搖搖頭：“看來這次打賭我是輸了，不過恐怕沒有人來收贏走的籌碼。你這個人，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偏執一些……不過這也未嘗不是好事。”
“我現在很想知道的是，阿瑟蘭到底是什麼人。”蘇雲無視林睿英的自言自語，提出了自己一直很忌諱的一個問題。在他看來，林睿英的強度，大概和當時自己看到的那個阿瑟蘭差不多吧。如果大家一樣強大，那麼林睿英應該知道關於阿瑟蘭的情報。
“阿瑟蘭？”林睿英笑了，“聯合政府里的那條走狗么？這個人是個很強大的人，不過也僅僅是強大而已。他的那套哲學，現在早就過時了。”
“他認識我爺爺？”
“認識，當年你爺爺曾經無數次打敗他，也無數次放過他。所以後來他成了政客，你爺爺成了隱士。”林睿英回憶起當年的往事，似乎還有些唏噓，“現在的他，大概在跟着那個人混吧？”
“哪個人？”看到林睿英竟然知道這麼多秘密，蘇雲緊緊追問。
“現在似乎不是告訴你的時候……”林睿英看了蘇雲一眼，像是想說又不想說的樣子，“反正那個人你遲早也要見到……說不定會有一些意外的驚喜吧。”
蘇雲無奈，跟比自己強大的人對話就是這一點讓人不爽。自己想知道的事如果對方不說，自己也沒有任何辦法。打也打不過，又沒有任何可以要挾對方的東西。
林睿英彷彿看出了蘇雲的想法，微微一笑：“你放心。既然知道你是誰的孫子，我怎麼可能難為你？只是現在的你，進步雖然快，比起那些用了上百年或幾十年積累強大實力的人比起來還是弱了不少。如果你有了和那個人一戰的能力，我恐怕也就告訴你了。”
蘇雲被這位所長損得夠嗆、又不知道如何還口。倒是身邊的拉克西絲伶牙俐齒，立即反問道：“如何能夠擁有一戰的實力呢？還望前輩賜教。”
林睿英哈哈一笑：“小姑娘，早就聽說你美貌智慧都在光芒之城無雙，果然名不虛傳。你不用拿話誆我，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我既然來了，就一定會讓我們的小朋友得到一些東西。”
拉克西絲一點也不為自己的小心思被人看破而不好意思，反而繼續說道：“既然你都這麼說了，可不能用隨便的東西來敷衍我們呀。”
“當然。”林睿英臉上慢慢浮現出那種只有傲視群雄者才會有的霸氣，“我可以讓他的煉妖術成。蘇雲，你確定你要學嗎？”
蘇雲看了看拉克西絲，從少女的眼中找到了一絲肯定的神色。
“我確定。”
“好！”
個字出口，林睿英手中忽然吐出一股微芒，環繞在幾個人身邊的數百層結界霧時間交疊重合，幻化成一個巨大黑洞一樣的事物，無數暗色光芒在黑洞之中閃爍流動。
“這就是真正的‘黑光’。”林睿英一隻指着那黑洞，一隻手僅靠吸力就將蘇雲給拎了過來，“你對能量的領悟能力已經到了極強大的地步，那麼現在你來仔細體會一下，真正的黑光之中到底有什麼物質構成，你該怎樣控制！”
在拉克西絲的驚呼聲中，蘇雲整個人朝着黑光飛撲而去，瞬間整個人沒入漆黑的空淚之中，不見蹤影。
※※※
就在蘇雲遭更許多變故的時候，思念他的一些人已經開始了行動。
在距蘇雲異常遙遠的泛亞大6的某個城市裏，有一間舒適的住宅。住宅的主人名字寫的是一名年輕的退魔師，其實住的人卻是兩個美麗的女性。這兩名美麗的女性一名年紀大約十三四歲的模樣，只能算是一個小美女；另一位則身高高出普通男性幾公分，豐胸細腰，一頭金，眸子碧綠，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大美女。
經過了幾次輾轉之後，在蘇雲和陳洋的幫助下，蒂凡妮和程韻終於找到了合適自己居住的城市。此時兩人已經完全聯繫不到蘇雲，只能一切都靠自己。幸好還有一個陳洋在，這人隔三岔五來探望兩人一次，坐一會陪美女們聊聊天什麼的，倒也讓蒂凡妮和程韻的鬱悶少了許多。
