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沈男神
你走之後,我再不會愛。
愛一個人是什麼感覺?他們說,愛上一個人的時候,你感覺自己好像有了軟肋,又有了一個鎧甲。
失去一個人是什麼感覺?他們說,失去一個人的時候,你感覺他依然是你的軟肋,卻不再是你的鎧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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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樹葉開瘋了一般的掉落,這個城市好像總是這樣,上一秒還是驕陽似火的夏季,下一秒卻陡然跌落到了天高雲淡的秋季,樹葉像是約好了一般開始紛紛揚揚的往下落,街道兩旁的法國梧桐樹葉如同揉碎來了天邊的晚霞,在空中蹁躚起舞,好似一隻只枯葉蝶,樹葉散落滿地,站在街道的盡頭,可以看到滿地的金黃,一路蜿蜒,美的讓人窒息,卻是一種絕望的美,樹葉用盡最後的一絲力氣為這世界畫上一道華彩的絕美。
禾瑾靠在*頭,懷裏抱着一個抱枕靜靜的望着窗外開始變得光禿禿的樹木,它們像是耗盡了身上全部的養料,將最後的殘軀灑在大地,腐化為土,等到來年春天的時候重新回到樹上,變成當初枝繁葉茂的模樣,這是樹的宿命,零落成泥碾作塵,找到自己最後的歸宿,只是樹尚有歸宿,那她的阿琛呢,她的阿琛再也回不來了,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阿琛。
有時候她經常痛恨命,她和阿琛好不容易走到一起,老天卻不肯給他們一個好結局,這個世界上有那麼多對情侶,他們都可以手牽手走到一路白頭,為什麼他們就不能成為其中的一對,但她更恨自己,當初為什麼那麼輕易的跟着那個男人離開,倘若那天她沒有離開,阿琛就不會不要命的去救她,他就不會死,如果不是這些,或許他們現在已經結了婚,就像那個夢裏,每個清晨她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他,他會為她準備好早飯,他們一起去醫院做產檢,他們一起等待他們的孩子出世,他們可以一起做所有想做的事情,可惜一切都沒有了,她甚至來不及告訴他,阿琛,你要當爸爸了,他那麼喜歡小孩子,聽到這個消息一定會高興的整晚都睡不着。
這世間最屬回憶折磨人,它那麼殘忍,讓人生不如死卻欲罷不能,你愈是想忘記,它愈是波濤洶湧,就像是黑色的觸手一般,無孔不入的鑽入你的腦海,你越想逃離,它便越發清晰的刻在你的腦海,生根一般。
安靜的如同凝固了一般的空氣中,發出一道鈍重的推門聲,吱呀一聲,恍惚的如同來自遠古的琴音。
禾瑾像是聽不到一般,依舊望着窗外,眼底是死水一般的平靜,有淡淡的光線落在她的側臉,用雖簡單的白描方式勾勒出她側臉完美的弧度,看上去恬靜而淡然,卻不知為何透出一股子這秋天空氣中特有的落寞來。
禾媽手裏提着保溫桶進來,就看見禾瑾安靜到這般無聲無息的模樣,心底忍不住泛起酸來。
自從穆念琛離開后,禾瑾就像是變了一個人,她不再年輕如一個沒心沒肺的小姑娘,她不再鮮活如一團燃燒的火焰,她生命中的那團光熄滅了,她變得安靜,變得沉默,有時候她一整天都不說一句話,就靜靜的望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什麼,那麼出神,經常一看就是一整天,她就像是一具沒了魂魄的行屍走肉,苟延殘喘般的活在這個世界。
禾媽將一小碗雞湯端到禾瑾的身前,“瑾兒,媽給你燉了雞湯補身子,你喝點兒。”
禾瑾緩緩的轉過頭,收回視線,很多時候她都會有種錯覺,她似乎看到她的阿琛回來了,他踩着雲彩一步一步朝她走來,他向她張開懷抱,眉眼間一如從前的溫柔,他輕聲的說,“小瑾兒,我回來了。”
她伸出手,才發現什麼都沒有,沒有雲彩沒有阿琛,一切只是她的幻覺。
一言不發的埋頭將雞湯全部喝掉,直到見底。
她可以不吃東西,但她腹中的孩子需要吃東西,她深信,他選擇在這個時候來到她的身邊,他一定是上帝贈予她的禮物,上帝帶走了阿琛,卻為她留下了一個小一號的阿琛,每次想到她的肚子裏有一個跟阿琛長得一模一樣的小男孩兒,她的心底都像是有了無窮的勇氣,撐着她,告訴她,就算這條路再難走她都要走下去,她要活着,她活着他才能活着,他是阿琛在這個世界上留給她的最後一樣禮物,這是她和阿琛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點兒聯繫,這是他們愛情的結晶,所以她要好好守護着他,她要咬着牙堅持下去。
