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三章
第三章
有一位還算有名的珠寶設計師,想要開一個珠寶展覽,邀請清和參加,最終目的是想邀請亞歷山大參加,她希望清和能夠為他說動亞歷山大,清和和這位叫米歇爾的美籍女珠寶設計師關係不算特別親近,但是有數面之交,也能說到一塊兒去。
她有自己的高定工作室,也有自己的客戶群。
清和問她:“你認為我能說動亞歷山大參加這個珠寶展?你知道他從不參加珠寶展。甚至不辦自己的展覽。”
亞歷山大在清和面前,是為情所困的凡夫俗子,但是在外人面前,卻是高冷神秘的男神。亞歷山大有自己的喜好,自己的營銷模式,清和絕不會想去勸說他參加展覽。
米歇爾說:“大家都認為只有你能夠說動他。”
清和道:“很抱歉,我做不到。我只是他的弟子,中國人最講究尊師重道,弟子服從老師,我無法去遊說他。”
米歇爾說:“你們兩人不是戀人嗎?”
“啊?”清和驚訝,道:“怎麼會。我們之間沒有任何曖昧,只是師徒關係。”
清和把米歇爾送走了,他不僅拒絕了勸說亞歷山大參加這個展覽,自己也拒絕去參加這個展覽,他給的原因是他的作品都賣掉了,最近沒有可以參加展覽的作品。
清和將外界認為自己和亞歷山大是戀人關係的事情同亞歷山大說了,亞歷山大倒不吃驚,說:“我們總在一起,連我都懷疑,我是不是要愛上你了。”
清和一副受驚嚇的模樣,“可千萬不要,我不會對我哥哥變心的。”
兩人對視一眼,都覺得好笑地笑了。
清和認為亞歷山大很可憐,便想着幫他問問衛喬治。
衛喬治正在為他工作,他這麼能幹的高級管理者是很難得的,清和絕不想在最近失去他這員大將,所以他不會做出為了亞歷山大讓衛喬治寒心的事。他抽了一個休息時間專門約衛喬治喝咖啡,問起他:“衛哥,阿歷克斯一直在我面前傾訴對你的愛慕,我有些受不了他了,你真的對他一點感情也沒有嗎?”
這樣打探下屬私事,清和很難為情。
不過衛喬治並沒有抵觸他這話,也許他自己也同樣覺得亞歷山大因為自己的事總打攪清和,便對清和很抱歉。
他坐在沙發上,將咖啡杯放下,說:“我母親是基督教徒,我雖然沒有受洗,但我並不想讓我母親難過。”
清和問:“那你接受同性戀嗎?”
衛喬治說:“人人平等,同性戀和異性戀都應該得到尊重,我對同性戀者並沒有任何抵觸。”
清和聽后笑着說:“我是想問你,你從心底接受自己喜歡同性嗎?你和亞歷山大之間有可能嗎?”
衛喬治說:“亞歷山大給過我很多幫助,我很感謝他,但是要接受和他談戀愛,我做不到。希望他能找到和他兩情相悅的人。我和他只是一般朋友,真的無法做戀人。”
清和把這件事告訴了亞歷山大,亞歷山大並沒有因此受打擊,他說:“那我等他母親死了,看他是否依然拒絕我。”
清和無言以對,後來問:“如果他馬上就要和女人結婚,怎麼辦?”
亞歷山大卻說:“離婚率這麼高,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清和並不認為自己有摻和別人這些事的權利或者義務,便也不勸說亞歷山大不應該有破壞別人家庭的企圖。
他說:“你準備等這麼久嗎?”
亞歷山大笑了起來,說:“你太年輕了,等你到我這個年齡,你就知道,時間過很快,等待的時間也會過很快。也許這個過程中,我也會喜歡上別人,那時候我就變心了,未嘗不可。”
清和用手撐着下巴,“那你也不過是把喬治當做備胎。”
亞歷山大說:“難道你對你的兄長,你敢保證,一輩子不會變心?這個世界,擁有很多誘惑。”
清和道:“如果真有一個人,他能帶走我對我哥哥的愛,我倒想知道他是什麼樣的。”
清和這麼說,但他其實完全不相信會有那麼一個人出現。他從出生,就像是他睜開的第一眼,他就看到了馮舟,馮舟伴隨了他整個成長,他從小就那麼喜歡馮舟,這種喜歡,不僅融入了他的血脈,甚至融入了他的靈魂,即使馮舟沒有在他的面前,他也總有種他時刻就在自己身邊的感覺。
他就是他的生命的一部分。
清和這麼想着,又有些難過了。隨即,他讓自己打起精神來。
亞歷山大看他說完就沉默下去,他看不下去了,說:“我一直認為你是個有主意的乾脆利落的人,為什麼在你兄長的這件事上,你這麼吞吞吐吐,讓我這個看客都覺得難以忍受了。”
清和說:“如果我對我哥哥說了我的心意,就是將問題拋給了他。你認為他要怎麼回答我?”
亞歷山大說:“如果願意,那就開瓶好酒,喝了可以上床;如果不願意,就拒絕你,不就行了。”
清和說:“要是你的養子將來突然對你告白,說愛上了你,你可以開瓶好酒喝了和他上床嗎?”