陳洋的父親好歹算是個隱居名流，對於外界的情報也還算敏感，因此陳洋總能知道關於蘇雲的一些事，講給兩人聽。只是對於蒂凡妮心中帶着某些格外情懷的陳洋總是不無悲哀地想到，自己最多還只能算是“蘇雲的好朋友”，恐怕永遠無法取代蘇雲在妖獸心中的地位。
陳洋最後一次得到蘇雲的消息是在蘇雲潛入人造生命研究所之前。那時他曾經出現在光芒之城一次，這一次出現已經打傷退魔學院現任的代理院長，還差點殺死一名身份特殊的退魔師，這些情報通過某些途徑在暗地裏流傳開來。陳洋一方面驚訝於原本隱忍的蘇云為何現在變得如此犀利，一方面開始擔心退魔師公會對付蘇雲。
自那之後，蘇雲的消失徹底消失。人造生命研究所這種事，除了靠近出事地點的一些身份很高的人知道之外，很少有人知道蘇雲幹了什麼。不過可以肯定的一點就是，蘇雲現在的處境並不怎麼樣。正因為這樣，蒂凡妮和程韻開始考慮是否要去尋找蘇雲。
兩人覺得自己的力量不夠，還把陳洋也拖上了。
三人商議了一周左右之後，終於決定動身去蘇雲最後出現的地方尋找他的蹤跡。
陳洋告訴了父親自己要做的事，曾經身為武道強者的老爺子一咧嘴：“你們？你們三個捆在一起能打過一個中階退魔師么？”
曾經無數次敗在程韻手下的陳洋嘿嘿一笑：“您覺得呢？”說話間已經朝自己父親伸出了右手，雙臂一振之間，空氣的流動帶來了一股徐徐涼意。
“哦？”陳耀揚揚了揚眉毛，“進步不小嘛。”
陳洋也不說話，雙手在空中交疊了幾次，幻化出無數龍象之形，朝着自己從未敢於挑戰的父親衝過去：“到底有多大進步，你就知道了！”
陳洋的雙手在空中推出無數灼熱的氣息，他的人也已經幻化成一道光影，朝着強大又安靜的父親襲去。陳耀揚看到自己兒子這麼朝着自己衝過來，心中忽然覺得一片寬慰，雙手合攏，向前使出了六分實力推出一掌。
陳洋出陡然一聲尖嘯，雙手在空中合成一道鋒利的鑽頭，朝着自己父親的雙手旋轉刺去。
完全沒料到自己兒子能有這樣的變化，陳耀揚雙掌硬生生在半路停住，朝着空中轟然推出一掌，霎時間屋頂的磚瓦開始簌簌掉落，而此時陳耀揚號稱真正無敵利器的腿已經抬了起來。
道光影在空中急掠而下，連空氣都因這道光影出滋滋的響聲，這才是陳耀揚真正的實力，不是退魔師的手段，也不是東方體系的法術，而是真正讓人心驚肉跳的體術！
陳洋看到自己父親終於用了自己的手段，眼神中閃出一股喜悅之色，隨即將手鑽朝父親腿落之處頂了上去。面對自己父親如此強大的一腿，他無所畏懼。
……
短暫的手腳相接之後，陳洋和陳耀揚的動作都停住了。兩人都沒有使出全力，卻在試探中感覺到了對方的實力。陳洋在自己父親一直都沉靜的眼神中看到了讚許。看到了許多許多的讚賞。
“去吧。”老爺子把自己曾經踢死無數妖魔的腳收起來。“心，你的心思夠了，經驗還差少許。”
“我會努力的。”陳洋朝自己父親行了個禮，扭頭就走。
陳耀揚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口袋裏的錢包，自嘲地笑了一下：“能在這種時候還偷走一張銀行卡，這小子的進步還真讓人吃驚啊……”
※※※
蘇雲猛然睜開雙眼，現自己已經身在一個漆黑的世界裏。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是黑色的，甚至包括被包容在黑色之中的自己，他無法看見自己的手，看見自己的腿。看見屬於自己的一切。除了能夠確認自己視力卻是不存在任何缺陷之外，蘇雲什麼都看不見。
黑色是這個世界上最具包容的顏色，人視力的一種極限表現。蘇雲知道自己已經在了一個不屬於正常空間的世界裏。隨着自己呼吸的慢慢平靜。他的心情也慢慢平靜下來。
懂得吸納天地之間各種能量的蘇雲，身體極為敏感。在這種黑色籠罩之中，蘇雲慢慢感覺到了一種充盈的能量流動，這些能量流動蘇雲自己還不感覺得怎麼樣，倒是讓蘇雲的身體感覺到一陣狂喜。