禾媽見禾瑾雖然情緒不太高,飯量卻也還行,稍稍放心了點兒。
禾瑾垂眸抬手覆上自己的腹部,眼底變得溫柔,許久,抬眸看向禾媽,“媽,我想出院了,明天就辦理出院手續吧。”
她之前受的都是一些皮外傷,經過這麼長時間的修養早已好的差不多,她不想再待在醫院了,醫院到處都瀰漫這一股死亡的味道,像極了阿琛離開她的那日風裏漂浮的味道,她不喜歡這種味道,她害怕這種味道。
禾媽怔了怔,半晌,終是點了點頭。
禾瑾不再說話,病房裏又一次陷入了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禾媽盯着禾瑾看了許久,幾次欲言又止后,終於鼓起勇氣開了口,只是聲音顫抖的厲害,“瑾兒啊,媽跟你說一件事兒,你別怪媽。”
抬手將禾瑾的手攥在手裏,頓了頓,艱難開口,“聽媽一句勸,跟阿琛離婚吧,人死不能復生,這輩子還有那麼長,你總不能守一輩子的......”禾媽的聲音哽咽,“活寡吧。”
禾瑾在小腹上輕撫的手指幾不可見的顫抖了幾下,僵在那裏,低着頭,始終不說話。
禾媽心急,眼眶都紅了一圈,“瑾兒呀,媽知道你難過,可你要為以後的日子做打算啊,你一個女孩子家,日後再帶一個孩子,這日子還怎麼過呀,算媽求你了,跟老穆家說吧,媽不能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你遭罪!”
她和禾爸已經是半截身子進了土裏的人,這輩子沒什麼心愿,唯一的心愿就是盼着兩個女兒可以嫁個好人家,可禾瑾偏偏出了這事兒,現在說什麼都遲了,他們只想着能幫她找個靠得住的男人,這樣就算哪天他們兩腿一蹬不在了,他們也去的安心。
禾瑾終於抬頭,反手握住禾媽的手臂,眼底的目光堅如磐石,“媽,你別說了,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這婚,我不會離的,我肚子裏懷的是阿琛的孩子,我不會讓他認別的男人做父親,況且,我是跟阿琛領了結婚證的,那就是穆家名正言順的兒媳婦,穆家現在一片混亂,風雨飄搖,我不能落井下石。”
她生是穆家的人,死是穆家的鬼,這輩子非穆念琛不可。
知女莫若母,禾瑾的性子自小就倔的跟頭驢似得,一犟起來那脾氣九頭牛都拉不回來,既然她做了決定,旁人是改變不了的。
嘆了口氣,抬手擦了擦眼淚,“罷了,隨你吧,你開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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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沈橈的身影頻頻出現在電視上。
隨着沈氏股價的不斷上漲,沈橈在s市的身價可謂是水漲船高,從一個無名小卒變成了眾人口中的青年才俊,成功的擄獲了一大批小姑娘大媳婦的芳心,可謂是聲名鵲起。
昨天晚上剛剛於上海召開了秋季新品發佈會,發佈會上眾多明星現身支持,其中最奪人眼球的方屬時下當紅明星聶薇,作為沈氏秋季新品的代言人,這位有着童顏**的嫩模淋漓盡致的向眾人演繹了一把什麼叫藉機上位,發佈會上頻頻朝着沈橈放電,話語間不乏似有若無的曖﹨昧,一時之間賺足了眼球,沈橈漫不經心的迎合更是成為此次新品發佈會的最大噱頭,各大新聞媒體,報社雜質全程跟拍,將這場緋聞擴大到極致。
不過一晚上的時間,就一躍成為了各新聞媒體,雜誌報社等的頭版頭條,打開電腦,流言蜚語滿天飛。
這一消息來得忽然,如深水炸彈似得震驚了禾姳。
今天早晨吃過飯剛剛打開電腦,就看到一則明晃晃的緋聞:沈氏集團總裁傾心當紅嫩模,發佈會上大秀恩愛。
且不說這則緋聞是真是假,正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媒體不可能空穴來風,就算是捕風捉影也得有影可捉,很明顯的,沈橈昨天晚上是同這個叫什麼聶薇的嫩模在一起,至於有沒有傾心,還是個未知數,但僅僅是看到沈橈跟那個什麼嫩模一起出席了發佈會的消息,她就嫉妒的發瘋,恨不得立刻拿槍崩了那個女人!