亞歷山大被他說得渾身一抖,“你這是什麼比喻。”
清和道:“我哥哥從小照顧我到大,我對他來說,既是弟弟,又是孩子。他捨不得讓我傷心,只會自己難過。我怎麼忍心讓他難過。”
亞歷山大真要受不了他了,說:“那你就等着時間讓一切慢慢改變吧。”
清和接下來的時間非常繁忙,他的中國復古風的一系列首飾推出后,立即大受好評,訂單增加,而且還來了幾個大的訂單,他要一邊設計珠寶,一邊又要應對國內和美國兩邊的公司里的其他事,便成了空中飛人。忙得沒有時間休息,也沒有時間去胡思亂想。
和舟品牌因訂單增加,工廠和辦公室都要擴大,又另外引進了幾個優秀的製作大師,而且要在紐約增加一個門面,還要到拉斯維加斯開一個實體門面,雖然這些事都有人去負責,但他也不得不自己上心監督,是以十分繁忙。
到大年二十八,他才從美國回了國過春節。
這年的團年宴只是馮錫家裏幾口人自己過,雖然簡單清靜,但也更顯溫馨。
清和回到家時,家裏已經佈置成過年的喜氣模樣,清境親自在一株大的金桔樹上掛上紅包,清和回到家,行李箱還沒放下,清境就歡歡喜喜叫他去金桔樹上取紅包。
清和笑了起來,說:“爸爸。都還沒有到春節。我就把紅包取光了,怎麼能行。”
“現在取一個也行,我每個紅包里還放了一道數學題,解出來后,我再補一個大紅包。”清境很熱切地讓他去拿一個。
清和笑着要避開,“讓哥哥來解數學題吧,不要找我。”
不過最後他還是被強硬要求拿了一個紅包,裏面除了兩張一百的紅票子外,還有一張小紙條,上面寫着:“4,4,10,10四個數字,利用加減乘除,如何得到24.”
清和通讀了一遍字條,上面每個字他都認識,但是要讓他把這個變成數學公式,他就覺得腦仁疼了。
他根本不想解數學題好吧。
清境期待地看着他,“寶寶,你運氣不錯,你拿到了最簡單的一道。快說答案吧,說了我再給你一個紅包,這是好兆頭。”
清和一手按着行李箱,一手按着腦袋,非常委屈地看着清境,“爸爸,我不會呀。”
清境說:“這一道真的非常簡單。不斷用數學思維思考問題,就能夠鍛煉大腦,不會變笨。”
清和望着他,做出誇張的崇拜的樣子,說:“嗯,是啊。那我多想想,知道答案了再告訴你。”
清境笑着輕輕抱了他一下,說:“歡迎回來,寶寶。來,我來提行李箱。”
清和看他要提箱子,趕緊避了避,“爸爸,不用了,你好好休息吧。”
女傭要來為清和提箱子,他也拒絕了,回到自己的房間,他先洗澡換了居家服,又收拾自己的東西,從裏面拿出給家裏每個人的過年禮物,等着在春節的時候送出去。
清和為了調時差,隨意吃了點東西就爬上床睡了。
幾個小時后醒來,已經是下午,窗帘低垂,外面只透進淡淡的光線,將米白色窗帘的金線打亮。
床上溫暖柔軟的羽絨被在他回家來之前被曬過,帶着淡淡的陽光的味道。
他迷迷糊糊地看着房間裏的佈置,沙發,屏風,掛畫,吊燈……這些都是這麼熟悉。
因為在外面忙工作,他這一年在這個家裏住的時間非常少,他更多住在紐約的公寓裏,但是他對那裏卻沒有家的感覺,只有在這裏,他才能安心地知道,這裏是他的家了。
他聽到走廊上細微的聲音,有人走過。
“是哥哥嗎?”他迷糊地想着,隨即想到哥哥在加拿大還沒有回來,他是明天的飛機,後天才到。
清和起床,收拾了自己,下了樓,父親馮錫正和清境坐在客廳里一邊喝茶一邊說話,看他下樓來,清境就說:“寶寶,這就睡夠了嗎?來吃點心,過會兒才能吃晚飯。”
馮錫也看向他,清和已經有幾個月沒有和家人在一起了,看到兩位父親,他突然就覺得滿心感動和酸楚,非要找人撒嬌一回才能緩解這種強烈的感覺。
他走到清境跟前去,非要擠在他的沙發里和他一起坐,又摟住清境的肩膀,把臉埋在他的身上,黏黏糊糊地撒嬌:“爸爸。”
清境揉了揉他的頭髮,“還和小孩子似的。”雖然輕聲斥責他,眼裏卻全是笑意。小兒子擁有不長大的權利似的,他並不覺得清和撒嬌不好。
清和又叫馮錫,“daddy,我好想你。”
馮錫一向威嚴,但此時也露出了笑意,說:“一家人難得在一起,等馮舟回來,也就團圓了。”
大年三十,清和專門去機場等馮舟,但馮舟的飛機晚點,清和只好坐在機場裏玩手機打發時間。
飛機落地后,馮舟第一時間給清和打了電話,清和趕緊到貴賓出口去等着,翹首以盼。
馮舟剛出現,清和就看到他了,歡喜地叫他:“哥哥。”
但隨着馮舟的,並不只是馮舟的保鏢和助理,還有一位漂亮的女孩子。
馮舟拖着一個粉紅色的箱子,很顯然那個箱子不是馮舟的,而是那位女孩子的。
清和的神色僵了一下,但他馬上就掩飾住了自己的心慌意亂和委屈醋意。
因為有女孩子在,清和也不好撲到馮舟懷裏和他來個擁抱了,只是規規矩矩站着,規規矩矩地發問:“哥哥,這位美女是誰?”