不知道哪位哲人曾經說過。身體是最誠實的。所謂強者修鍊，都是讓自己的身體變得和自己一樣不誠實，尤其是面對不利局面的時候。此時蘇雲所在的黑色空間裏。一切的能量波動都在表示着這些能量將對身體如何有利，蘇雲就算再安靜也頂不住了。
身體內的保護能量流動的薄膜開了許多空洞，蘇雲感覺到一陣陣能量朝着自己的體內就衝進來，這種感覺讓他舒服得想呻吟。不過此時清醒的蘇雲知道，就算是真的呻吟出來，恐怕也沒有人能聽見——包括他自已。蘇雲在能量的瘋狂吸收中感覺到了自己身體內不可見的一個部位有一池天藍色的水，此時這些水忽然漲高了不少，甚至有溢出的可能。
如果是認識詹青兒之前，蘇雲恐怕會覺得這是一件好事。此時他已經懂得了真正修道之中的許多的關鍵問題，明白這是自己識海之中蘊藏的能量，如果這些能量真的爆出來，恐怕會讓自己變得無比凄慘。
不是爆體而亡，至少也是個全身流血而死。
“被撐死？”
蘇雲心中冒出這種古怪的念頭，不過很快他就明白了自己為何會在這個空間——剛才那位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林所長說了，要讓他學會精妙地控制各種力量。經過無數此戰鬥之後，蘇雲在小規模的能量控制中已經能達到世人所不能想像的高度，但控制真正強大的能量，他就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了。
東方修行者講究的是動天地靈氣，也就是說在這個世界上，任何能量都存在於周圍的環境和事物當中，只看你是否能夠控制它們。哪怕不是這種充盈着黑光的空間，只是一個普通房間，能夠真正隨心所欲控制能量，恐怕也能達到無敵的境界。
相比之下，退魔師和普通東方修行者使用陣法引力量的手段，就都是下乘了。
想到這一點，蘇雲有些理解了這位長輩的苦心，他開始一心一意捕捉流入自己體內的能量。
黑光的能量之強大，是蘇雲以有無法想像的。蘇雲從箭所見的黑光，無非都是一些人力引出來的黑光，這些黑光能量多半都被稀釋、甚至分解過。此時蘇雲所在的黑光空間裏，這些純凈不合任何雜質的能量才真正讓人心驚肉跳。當年如果妖魔帶着這種能量來到人世間，恐怕這個世界早就已經毀滅很多次了。
高濃度的黑光在包裹着自己的全身，蘇雲幾乎無力抵抗這些能量的流動。隨着能量流動的加劇，蘇雲的意識慢慢模糊，他覺得自己眼前的黑色開始變成灰白色，身體之中的靈氣和黑光能量也在不斷糾纏，甚至衝突，使得自己的**變得刺痛無比。
意識漸漸模糊，漸漸模糊……在模糊之中，蘇雲終於放棄了讓自己的意志力堅守能量的任務，他開始覺得有些絕望了。
“也許就這樣死去也不是什麼壞事……”
帶着這樣的想法，蘇雲的模糊之中慢慢想到了許多事，這些事有的是自已經歷的，有的是別人經歷的。人的喜怒哀樂表情的他面前一個一個閃回，少年的心中充滿了對生死之間的眷戀和決絕。人的一生可能就是一個無比矛盾的過程，蘇雲忽然覺得自己心中充滿了淡淡的哀愁，甚至淡淡的痛苦，這些經歷都是他自己有的，也是身邊所有人有的。
在這種接近於混沌的意識狀態中。蘇雲的身體終於生了變化。藏在他體內的靈劍此時不受任何控制地忽然從他的手掌心慢慢冒出來，成為在黑暗中唯一出光芒的事物。
也不知靈劍是什麼事物鑄成，竟然在黑光包裹中依然能出淡淡光芒。靈劍從蘇雲的手掌中心緩緩滑出。剎那間衝天而起。在不知多高也不知多深的濃濃黑光中扭動翻轉，宛如一條在漆黑水中遊走的生物。
靈劍一出。靈兒和安妮的神識也開始揮作用。兩名劍靈身在靈劍之中，雖不知外界生了什麼，也多少能感覺到周圍環境的變化。蘇雲自身氣息的衰弱，能量的增強。都讓靈劍產生了極其強烈的反應。
靈劍古神器之一，自身保擴意識極度強烈。之前蘇雲所遇到的敵人和兵器。從未有一樣能強大到讓靈劍自身產生危機意識。此時的黑光之濃烈程度，終於讓靈劍自身也感覺到躁動不安。