這種來自於心底的顯而易見的醋意讓她自己都大吃一驚,喝了一大杯水,才勉強壓下這種強烈的感覺。
繼續拿着電腦往下看,下面無非是國家民眾各種口無遮攔的添油加醋。
很有耐心的從頭看到尾,連禾姳自己都詫異自己何時有了這種毅力,她一向對這種事兒漠不關心,平日裏不小心撞到也不過隨意掃上兩眼,而今天她不僅看了,還看的那麼認真,幾乎每一條都看了。
這還不是令她鬱結的事,最令她鬱結的是網上大多數人對沈橈和聶薇在一起這件事情居然持贊同票!什麼郎才女貌,什麼金童玉女,旁邊還附上了男女主角的照片,是發佈會現場聶薇挽着沈橈的照片,照片中的女人笑的妖冶媚俗,一看就是滿身騷氣的狐狸精,而站在她身側的沈橈一如既往的溫潤如玉,連眼角眉梢的弧度都沒有變,眼底的笑意如水一般溫柔,從他的臉上她居然尋不出一絲的不耐煩,一絲的厭惡。
心口莫名的燃起了一團火,有血氣蹭蹭的竄上腦袋,看的禾姳差點忍不住把手裏的電腦給摔了。
她覺得自己病了,她以前從來不會這樣,她一向都是冷靜自持的,尤其是面對男人的時候,格外的鎮定從容,現在這是怎麼了?居然為了一個沈橈動了怒?
緊緊的攥了攥手指,蹙着沒有繼續往下看,也有不少人是持反對票的,不難猜出,這些人大都是沈橈的傾慕者。
禾姳看到有一個叫“愛哭的洋蔥”的人發了這麼一條:沈男神坐擁億萬家產,家財萬貫,外貌更是*倜儻,玉樹臨安,貌比潘安,那個聶薇算什麼呀,頂多算一個上不了檯面的披了明星外衣的戲子,她怎麼配得上沈男神!
下面立即有人匿名附和:沈男神是我的,聶薇靠邊站!
樓還在不斷的往上漲,不過幾分鐘的時間整張屏的信息都能換一茬兒,禾姳卻沒了看下去的心思。
沈男神,看着上面沸沸揚揚的留言和評論,她忽然間覺得沈橈這種男人其實是屬於所有女人的,他似乎成了大家的夢中*,而她呢,沒有人知道她的存在,她被沈橈豢養在一個小小的角落,甚至連他的*都算不上,就像是一個*。
其實他們的交易早就在穆念琛死的那一刻就結束了,她早該離開他的,只是不知道為何,她竟有一絲不舍,那日她跟沈橈說交易完成她要走了,沈橈擁着她說,現在全城都在通緝你,你要躲哪兒去,就乖乖的待在我身邊,我護着你,那時她竟莫名的感動了,她的背後是他溫暖結實的胸膛,她聽到他的心臟在有力的跳動,那一刻,她竟覺得他是愛她的,他是捨不得放她走的,就這樣,她鬼使神差般的妥協了,她留了下來,她告訴自己沈橈說的對,她無處可逃,可她知道,清清楚楚的知道,這只是一個借口,她是禾姳,黑狐幫的副幫主,警察又怎能抓得到她,倘若她想走,這四海八方皆是家,何處都能棲身。
她之所以會留下來,只因為捨不得離開他。
她似乎是......愛上沈橈了。
她忽然有些害怕這樣的自己,她沒有忘記江城的話,他說做殺手的是不可以碰觸情的,否則總有一天會死在情上。她不知道沈橈對她有沒有情,倘若只是單純的利用,那麼在這場心與心的較量里她已經徹底輸了,這樣下去,說不定她真的會死在這個男人的手裏。
死在他的手裏嗎?死就死吧,她認了。
將手裏的電腦合上,俯身探過放在茶几上的手機,遲疑的攥在手裏來回把弄,兩種情緒在她的腦海里撕扯,她知道這是他的私事,她不應該要求他出面說些什麼或者告訴所有人她才是他的女人,可她就想聽聽他的解釋,她想知道這個緋聞的真實性,她想知道她在他心目中的重要性。
咬了咬下唇,腦海里的思緒終於塵埃落定,顫抖着手指撥打了沈橈的號碼。