不等馮舟介紹,女孩子自己便笑着說道:“我叫曹蕊。你是清和是吧,馮舟哥給我說過很多你的事。聞名不如見面啊,你長得好可愛。”
清和來接馮舟,自然沒穿應酬才穿的正裝,所以他裏面穿了襯衫毛衣,外面是一件露出襯衫領子的寬大連帽衫,下面是黑色的牛仔褲,一雙板鞋。看着便顯得很嫩。
清和心裏很不高興,心想哥哥為什麼要和這個女生說他的事!
雖然心裏不高興,他依然露出了笑容,和曹蕊說:“你好,你好。”
馮舟一路為曹蕊拖着箱子,幾人往停車場走去,曹蕊邊走邊說:“馮舟哥真好,他為了等我才專門定了這班航班,都怪我想要購物,不然昨天就可以回來了。”
清和一聽這話,幾乎在零點三秒內就轉頭去看馮舟,他心裏很震驚,馮舟為什麼不早點回家來過年,等這個女人做什麼。他喜歡這個女孩子嗎?他喜歡這種嬌美開朗的女孩子?
曹蕊目光灼灼地盯着馮舟,馮舟說:“只是一天而已,再說我本來也有事沒有處理完。你不用放在心上。”
他一直注意着清和,但是並沒有和清和過分交談,像是在顧及曹蕊的心情,只不斷和曹蕊說話。
上車時,馮舟讓了保鏢車送曹蕊回家,他則坐了清和的車。
只剩下兩個人在車裏,清和啟動了車出機場停車場,他才問馮舟:“哥哥,你最近認識曹蕊的嗎?”
馮舟坐在副駕上,撐着腦袋看着清和,道:“哪裏是。認識好幾年了,今年我在加拿大待得比較久,就見得比較多。”
清和皺了一下眉,說:“以前怎麼沒聽你提過她。”
馮舟說:“沒什麼好提。她是曹楓的堂妹,你沒發現她和曹楓有點像嗎?”
“啊?”清和有點吃驚,他想了想,曹蕊是個精緻的瓜子臉,大眼睛挺鼻小嘴巴,典型東方女人長相。不過顯得有點單薄,沒有雍容大氣之感。清和更喜歡雍容艷麗型的女人,雖然覺得曹蕊這種長相很好看,但不是他的菜,不僅不是他的菜,還讓他覺得像狐狸精。
“一點也不像曹楓哥。”清和多瞥了馮舟一眼,說:“她比曹楓哥漂亮很多。她多大了,比我小一些嗎?”
“應該二十三四歲,在加拿大上碩士。這樣說起來,她和你年齡相差不大。”馮舟大約是坐飛機太累了,精神不大好,不願意多說的樣子。
清和看他這樣,就說:“哥哥,你閉着眼睛休息會兒吧,你太累了。”
馮舟的確露出了疲態來,一點也沒有剛才曹蕊在時的精神氣,他按了按額角,說:“飛機遇到氣流比較多,曹蕊又一直找我說話,我沒有休息,有些頭疼。”
清和心想既然你頭疼,還和曹蕊說得那麼歡快。
他一邊心疼馮舟,一邊又想吐槽他。
馮舟回家,清和就像只小蜜蜂似的,一會兒替他整理這樣東西,一會兒替他拿那樣東西,在家裏忙得團團轉。他心裏想着馮舟和曹蕊的事,腦子不停地轉着,別的東西完全無法思考,只能做體力勞動。
連清境都看不下去了,不斷讓清和休息,事情讓女傭去做就好,但清和根本不聽。
團年飯桌上,馮錫說:“雖然我是三十多歲才和清境在一起,但是我覺得你們早點談戀愛結婚也好,有了新的人,家裏會熱鬧一些。”
清和悶悶地喝了一口湯,發現馮舟在看他,他就想到了那個曹蕊,說:“哥哥應該比我早。”
馮舟想也沒想就說:“這件事怎麼能着急。”
他又端了酒杯敬酒,“daddy,爸爸,祝你們身體健康。”
清和在飯桌上一直在偷瞄馮舟,此時也端了酒杯,和家人碰了杯,他咕嚕咕嚕就把一杯紅酒喝下肚了。
全家人都盯着他,清和喝完了才發現自己簡直像在喝悶酒,不由趕緊傻笑,說:“這次的酒,是哪一年的,味道很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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