在空中飛舞的靈劍漸漸從高空中回落到蘇雲身邊，環繞蘇雲飛行，慢慢形成了一個圍繞蘇雲的圓形。
晶光四射的飛舞中，蘇雲周圍開始漸漸有了光亮，黑光的氣息也慢慢變得不那麼濃郁。原本意識已經模糊的蘇雲在隱約之中似乎看見了什麼一般，猛然睜開了雙眼。
安妮和靈兒的背影在蘇雲眼前一閃而過，兩名少女飄動的長似乎撩到了蘇雲的心口，傳來異樣的感覺。
生是什麼？
死是什麼？
無所有之後還有什麼？
也許還有彼此，還有愛和恨，還有相互的牽柱，還有少女的微笑，家人的溫暖，讓人愉快的相遇……
在靈劍輕不可聞的呼喚聲中，蘇雲的精神忽然從混沌之中恢復過來。少年的雙眼之中爆出一道道金色光芒，體內的靈氣瞬間變成一道道無形的潛流，將流入身體的黑光紛紛染成了金色。
歡目望向不斷遊走的靈劍，蘇雲慢慢露出一絲微笑。
“謝謝你們，我已經知道了。”
在少年的身上，一道道神彩不斷流出，將周圍的黑光染成各種顏色，這個空洞無比的世界瞬間有了顏色，有了光和暗，有了斑斕的色有了生氣，有了遠近高低的空間。
重要的是，有了變化。
無數原本蘇雲無法吸納的黑光被蘇雲吸入體內，少年的身體彷彿不受任何束傅一樣，將漂浮在這個空間內的黑光壓縮成更加微小的粒子，慢慢融入到自己體內。
“來陪着我吧。”
蘇雲伸出一隻色彩斑斕的手，凌空穩穩一把抓住了靈劍。
靈劍在手的少年踏着空中濃郁的黑光，朝着自己面前的方向看了看，對着空中猛然劈出一劍。
“操縱能量的技巧，我想我已經掌握了，咱們回去吧。”
靈劍的劍光劈開濃濃的黑光，在空間劈出一道亮光。錚然出現的，是宛如新月的一道缺口。
蘇雲回頭看了一眼這個被自己變得已經開始有了一些顏色的世界，毫無眷戀地朝着空間出口飛去。
※※※
見自己背後裂開一道空間裂縫，林睿英的臉上露出一絲驚訝：“這麼快？”
渾身冒着黑氣的蘇雲從裂縫之中筆直衝出，手中的靈劍上閃着質樸的光，朝着林睿英一劍劈來！這一劍的威力和度，比剛才他劈開空間的那一劍還要強大數倍，餐車內的一切事物都因這一劍扭曲起來，甚至連蘇雲宛如小姑娘一樣的臉，也變得有些扭曲。
劍萬象動，這已不是普通修行者所能想像的強大了。
眼見蘇雲這一劍劈來，林睿英的驚訝之色反倒沒了，只是有些小心地舉起手中的一隻玻璃杯，朝着靈劍劈來的方向輕輕一扔。
就是這麼一扔，轟然一聲，一道厚厚的水晶牆壁出現的蘇雲和林睿英之間。木晶牆上道道光芒折射，顯然是一道道防護屏障。靈劍劍光劈在水晶牆上，透過透明的水晶依然朝林睿英筆直飛去，卻被道道屏障阻隔，終於漸漸消失在水晶牆中。
林睿英右手再是一揮，水晶牆壁已消失無蹤，彷彿什麼都不曾存在一樣。
這能撕裂空間的一劍，在這位年輕的所長面有竟然毫無殺傷力可言！
彷彿一切都是理所應當的一般，此時蘇雲才收起靈劍，朝着林睿英肅然行了一躬。
“多謝有輩教誨。”
林睿英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應該的，真的是應該的。能看見這好天分，這麼好運氣的孩子，我也很高興。”
回頭看了一眼已經是狼藉一片的餐車車廂，林所長大手一揮，被蘇雲吹得七零八落的各種事物紛紛回到原位，彷彿車廂里從未生什麼過一樣。
“度、力量、數量。”林睿英看着蘇雲的眼睛說道，“控制能量的技巧，每一樣過極限之後，都會是你成為絕頂高手的財富。”
“我知道。”蘇雲再鞠一躬，“我會努力的。”
“那麼就這樣吧，我該做的都做了，也該家去看看兒子了。”所長大人扭頭朝着車廂盡頭一步踏出，落腳的時候人已不在餐車車廂，連背影都不讓蘇雲抓住。
旁邊的拉克西絲着急了：“喂，你還沒教蘇雲煉妖術呢……”
個輕飄飄的聲音不知從多遠的地方傳過來：“不用教了，他已經會了。”
拉克西絲看了蘇雲一眼，看到蘇雲很用力地點點頭，心中不知道該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